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作品:《皇城有好事

    第五十八章


    冬日昼短,庄府马车离开人迹寥寥的宫门,行至喧喧嚷嚷的街上时,日头已遥遥西斜了。


    马车原就行得不快,一个转弯前,又慢下些许。


    就这一慢,好似有什么重物骤然砸来,砸得车身猛地一荡,还未止息,就见一道青蓝身影从前一撩车帘,闪了进来。


    “大人!”三青一头扎到庄和初面前。


    车夫想是看清了来人,也或是习惯了这般场面,马车停也未停一下,照旧稳稳当当地转过那道弯,若无其事地接着前行。


    庄和初也只在乍然一震时略惊了一下,尤还顾得上在摇荡中稳稳托住那把千钟还没吃完的核桃仁。


    半路跳车这样的事且都做了,便也顾不得再多礼数了,三青也不等人问,匆匆道了句罪,就急忙陈情。


    “我与姜姑姑出来办事,京兆府的谢参军忽然窜出来,劫了姜姑姑。不知他遭了什么事,好像是在被人追杀,负伤深重,一味逼着姜姑姑救他。姜姑姑这会儿正带他往停云馆去,让我来迎一迎大人,尽快让您知晓。”


    忽听见停云馆这地处,千钟精神蓦地一绷,急望向庄和初。


    马车这一转弯,正将庄和初转进一片沉沉的暗影里,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只隐约见他眉心浅浅动了一下。


    庄和初将托在手上的油纸敛了敛,裹好剩余那几块核桃仁,交给千钟,才在这字字惊心动魄的话里捡出一问。


    “姜浓为何要管他?”


    这一问似就问到了难处,三青迟疑着,飞快地朝千钟掠了一眼。


    “无妨,直说就是。”庄和初平静道。


    三青立时不再犹豫,“谢参军说,您有求于他,他要是死了,会误了您的大事,还拿出一只药瓶为证。姜姑姑一眼就认出是您的东西,便信了他的话。”


    昨日从停云馆离开之前,谢宗云确实顺手揣走了那瓶药。


    庄和初不置可否,又问:“为何去停云馆,是谢宗云的意思吗?”


    “是姜姑姑说的地方,谢参军没说不行。”三青猜度道,“可能是离遭劫的地方近,又有床榻食水,方便照顾吧。亦或是……谢参军毕竟一身的血,去别处怕不好说话,那停云馆昨日您与县主才去过,大皇子也去过,该是会给咱们庄府的人几分面子。”


    才一听见是姜浓要去停云馆,千钟便心头一阵激荡,笃定是昨日下的那道钩当真叫鱼咬上了,可听三青说完这番猜度,又觉得姜浓这会儿去停云馆,也是去得合情合理,理直气壮。


    谁说庄府的人这会儿去停云馆,就一定是奔着广泰楼那事去的?


    千钟正在心里摇摆着,又听庄和初问。


    “你们是在何处与谢宗云遇上的?”


    “在午阳街。”三青毫不迟疑答。


    “午阳街?”庄和初平和的话音里终于荡起一澜疑窦,“姜管家早上说,今日出门是要赶在年前去千金药铺补几味药材,怎么去到午阳街上了?”


    “是要去千金药铺来着,”三青忙道,“可半路听闻晋国公府的车驾遇险,姜姑姑觉着蹊跷,想着过去看看,谁知,还没到近前,就遭了这事。”


    从晋国公府进宫去,确实要走午阳街的方向。


    千钟越听越觉得,这事该是与昨日下的钩沾不上什么关系了。


    庄和初也就只问到这儿,似已有了决断,只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便让三青先去药铺把事办妥,然后回府就好。


    “回去不必声张,姜浓那边,我去处置。”


    这淡淡一句从庄和初这儿说出来,就和姜浓已安然脱困没有什么分别。


    三青心下一定,应了一声,踏踏实实地原路出去了。


    马车在三青激起的又一阵摇荡中重归平稳后,千钟终于忍不住问。


    “大人,谢参军这是犯到谁手里了,怎么会叫人追杀呀?”听来听去,别的她都理清了大概,唯独这一处。


    昨日与谢宗云那一叙时,她正在另一处把她自己往醉里灌呢。


    庄和初笑笑,也不与她赘述那些弯弯绕绕,只道:“可知道裕王府侍卫长金百成吗?就是他。”


    这个名头千钟自然是知道。


    照理说,裕王府的侍卫长负责护卫王府,裕王府里又没什么要紧的女眷,那最要紧的也就是裕王这一个,这人该时时护卫裕王左右才对。


    可裕王身边鲜少能见着他的踪影。


    乍一听这名字,千钟脑海间便浮出一个极威风的印象,可也就只有这么个模糊的印象,想不起个具体的样貌来。


    甚至也想不起来,她能有这样的印象,究竟是因为亲眼见过这个人,还是因为他有这个头衔,就自然而然觉得他是威风的。


    但不管怎么说,能担得起裕王府侍卫长这一名头的人,无论威风不威风,铁定是深得裕王宠信的。


    这样一个人,在追杀裕王身边的头一号鹰犬?


    千钟忽地想起昨天那鹰犬提着刀冲进门来找庄和初的那个架势,一下子便明白了那股怒气的来处。


    “是您挑拨了他们狗咬狗吧?”千钟眼睛一亮,“什么您有求于他,那是谢参军周全自个儿脸面的话,其实是您把他逼到绝路上,让他不得不听您的吧?”


    言简意赅,切中肯綮,话糙理不糙。


    “差不多。”庄和初笑着点头,“不过,今日这追杀就是谢参军自找的了。他必是听说晋国公府在街上出事,过去看情况,正中金百成的埋伏,逃命途中看到庄府的人,就想挟了人去,逼我救他。”


    谢宗云这京兆府司法参军的差事干久了,皇城街面上有点什么动静,不自禁地就会去看,怕是也没想到,那动静正是裕王授意闹出来的。


    但金百成一切都想到了,便有了这一出。


    是以眼下虽是谢宗云劫了姜浓,可他与姜浓究竟谁的处境更凶险,一时间还真不好说。


    更难决断的还有一桩。


    千钟发愁道:“您刚才说,您身边那裕王的眼线一定会趁咱们进宫的机会去探广泰楼那些人的下落,这会儿正是去抓现行的时候,那现在可怎么办?”


    方才三青来之前,庄和初就已嘱咐了马车往停云馆去。


    救人和抓人,两桩事撞到了一处,免不得要顾此失彼。


    “都来得及。”庄和初云淡风轻地一笑,垂目看看千钟还拢在手里的那油纸包好的核桃仁,“且先把这收好。”


    千钟一根弦正绷得紧,庄和初叫她做什么,她也不多想,立刻就将这纸包揣进了怀里。


    才一揣好,就觉眼前光影一暗,没等抬头,整个人便已陷进一片暖意之中。


    “别怕,闭上眼睛就好。”


    话音尚未落定,千钟只觉一道结实的力量环在她腰间,一下将她紧贴到一片温厚的胸膛前。


    “大人——”千钟怔然间还想问句什么,可惜已迟了。


    才一开口,那力道就挟着她腾空而起,自那抬起的车窗中一跃而出。


    正跃进一片日落前灿然闪耀的霞光里。


    金辉刺目,寒风掠耳,千钟惊得浑身一缩,两脚再踏到地上时,颤颤然一睁眼,已是在街旁一处幽僻的巷口了。


    马车好似浑然未觉,停也没停,这一转眼就径自驶远了。


    一落稳,庄和初便不着痕迹地松了手。


    可怀中人仓皇间搂过来的一双手还紧紧箍在他腰上。


    “可伤着了吗?”庄和初任由她箍着,关切道。


    “没、没有!”千钟这才恍然回神,一双手比箍上来时更仓皇地往下撤。


    这一撤才发现,适才急慌慌地那么往上一搂,竟将他系在腰间的那只荷包缠了上来,那丝绳上编了个结,又被风一拨弄,这会儿绕在她一只手上,赫然缠了个乱七八糟,一时挣也挣不脱了。


    “别动,我来。”庄和初安抚住那眼看着就要使蛮力的人。


    凌乱的丝绳归位途中,庄和初唤她帮忙搭手托一托那坠在其下的荷包,千钟有点手忙脚乱地一托,隔着那富贵柔软的锦缎料子,隐约觉得,里面似乎揣着有什么东西。


    薄薄一片,看不出形廓起伏,好像……和那包核桃仁的油纸一般质地。


    千钟才一分神,那在她腕上纠缠不清的丝绳就已尽数理清,托在她掌心的荷包也陡然一坠,垂落回到了庄和初腰间。


    庄和初背对巷口站着,霞光斜斜投进巷来,正映得他满身金辉。


    这金灿灿的人道:“时间紧迫,要劳你带我抄个近路了。”


    千钟讶然一怔,他带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是想抄个近路?


    他怎么不早说!


    千钟急道:“那咱们还是快追马车去吧!停云馆在城南街上,从这里走,什么近路去城南街都不如马车快呀。”


    庄和初却不急,“不去城南街,去兴安街。”


    “兴安街?”


    兴安街上倒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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