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怀疑一个中年女人的感知力。


    下午放假，见许晨没有回来。


    姑姑其实就已经猜到什么了。


    但是许晨跟谈婳在一起。


    她挺放心的。


    这不，等着等着。


    就被撒了一嘴狗粮。


    电梯里，姑姑忽然对丈夫说道：


    “桂溪，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阿晨。”


    “注意安全啊！”


    “这个年纪的小年轻，热情似火。”


    姑爹咳嗽了两声，说道：


    “不至于吧，哪能那么快。”


    姑姑立马反驳，“怎么不可能？”


    或许是想起了两人恋爱的时候。


    姑爹咳嗽又加重了。


    又继续说道：


    “谈婳这孩子自己喜欢没用啊，她的家人能同意吗？”


    “小孩子可能觉得门当户对不重要，你也不明白？”


    姑姑原本明媚的心情一下子惆怅了起来。


    她开始想要反驳。


    但转念想想，许晨和他班上的那个女孩子之间。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成。


    那女孩子家里太好了。


    谈婳家里也太好了。


    这一次，他们俩也会因为这个原因，最后走不到一起吗？


    姑姑看了丈夫一眼。


    终于是没说什么。


    ......


    晚上十二点。


    弥补了下知识点，刷完题的许晨。


    跟谈婳发完晚安以后，已经准备上床休息了。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联系人：顾嫣然。


    想了想，许晨还是接通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生日快乐呀，许晨。”


    顾嫣然的声音沙沙的，说完，电话那头又没有声音了。


    “嗯，谢谢，早点休息吧。”


    说完后，许晨准备挂电话了。


    “等等好不好。”


    “我...我在你家楼下。”


    “你能下来吗？”


    顾嫣然的声音瞬间抽噎了起来。


    像是哭了，不，好像是一直都在哭。


    先前没声音的那几秒，怕是在压抑自己的哭声。


    许晨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点！


    顾嫣然，她现在在自己楼下？


    会不会太匪夷所思，记忆里，顾嫣然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自己。


    旁人穷尽一切也难以走入她的世界。


    可现在......想了想，许晨还是说了声：


    “稍等。”


    楼下。


    路灯后的阴影里，顾嫣然站在那，身影显得很单薄。


    见许晨出现。


    她小跑着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很红，像是哭了很久了。


    强挤出微笑，为了让自己显得开心点，她将手上的盒子捧给许晨，动人的眸子里满是憧憬，道：


    “你喜欢了很久的球鞋。”


    她希望许晨能收下。


    就像拿了小红花的小朋友，希望得到夸奖。


    许晨有些愣了。


    记忆里，顾嫣然永远都像是沐浴在霞光里的天使。


    高贵。


    典雅。


    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可现在，她像是被折断了羽翼一样。


    十二点。


    晚上。


    出现在自家楼下。


    等着他，为了跟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为了送一份礼物。


    这，是顾嫣然吗？


    因为原身的经历，他对这个女孩子无感，甚至可以说的上厌弃。


    可现在。


    她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孩子，无助到让人心疼。


    许晨不可否认，他有些被触动了。


    当然，不是因为喜欢。


    原本以为顾嫣然的世界只有自己。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


    她记得，原身喜欢这个lv和空军联名的球鞋。


    许晨只觉得喉咙有点堵塞。


    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干嘛不要。”


    “我记得，你很喜欢啊。”


    “我记得的。”


    她抿起嘴，红了的眼眶，再度滑落下眼泪。


    “嗯，我喜欢。”


    接过鞋盒，许晨点着头，伸出手给顾嫣然擦了擦眼泪。


    似乎是因为哭的很久。


    触碰到她的眼眶，都会觉得很疼，顾嫣然嘶了一声。


    但是没有退后。


    “陪我走一走好不好？”


    许晨点头，道：


    “嗯，我送你回家吧。”


    女孩固执的摇着头，喃喃似的说道：


    “不回家。”


    “就像以前一样，一起走一走。”


    似乎是害怕许晨又觉得她太自我，太强硬，她又接了一句：“可以吗？”


    许晨颔首同意。


    昏黄的路灯下，并肩走着的两人影子逐渐拉长。


    三月未过的浔江的夜晚。


    没有过多复杂的声音。


    沙沙的脚步声，落在顾嫣然的耳朵里，像是乐章一样，婉转又悠扬。


    她会慢许晨一步两步。


    会尝试着，让两人的影子缓缓接近。


    “许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


    顾嫣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想起了他跟自己说话的方式。


    好像以前，她也不知不觉的用那种语气，那种方式跟喜欢她的许晨说话。


    昨天，她才知道，是那么窒息。


    所以她不怪许晨不喜欢自己了。


    只是，她会后悔。


    “讨厌说不上。”


    “但是的确不讨喜。”


    “但没有人可以要求，谁变成什么样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许晨摇摇头，回答道。


    “我以前会这么认为。”


    “但现在不是了。”


    顾嫣然看着许晨的背影，很认真的说着。


    的确。


    谁都没资格要求谁变成什么样子。


    但如果你喜欢。


    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现在，我会觉得你的想法，很重要！”


    “你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得到什么，而喜欢我的人。”


    父亲那边的满意，是自己取得一个有一个优异的成绩。


    要配的上是‘顾审言女儿’的光芒。


    周楠跟自己做朋友的原因是。


    自己是顾审言的女儿，自己是全校第一。


    所有人...


    除了许晨以外，他们喜欢的只是那个光芒万丈的自己。


    “现在不是。”


    许晨转过身来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


    顾嫣然强撑着笑，回答他。


    还有半句话在心里没说出来，那是：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那我们继续做朋友好不好？”


    许晨看着她。


    莫名会觉得有点心疼。


    她从聚光灯里走出来，放下自尊和骄傲，为的就是想跟自己继续做朋友。


    这场景有些梦幻。


    这故事有些荒诞。


    许晨叹息了一声，他怎么也没办法说不，最终只能同意。


    “嗯，好。”。


    顾嫣然笑了，仿佛春园里的繁花锦簇，夜晚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希望，你能重新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