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早上，凌晨4点。


    江川准时起床，开始收拾自己。


    伯爵被他吵醒了，迷迷蒙蒙的抬起眼睛来问了一声：“你干嘛去？”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啊？


    “去旅行。”江川言简意赅，他大部分东西昨天晚上就已经收拾好了，所以很快就可以出发，洗漱完正好掐着点出了门。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正好4:10分。


    旅行？


    伯爵懵懂的看了一眼窗外，还黑着的天空。最后硬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带着对工作的热爱，克服了惰性，爬起来跟着江川一起出门了。


    正常人谁在这个点出门旅行啊？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也没关系的。”江川看着伯爵这副困的快要想死的模样，有些无奈。


    话说猫不是夜行动物来着的吗？


    他今天为了旅行，特地没开平常上班通勤的那辆车，而是换了一辆越野车。


    这辆车一看就是比较……饱经风霜的，虽然车主人有在好好保养，但依然能够看到那种历史的痕迹。


    车开出小区。


    平日里热闹的城市，在这个时候也繁华暂退，街上静悄悄的，就连路灯再过一会儿都要熄灭了。


    只有车在马路上飞驰而过的声音。


    但如果说另外一侧的世界的话，那就要奇妙的多了。什么种类的魔法生物都是可以看见的，甚至还能看见圣诞老人在中夏的路灯边喝老酒……


    伯爵本来睡意渐消了来着，醒了之后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


    就是看着看着就又无聊了起来，因为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整个城都是一成不变的。


    魔法侧也是一如既往。


    而且江川好像是一直在往郊外开，路是越走越偏，越来越僻静。


    “你不困吗？”


    祂有些好奇，按照江川平常的作息，他至少是要睡8个小时以上的，但是由于今天4:00就起来了，实际上睡眠时间是不足8小时的。


    “在路上，所以不困。”


    这句话似乎有深意，但伯爵懒得思考，歪着头接受了这个答案。


    江川车开的很快，所以他很专注，车窗稍微摇开了一点，让清新的凌晨空气灌入沉闷的车内。


    有一种身处一座移动的山的错觉，在山顶，徐徐流动着“一览众山小”。


    车里有了流动的空气，自然就形成了风，把江川额前的落下来的碎发往后吹，露出了他完整的脸来。


    面无表情时，具有侵略性的英挺看上去是很重的压迫感。


    五官立体，应当是某些人类流行文学文本里……常用于形容男性的刀凿斧刻般。车窗外路灯接连闪过，明暗交叠，仿佛在拓印他的面容。


    一深一浅，一深一浅，一深一浅。


    确实很有画面效果的，像电影中快速闪过的高速镜头。


    既然是出来旅行的，江川自然没穿一贯的西装，他穿的是毛茸茸的居家服。虽然是毛乎乎的，看上去会活泼一些，但颜色选用的还是在伯爵眼中死气沉闷的灰色。


    伯爵记得祂还问过江川，为什么要买这样子的衣服？


    因为“毛茸茸”这个属性看上去，确实和成熟男性江川不太沾边。


    江川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你不觉得这很像是一颗长满霉菌的水果吗？他的表情很自若，就好像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身为魔法生物，伯爵不是很懂这种人类特有的奇怪思路。


    霉菌，是很……好…的东西吗？


    出于礼貌，伯爵没有表现出来祂的嫌弃。


    观摩了片刻江川一成不变的开车姿势之后，伯爵再次失去了兴致。困意后知后觉的涌上来，祂干脆借着这股困意继续睡觉了。


    江川则是继续专心开车，一路跟着导航来到了目的地。


    离得越近，声浪越是清晰。


    所谓的去旅行，实际上就是开短途的车，然后到海边去等日出。


    现在是初夏，太阳升起来的时间也比在春天早一些了。


    不过，还有25分钟，才会真正日出。


    时间卡的刚刚好。


    江川停好车，把车窗彻底摇了下来。凌晨的冷空气鱼贯而入，车窗一开就能听得清一叠一叠的浪声。


    这样自然的韵律，是很催眠的。


    在日出之前，海是阴沉的一大片。


    海天交融为一色，都是同样的阴沉。他并没有开灯，同样也融入了其中，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


    这样的画面本该没什么好看的，因为单调乏味，没有一个可以刻画的主体。但是因为车道上停着的灰色越野车，而有了视线落脚点。


    在车里坐着的人，在车里睡着的猫。


    伯爵被浪吵醒，祂有些无语的吐槽到：“你好闲。”


    祂不能理解凌晨不睡觉，特地开大老远的车来海边是为什么。


    “偶尔浪费些时间，等待日出也不错。”江川咀嚼着苏打饼干，并不在意伯爵的吐槽。


    其实这会儿配酒也很不错。


    一打冰啤酒，哪怕是空腹喝——好吧，空腹不行，空腹伤胃。


    另外，也不能酒驾，这是违反法律法规的。江川是个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所以咀嚼完苏打饼干之后，他配的是保温杯里的热水。


    这水里还泡着些其他的中药材，有着祛湿的功效。


    简直不能更养生了。


    现在时间是凌晨4:43分，距离日出还有半个小时。


    江川就默默看着海面发呆。


    他穿的多倒是不冷，折磨的是伯爵。


    这位高贵的魔法使大人最终不得不向冷空气低头，窝到了江川怀里。


    江川好脾气抱住猫咪，继续他的出神。


    魔法少女管理局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过来的，是非常的符合这个管理局调性的信息传递方式。


    江川正出神呢，被忽然就扑腾过来的乌鸦吓了一跳。就算是这个点，像这些平常没什么人气的荒郊野外，也是见不到什么魔法生物的才对。


    那只乌鸦叼着封信，似乎是确认了江川是收信人，这才把嘴张开。


    信封并没有因为重力直接掉在地上，而是漂浮在了空中自动打开了。


    一贯的会有乱七八糟的特效和神圣的BGM，江川充耳不闻。


    【江川，您好。】


    【任务目标，陈瑞改造完成度为四星。】


    【恭喜你通过了管理局试用期任务，请领取身为正职魔女的魔女光环，和独属于你的魔力权杖。】


    【请继续踏上你的旅程，为守护世界的爱与和平而努力吧！啾咪~】


    信的内容很短，正好就在江川看完全部的那一瞬间，魔力因子崩碎重组为一根简陋的木棍……


    确实很简陋，说那是烧火棍，江川都会相信的程度。


    怎么说呢，魔杖这么简陋是超出江川的预期的。按照员工制服那个画风，再怎么样魔杖都应该是充满少女气息的、花里胡哨的长相。


    确实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普通？


    他倒是不会反感，就是感觉画风不太对头。


    “我建议您不要这样的去思考我的外貌，作为一名成熟的成年男性，你应该知道，一个事物是不能只看外在的对吗？”


    江川试探性的伸手去拿这根悬浮在空中的烧火棍。


    然后被教育了。


    他瞬间就收回了手，保持距离。


    对方的语气很有礼貌，就是声音比较的……比较的，非常的有御姐的风范。


    声音和长相极度不匹配。


    他一个大男人，想想要拿这样的魔杖……怎么想都觉得很恐怖。


    江川眼神复杂：“啊，嗯……这个你，你说得对……”


    确实不能只看外在啊……


    “很高兴成为您的合作伙伴，我是艾妮维雅。”


    “在您需要我的时候，只需要轻声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


    看上去比只知道睡觉的伯爵要靠谱的多。


    和烧火棍的短暂交流结束了。


    万幸的是，这根魔杖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要融入他的心灵，或者成为配饰什么的待在他的身上。


    江川深深感觉自己逃过了一劫。


    他倒不是搞什么性别歧视，只是社恐而已。纯粹是这位魔杖小姐的声音是在是太像人类了，他有点接受不能够。


    至于……陈瑞的改造完成度四星……


    还是那句本性难移，陈瑞实际上是并没有从根本上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从他觉得“至少也应该换成高质量男性”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但在现实生活当中，陈瑞没有再犯那些事，改造就算成功。


    江川在脑内默默复盘了一下整个任务，总结出了利弊和后续影响，下一次要怎么迭代操作带来更好的效果呢？


    不过在思考这件事情之前，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刚刚信封里提到的魔女光环是什么？”就算伯爵想要装睡逃避回答问题，还是被江川给抓着了。


    伯爵：默默转移视线。


    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女孩嘛，都是喜欢美的。


    “就是，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就是看着好看而已，并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放心吧！”伯爵最终给出了祂的答复。


    那是一点不敢往实际了说。


    怕江川反悔。


    某人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几乎是刻进DNA里的了。


    江川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伯爵这种不肯详细说清楚的……绝对有问题。


    他正要追问呢。


    伯爵忽然道：“你看，日出了！”


    江川瞬间被吸引走了心神，视线迅速移动到了海面上。


    半轮红日，为昏暗的世界添补上暖色的肌理感，层层渐染，在水面上像是摔碎的镜面重新拼在一起的画。


    每一块粼粼的波光都是不同的高饱和度色彩。


    但，它们同属于太阳，同属于光。


    画家的笔触从不吝啬于为世界增添色彩，自然也从不吝啬赠予画家的色彩——世界的灿烂色彩，就好像生活本来就该是这样的，自在随性。


    可以在凌晨四点跑到海边看日出，也可以大晚上不睡觉看一部安静的电影，生活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你自己的人生，由你自己决定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伯爵心惊胆战的扭头，发现江川沉浸在观日出中，完全没有追究问题的意思了，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有人在看景，有人就是景。


    比起经常能看见的日出，伯爵打量着江川这张不管是魔法侧还是现实侧通吃的脸，总感觉神明有些不公平。


    怎么会有造物真的美貌与实力并存啊？


    有点嫉妒，海边新增红眼病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