秦小小心情复杂。


    她原本只是想得到一个娃娃，就像一个布偶一个抱枕那样，没有生命的，没有思想的。


    但是现在却不是这样，一个有思想，有生命的存在，真的能被当成娃娃对待吗？


    真的应该吗？


    “你为什么不开心？你在烦恼些什么？”


    秦小小回过神来，看着关切地问候她的替身娃娃，默默地上前揭掉了盖子透明柜子上的布，露出里面的她自己的傀儡娃娃来。


    她回头看向穆子珍的傀儡娃娃，发现他明显愣住了。


    片刻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我和她其实是一样的？”


    秦小小看向自己的傀儡娃娃，那真的就只是一具傀儡，在没有她操纵的时候，和一尊蜡像差不多，没有灵魂，一动不动。


    但是她看向身边穆子珍的替身娃娃，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他是有灵魂的。


    傀儡，和替身，多么明显的区别啊。


    她当时却没有想到，这才导致了现在进退两难的情况。


    最后，她只说了句。


    “我很抱歉，我好像做错了。”


    是的，各种意义上都做错了。彡彡訁凊


    她错在不该因为分别因为想念就做出一个轻率的决定。


    她错在不该没问清楚就贸然的制造出了一个有思想的“人”。


    她有点难过。


    一只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安抚她，温柔的声音也同时从头顶响起。


    “不要难过，你没做错任何事，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正确的。”


    得到安慰本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秦小小却觉得更加心酸了。


    最后，穆子珍的傀儡娃娃自己走进了透明的柜子里，自己关上了柜门。


    秦小小锁住了柜门，取来另一块厚重的幕布缓缓将透明的柜子连同他一起遮盖了起来。


    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一直用贪恋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直到她快要盖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动作慢了半拍，似乎心有不忍。


    他对她笑了笑，主动闭起了眼睛。


    厚重的幕布缓缓合上，将两人完全阻隔开来。


    秦小小没有离开，心情沉重的很，特别是在看到他的眼睛主动闭起为了让她放心的时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真不是个东西啊！


    她真该死啊！


    但是没办法，她爱穆子珍，不可能再爱上一个娃娃。


    怜悯和不忍，也不是爱。


    她走出了储藏室，将大门也锁上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会再到这里来。


    阴暗寂静的储藏室里，被关起来的娃娃睁开眼睛，黑暗中，那双眼睛好像星河一般耀眼。


    一声喟叹后，星河熄灭了。


    与此同时，开往农场的火车上，穆子珍从睡梦中醒来。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大叔感慨道，“小兄弟，你累坏了吧，睡得这么沉，怎么推你都不醒，我老早就想出去方便一下了。”


    穆子珍睡眼惺忪，下意识地站起来让出了位置。


    大叔走后，他渐渐清醒过来。


    那真的是一场梦吗？


    是他太想念秦小小才做的一场荒诞不羁的梦？


    是这样吗？


    片刻后，他笑了。


    那绝对不是一场梦，没有一场梦，能这么真实。


    …………


    秦小小别扭了好半天，然后和系统闹别扭。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会这样？”


    【不好意思，该提醒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会出现一个有思想的人？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替身娃娃:傀儡娃娃的升级版。可以选定该道具成为现实中一个人，相似率可达到99.99%，且拥有正常人类的生命体征，在一定程度上拥有所成为的人的思维，可做陪伴者使用。】


    秦小小将这话重读了一遍，“在一定程度上拥有所成为的人的思维，可做陪伴者使用……”


    归根结底，她要为这个错误负大部分的责任。


    【宿主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


    【是的，没有。】


    “不，我做错了，我不该贸然让一个有思想的存在诞生，但又不能给予他他应得的待遇，我只能让他呆在小黑屋里，想坐牢一样，被无尽的黑暗和孤独折磨。”


    她颓然道，“没有任何有思想的生物可以被这样对待，不管是人，是动物，还是ai。”


    系统似乎在思考，片刻后才重新出声。


    【宿主的想法和某些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可惜的是，这种想法在未来并没有成为主流，甚至没有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


    【人的权利尚不能得到全然的保证，更何况是动物、是ai。】


    【宿主是个善良的人，但善良的人，太少了。】


    【尤其是，在未来。】


    道理秦小小当然明白，不过良心上的坎儿，很难过去。


    【宿主可以选择销毁替身娃娃，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秦小小第一次意识到，这系统有活阎王的倾向。


    一个人坐牢痛苦，所以要直接杀了他？


    嗯……


    很难说哪一个更痛苦，对不同的人来说，这个选择应该是不同的。


    难道她要拿着这个问题去问那个替身娃娃？


    这个问题这个行为本身又会给替身娃娃带来另一种痛苦。。


    不了，顺其自然吧。


    秦小小这般想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希望睡上个三天三夜，醒来后能忘记这件事，开始正常的生活。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竟然奏效了。


    这一睡又是好几天，直接把她睡蒙了，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就又赶上了开学这一个大忙季。


    今天要格外忙一点，因为穆艳艳已经怀孕七个月多了，又是双胞胎，肚子格外的大，没有办法来学校上课了。


    于是其他人就要分担她的那部分任务，本来开学就忙的很，这下子就更忙了。


    三忙两忙，秦小小根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想别的有的没的，每次回到随身空间，不是大吃大喝就是直接睡觉，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好不容易最忙的这个月过去了，她还没能喘口气，还没来得及想些别的什么，就又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家里的来信没什么，她已经习惯了，最多消化个一天两天的。


    问题是，和家里的来信一起来的，还有唐媛的来信。


    家里的开心一定是皆大欢喜，但唐媛的来信一定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