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的，是我那颗奄奄一息的心。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池挽星要说的……是他一直等待的那个答案吗？


    江郁雪垂下眼，掩盖着眼底快要压抑不住的喜悦。


    但他怕自己理解错了。


    于是他的喉结滚了滚，克制着自己不要用力的抱她。


    直到这句话在他心里翻来覆去的播放了几遍，他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哭。”


    池挽星被他问的卡壳，忍不住偏过头看他，而江郁雪的下巴刚好就抵着她的肩膀，这样的一个动作，她的唇就擦过了他的侧脸。


    池挽星顿住，江郁雪眸光微动，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池挽星险些有了一种被勒的喘不过气的错觉。


    “放松一点，有点紧。”她的手握上江郁雪拦在她腰间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江郁雪手臂上青筋都起来了，听了话微微松了些。


    他抿着唇，下巴无意识的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哭。”


    要是因为看见江愈礼的惨状就想起来了自己之前的惨状，然后心血来潮给他发一张好人卡……


    江郁雪不保证自己不会疯。


    但显然，池挽星的回答里并没有要他疯掉的这个选项。


    她微微有些诧异的睁大眼睛，睫毛扑闪了几下，“你真的没有听明白？”


    江郁雪有些迟疑的点了下头。


    池挽星：“……”


    她还以为江郁雪脑瓜子贼灵光呢。


    结果感情现在她都告白告到一半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池挽星越想越觉得自己作为告白的一方好像有点丢了面子，就往旁边歪了歪，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真没诓我？”她板着一张小脸，喝酒喝的红扑扑的脸颊散发着热气。


    江郁雪有些无奈。


    “我像是这么喜欢逗你玩的人吗？”


    “像！”池挽星狠狠的点了点头，控诉他，“你起坏心思逗我的时候，笑得比狐狸还狡猾呢！”


    江郁雪眼底浮现起笑意，倒是没否认。


    他就着这个动作微微偏头，眼神从眼尾撇扫过去，无端多了几分清冷狡黠的魅惑感。


    池挽星被他这个眼神一勾，眼睛都看直了一些。


    男狐狸。


    也不知道是被这一个眼神给刺激的，还是真的喝多了酒大脑都在兴奋。


    总而言之，就是池挽星今天晚上很大胆。


    大胆到告白失败后被她压下的隐隐的羞恼又再度冲了上来。


    她头脑一热，忽然伸手拍了两下江郁雪的侧脸。


    男人挑起眉梢偏头看她，似乎不敢相信她对他做了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调情的动作。


    可池挽星不仅做了，她还变本加厉的变成捏着他的脸颊。


    “我哭，是因为我才明白因为我的矫情，让我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


    她凑近了些，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耳畔，炽热而潮湿。


    “江先生，我好像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虽然一开始可能带有一些你在那种时候救赎我的依恋感。”


    “但我保证，现在，此时此刻，我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喜欢你。”


    “不，也不对。”


    她在江郁雪的耳垂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一触即离。


    嗓音也轻飘飘的，仿若不远处空中飞舞的轻盈的雪花。


    “确切一点来说，应该是……我爱你。”


    爱这个字眼很奇怪。


    情到深处时的自然流露自然让人动容，可日常生活中作为一句亲昵的情话也很能挑动人的情绪。


    但这似乎都是一开始感情就对等的暧昧对象或者是情侣之间发生的事情。


    江郁雪和池挽星现在的状况和上面说的那种情况还不太像。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从一开始就是


    他们一个默默的朝前走，一个跟在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怎么都摆脱不掉。


    可是如今，当前面一直闷头前行的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朝他伸出手，说：


    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吧。


    后面的那个人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欣喜，而是怀疑。


    江郁雪觉得自己就是这个走在后面的人。


    他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池挽星在对他剖心说着告白的话。


    也不是第一时间没有开心过。


    只是真的等到池挽星这样直白的把一切都摆在他面前，等着他的回应时，他竟然有些迟疑——


    迟疑要不要去握住那只等待过漫长岁月、终于向他伸出的手。


    他有些卑劣的想：是不是池挽星在陆星野身上找不见那个被他掩藏在心底的人的影子，所以决定换一个始终候在她身后的人当又一个替身。


    池挽星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当然想不到，这个看上去风度翩翩优雅温和行事沉稳进退有度的优秀王老五会有这样的想法。


    更想不到，这样优秀的人会自甘把自己摆在替身这个处于完全下风的位置。


    她只知道江郁雪愣住了，揽着她腰的那只手臂箍的她生疼。


    “江先生，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江郁雪摇摇头，只是眼睫颤了颤，嗓音有些低。


    “我只是在想，你……是真的忘记了林焰吗？”


    林焰。


    这个名字，其实池挽星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不常想起来，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不由得回想起那一段感情，回想起那一个人。


    没办法，林焰是她的初恋，也是她这辈子遇见的第一个惊艳了时光又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人。


    她忘不掉他。


    这一点无可厚非。


    可是这个‘忘不掉’，和江郁雪口中的‘忘记’，好像说的并不是同一个意义。


    “不能说是忘记了，只是我不再对他有感情了，我……”


    池挽星的眸光闪烁了几下，解释的话语忽然卡了壳。


    她静静的看着江郁雪半晌，盯着他那双黑沉沉的漂亮眼睛观察了许久，这才不确定的问：


    “我跟你刨心刨肺的讲心里话，你没有回应，转头问我忘没忘记他……”


    “江郁雪，你不会是觉得，我对你说了这么多，是因为想要再找一个替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