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品:《七分戏》 岑北眉头皱的紧,左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脸兴奋的看着黎阳。
“你就是嫂子了吧?天天听北哥提起你,百闻不如一见,真漂亮!”
黎阳社恐本恐:“你好你好,叫我黎阳就好。”
左言也算社恐,让社会觉得恐怖。
“嫂子去我们工作室转转吧,让你看看北哥的工作环境,还有他的作品。”
“作品?”
他不是刚来没几天?怎么会有作品?
“北哥做的……”
“左言。”岑北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左言听出里面的一丝警告。
“北哥?”左言惶恐。
岑北似笑非笑:“不是要去工作室?带路啊。”
左言不敢多说,除了家境没告诉小姑娘,难道连工作都隐瞒了?
岑北牵着黎阳,两个人走得慢,岑北低头轻声解释:“以前在这里学过一段时间,有几个练手的物件落在这里,算不上作品。”
黎阳:“你很厉害吗?”
岑北笑而不语,黎阳的目光停留在他眼睛上几秒又移开。
他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堕落在酒吧接客的人。
她当时意识不清醒,但他是清醒的。
所以只是觉得有趣,顺水推舟?
黎阳想不明白。
左言离得有点距离,但也听的请两个人说的话。
“北哥可是师傅的心肝,他要是不厉害,我都要被赶出师门了。”
其实小时候的岑北不可一世,仗着家里背景为所欲为,除了封南几乎没人管的住他。
后来封南进了军营,岑北更是无法无天,他爸无奈,把他送到山上学木刻。
岑北当时也是觉得有意思才去的,学了两年也算是磨掉了一些性子。
再后来,封父病倒,封南出事,封氏集团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内里腐烂不堪,只要一阵风,就能轻易吹到。
是岑北以封南的名义待了几年,一点一点将腐朽的木头换掉,面子上的顽劣也都变成了隐而不露的狠厉。
外界都传封南手段毒辣,其实开始几年的“封南”,是眼前的岑北。
按辈分来讲,左言是师兄,但他心甘情愿叫一声“北哥”。
左言看他眼神不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坏了他的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没有,别听他瞎说,是他太懒。”
岑北握住她的手紧了紧,黎阳能感觉到他手掌里的茧子。
再多的天赋,也是需要努力灌养的。
“我知道。”
黎阳根本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
树林不大,三个人没走几分钟就出来了,左言指着最角落的那个古建筑对黎阳介绍:“嫂子,那就是我们工作室了,平常就我和北哥两个人。”
黎阳注意到门前堆的木头,工作室也不小,是古色古香的三进院落。
“奥,我不想天天跑,所以我住在这里,后院是我们工作室宿舍,但北哥不在这边住。”
他有大豪宅住。
“你们这里好漂亮啊!”
零散的离家院子,看样子应该都是工作室之类的。
“当时找关系才弄到这里的,租金贵的要命。”左言说着还捂着心口,一副心疼的样子。
看到黎阳表情变化,他还变本加厉:“北哥一点都不上进,工资都不够付租金的,唉,年年亏损。”
黎阳认同的点点头,岑北确实不太上进。
看来是大家有目共睹。
岑北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还上瘾了,牵着黎阳往前走,“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院子里也是随处可见的木材,各式各样的都有,黎阳也不怎么认识。
左言一进院子留下一句慢慢看就没了人影。
岑北细心的给她解释:“左右厢房让人打通了放木材,这些都是左言在各种地方收集过来的,他很当宝贝。”
“这里就是我们两个工作的地方了。”
一张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周围还散落着很多木屑,应该是左言的。另一张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岑北的。
“这里是左言租下来的,房租也都是他给的,我就是给他打工。”
黎阳看着左言桌子上栩栩如生的木刻:“那他还叫你北哥?”
岑北挑了挑眉,颇有些骄傲,“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技术没我好。”
两个人的作品黎阳都见过,但她觉的都挺好的。可能他们有不一样的评价标准。
岑北凑近问她,“你觉得他比我好?”
这话有些似曾相识。
黎阳推开他,“我觉得你们都很好。”
“你桌子怎么这么干净?”
“哦,你不是包养我了吗?我就不想干了。”岑北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黎阳:“那你可真是没有上,进,心啊。”
岑北耸耸肩,不以为然:“我就喜欢吃软饭,老婆要养我一辈子啊。”
每次听到老婆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黎阳都觉得好羞耻。
转身逃避,放满木刻的博古架引入眼帘,黎阳才想起来来这的目的。
“那些是你做的啊?”
琳琅满目,每一个都惟妙惟肖。
岑北指着最边上的几个,“这几个。”
黎阳看过去,印象中的木刻都代表着福禄寿喜,或者是代表美好祝愿的花卉。
但是岑北指的这几个,基本都是兽类,怒目圆睁,甚至带着獠牙,要是晚上来看,定然会被吓到。
黎阳凑近了看,应该是前期的作品,有很多细节没有雕刻到,“怎么会想刻这种的啊?”黎阳有点不解。
岑北目光沉沉的盯着几个木刻,黎阳看不透。
“那时候比较喜欢《山海经》,学木刻也是想用木头把脑子里的东西雕刻出来。”岑北淡淡出声解释。
其实是那时候顽劣,不喜欢被拘束。虽然对木刻感到新奇,也有浓厚的兴趣,但总不想走寻常路。
师傅让刻寿桃,他非要刻瘆人的骷髅头。
天天和老头子对着干,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倒是现在刻的大部分都是花卉。
清心寡欲了不少。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黎阳眼睛里好像有光一样。
“能不能带回家一个?”
岑北眯了眯眼,他真想看看她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这几个玩意放家里,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岑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寓意不好。”
黎阳撅了一下嘴,真小气。
索性不再看,顺着博古架往里走,“这里面都是左……老板的吗?”
工作室就他们两个人。
黎阳停顿了一下,主要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左言。
“左老板?你让他占尽便宜了啊。”
岑北的话轻飘飘的,感觉自从来这里,岑北就像换了一个人。让人捉摸不透。
黎阳尽力压下心里的感受,“啊,那我叫他什么啊?”
“叫他小左就行。”
“这边是他的,中间这部分是师傅的。”
岑北算得上混不吝,但他还是懂什么尊师重道的。
一面墙,师傅的居于中间,他去世之后,就没在增加过。左言是师兄,作品在右,天天在工作室里待着,作品也越来越多。
岑北刚出师的时候就忙着整顿封氏集团,直到封南回来,那时的岑北也不再是情表于色的人了。
除了接的活,几乎不会动手。
“你能刻一个寓意好的放家里吗?”黎阳是真喜欢,“我觉得好好看啊。”
岑北还没答应,左言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看的怎么样了?去吃饭?”
左言明显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对,“你们是后院已经逛完回来了,还是没有逛到后院呢?”
黎阳:“还没走到后院呢,刚刚在听岑北讲这些,我们等下就去。”
左言摆摆手:“没事你们慢慢逛,等下吃饭的时候喊我一声就行。”
“对了嫂子,你可以去北哥房间看看!”
说完又飞快的没了人影。
黎阳指了指他的背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岑北揽住她的肩膀往后面走:“他有病,别管他。想不想去看看我的房间?”
黎阳的目光停留在博古架上几秒,她还没来得及看完。
算了,以后说不定有时间。
黎阳转过头:“你的房间在哪?”
岑北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后面,跟我走。”
黎阳:“好。”
两米宽的廊道把房子连接起来,中午的日头强烈,虽然院子里大多是泥土,也种了许多花草和灌木,但几棵大树都还没有成型,即使走在廊道的阴影里,也还是有初夏的暑气蒸腾着。
拐了两弯,岑北松开黎阳的手,打开了一道房门。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示意黎阳进去。莫名有种教书先生的儒雅。
黎阳就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整理了一下衣服才一脸郑重的踏进房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领导来视察。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应该是岑北不长住在这里的原因,除了床,其他几乎没有什么。
“你怎么没有好好布置一下这里啊?好歹也是自己住的地方。”
岑北用指尖点了一下桌子,全是土,“这里整天掉渣,有时候会在这里午休。”
房间里也有一个博古架,没放几件东西,只有一个印章看上去有点年头。
黎阳想问,又怕戳到他不好的回忆。
“叫左……先生一起去吃饭吧。”黎阳实在是叫不出“小左”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