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怡姝那里回来的路上昕儿一直心绪不宁，连沈若芸停下脚步她都没有注意。


    沈若芸让其他几人回去，昕儿听到说话这才回过神。


    沈若芸示意昕儿不要说话，带着她一路回到了昕儿的住处。


    “你怎么了？”沈若芸见左右无人将房门关好，问道，“没有放进去吗？还是害怕了？”


    昕儿连忙摇头，“放进去了，我只是看到了一个东西······”她抿着唇想了一会，问道，“夫人还记的你之前一直佩戴的那个玉佩吗？”


    沈若芸想了想，这才在记忆里搜寻到那个玉佩，“是荷花的？”


    昕儿嗯了一声，“就是那个，那个是夫人小的时候，老爷送你的，你一直戴在身上，后来你嫁来将军府，玉佩就丢了，我今日在平蕊的首饰盒里见到了。”


    “确定是我的那个吗？”沈若芸坐在了椅子上，“可能是相似的？”


    “就是那个莲花玉佩。”昕儿有些着急，“记得小时候夫人有一次摔倒了，不小心把玉佩的一片花瓣磕坏了一个角，即使老爷后来又找人修复，但是打磨之后的花瓣比其他花瓣都短一些，而且，第一片花瓣上还有一个很小的坑。”


    “这个完完全全是一样的。”昕儿眉头紧皱，十分委屈，“这个是夫人从小都佩戴的，没想到居然被平蕊偷去了！她们实在太过分了！”


    沈若芸双眉微蹙，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她凝思片刻，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是何时丢的这个玉佩吗？”


    “我记得，是夫人落水之后就丢了！”


    落水？自己居然还落水了？她费力的从记忆里面搜索这件事情，却都一无所获。


    “我落水之后记性就不太好了。”沈若芸苦笑一声，又继续问道，“我是如何落水的？”


    昕儿想了想说，“那日晚膳之后夫人你就想去池边放灯，原本有五盏莲花灯，但是不知为何放的时候就只剩了四个。”


    昕儿像是想到了当时的画面，内心全是后怕，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回房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想着是不是掉到了路上，于是打算回池边再找，回来之后就看到你掉到了水里，我赶紧找人来救，还好夫人你没事······”


    昕儿说着眼里都充斥着泪花，沈若芸内心十分复杂，她想说其实你的小姐在那个时候已经死了，若不是她死了，自己也不可能穿到她身上。


    沈若芸心中暗暗叹气，但是脸上却还是浮现出笑意，安慰道，“我这不没事吗。”


    “嗯。夫人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昕儿满心欢喜。


    “好了，今日就到此吧，玉佩的事先保密，我该去厨房给将军准备饭食了。”沈若芸起身，刚打开房门，头就晕了一下。


    紧接着记忆里就不断显现出池边的画面。


    黝黑的夜晚，被云遮住的月亮，池边光滑的草，都一一在眼前闪现。


    “夫人，你怎么了？”昕儿赶紧上前去扶。


    沈若芸扶着门框稳了稳心神，她觉得应该是要想起一些什么，关于那天的记忆。


    “去池边？”


    “什么？”


    沈若芸呼吸急促了起来，“去池边。”


    夜色浓郁，园中都静悄悄的，偶尔有掌灯的丫鬟路过，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走动。


    池里水静的像一面镜子，映衬着月光，像是绸缎般柔滑。


    沈若芸让昕儿带着她来到之前放花灯的位置，这个位置在整个池塘的东边一角，后面有一条大约十米的小路，从石子路走过就是假山，因为这段路上设有灯笼，所以这一角就没有再额外放置。


    这里灯光微弱，若是人面像池边，后边有人过来是不会轻易注意到的。


    而且这片地势较低，又是背光，所以石头上有苔藓。


    沈若芸站在这块石头上，都有些不稳，还是昕儿一把扶住了。


    黑夜浓的都化不开，柳枝被风沉重的吹动，她看向水面，水面如同一块镜子，映照出自己的面容。


    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突然面色难看了起来，那张自己每天照镜子都能看见的脸，突然越来越狰狞，像是想挣扎又说不出话，想往外走，却走不了。


    沈若芸觉得头痛欲裂，她大口的喘着气，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昕儿扶住沈若芸，焦急的问。


    沈若芸嘴唇颤抖着，脸色煞白一片，她费力睁着眼睛，只能看到眼前心急如焚的昕儿在说话，具体说什么她听不清。


    四周都安静的可怕，耳中出现了一阵蜂鸣声，随即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确切的说是真正沈若芸的声音。


    像是在喊救命，又像是嘤嘤哭泣。


    沈若芸觉得面前的昕儿越来越模糊，周围也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变成了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她好像做梦一般又站了起来，她将面前的花灯拿起，刚要放入水中的时候，腰间的玉佩就掉了，她弯腰去捡，玉佩掉入草中沾染了一些泥土，她拿出帕子来打算擦干净，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出现了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入池中。


    玉佩从手中掉落，她整个脚下感觉都失重了，好像陷入了无尽的黑夜，她用力回头看，还是无尽的黑暗，但是在那漆黑一片中却有一个粉色的裙角。


    她记得这个粉色的裙角，那是当时从江南来的一批料子，当时祖母是把这匹粉色的布料赏给她的，可赵怡姝以她喜欢粉色为由拦住了，自己不想让祖母为难便让给了她。


    那匹料子后来被做成了一条用金丝银线绣桃花的裙子，大概是为了示威，赵怡姝经常穿这件衣服在她面前走动。


    她整个人微微发抖，用力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后。


    赵怡姝和平蕊的身影越来越明显。


    原来是她们两个！是她们害死了真正的沈若芸！


    冰凉的河水充斥着全身，她只觉得离真相很近，可那种怎么都呼气不上来的窒息感也越来越明显。


    怎么喊都喊不声音，怎么动都动不了，有一种慢慢等待自己呼吸减弱的悲凉。


    “你还不能死。”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知道那是谁的声音，那应该是真正的沈若芸在说话，声音很轻，带着悲伤，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


    “你还要为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