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明白了，镇北王此来根本不是为了收复小城，他是看中了邯城。


    陈平磨搓着茶盏，沉声道：“方家主可愿意？”


    是可愿？而不是能不能做到，言下之意，做不到就是不愿意，可以杀了。


    方寒根本没听进去，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太疯狂了。


    镇北军才有多少人，居然要主动出击？老王爷都不敢这么干！


    但是，如果其他四城的援军都相信了那个谣言，按兵不动呢？邯城就是一座孤城。


    陈平并不催促，只是冷冷的看着方寒，给他时间考虑，这件事太大了。


    方寒答应，必须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三十万，还有能战的二十万储备。


    方寒不断的计算着兵力，怎么都找不到胜算，但是人的名树的影。


    陈平打了那么多以少胜多的大仗，他既然亲自来了，肯定有所依仗。


    难道……


    方寒猛然抬头，惊讶的问道：“王爷可否回答小人一个问题，镇北军的火器可有外泄？”


    陈平的笑容再次浮现出来，方寒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果然是个聪明人。


    沉声道：“镇北军的火器，莫要说配方，就算是用过的残骸，也没有丝毫流落在外。”


    这很难，甚至陈平都没做过这样的要求，除了手榴弹之外。


    可镇北军和陈家军的人自发做到了，那他们可以腾挪的时间就更多了。


    方寒长长吁了口气，他懂了，看向陈平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但陈平偏偏给了，方寒的手指紧了紧。


    突然起身，重新跪下，冲着陈平行了个大礼，朗声道：“王爷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这就是态度了。


    陈平起身，带着刘三出去。


    很快，几百个镇北军的人就被撒了下去，开始收拢银子。


    方家各房有头有脸的主子，也都被带了出来，刘三拿起告示开始念。


    东西是陈平顺手写的，很大白话，也简单，大意就是小城苦秦已久。


    现在我来了，方家主也想出一份力，出的当然是银子。


    因为方寒做了正确的选择，所以告示也终于宣布出去，已经有人小跑着去通告全城了。


    陈平招手，刘三已经叫人去准备空的牌匾了，仁善之商，他要亲自题字。


    方家老夫人刚被搀扶出来，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撅了过去。


    “一百万两，这是银子，不是石子，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方家是正经的行商人家，断然没有这么多钱。”


    “镇北军一向号称北方守护神，你们这就是明抢！”


    “不能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人虽然被放了出来，但都被按在一定范围之内，乱走或者阻止，那是肯定不能的。


    陈平站在台阶之上，面无表情的听着，明抢又如何。


    方家的财富占据了小城的一半，他若是不来，有多少会变成秦军的军粮，兵器。


    到时候秦军拿着这些东西，屠了小城，一路长驱直入。


    这些人只看着眼前的一点点利益，什么家国天下，老百姓的生死，跟他们就没半点关系。


    若不是方寒还有用，方家就不是该抢，而是该死！


    丫鬟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顺气，老夫人可算是行转过来。


    见到一箱箱的东西抬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王爷不是说了一百万两吗，这都超过了，为何还要搜？”


    陈平嗤笑一声，道：“老夫人和各位公子亲口说，方府没有一百万两。


    这么本分的经商人家，本王自然要费力凑凑！”


    老夫人的金簪都摇晃掉了，手指颤抖的指着陈平，半晌喘不上气来。


    这是明摆着说瞎话啊。


    方寒叹了口气，默默上前，想要把老夫人搀扶起来：“娘，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支援镇北军是应该的。”


    “你给我滚！”


    老夫人一把将人推开，低吼道：“你就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看着？”


    其他几房的人，也都愤怒的瞪着方寒，这些人身上还都有脚印的痕迹，显然是被镇北军教训过。


    “身外之物，不知道家主这些年赚了多少身外之物？”


    “你不是很能耐吗，去找城守大人啊，这是小城，不是他御北城。”


    “这么窝囊，你也配当方家的家主？”


    被困住这么久，他们都怕了，这会儿全都把怒火发泄在方寒身上。


    方寒使了个眼色，让丫鬟上前搀扶老夫人，自己默默后退一步。


    说话？他能说什么，陈平若是不抢，那就是他方寒真心想给。


    到时候别提四城的计划，万一邯城守住了，下一个灭的就是他方家。


    如今镇北军是得了些银子，方家也是保住了性命和根基。


    方寒并不解释一言，只是弯腰，给老夫人行了礼后，便看向陈平，道：“王爷，家母年事已高不便操劳，让她回房休息可好。”


    陈平点头：“准！”


    方家的女眷早就在瑟瑟发抖，得了吩咐根本不管老夫人愿不愿意，就争抢着把人往房间里送。


    其他人根本不用陈平开口，只要有人多言，上去就是一脚。


    陈平冷眼看着，并不开口阻止，他就是故意纵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


    小城的商人不少，陈平不能一个个查，更何况现在大战在即，那怎么办？


    当然是震慑。


    “仔细清点，把银子和金银细软分开放。”


    陈平下令，镇北军火速行动，很快，方家院子里就摆满了箱子。


    里面各种布料，首饰，金银……


    刚刚安静下去的方家各房人，又都嚎哭起来，这会儿倒是没人敢骂。


    陈平走到全都是地契的箱子处，随意翻了翻，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太多了，真的是占据了小城的一半，但凡是好一点的良田，铺子，全都是方家的私产。


    要不就是各房的贴己。


    咚咚。


    见到这些东西，方家又是好几个人晕了过去，陈平摆了摆手。


    立刻有镇北军上前，把人给拖走。


    陈平招手让方寒过来，沉声道：“小城的生意你还可以做，等这里的事了了。


    来御北城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