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荒村鬼嫁(5)吊桥效应

作品:《我靠美貌在无限世界封神

    青木村的黄昏很短,天黑得也很早。


    村长赶在最后一抹夕阳余晖落入地平线之前进了院子,注意到站在客卧的窗户前静静看着院子里的司祈时表情一僵。


    “她怎么还在这里?”司祈依稀辨认出了对方的口型。


    青木村的村长是个黝黑干瘦的中年汉子,身量不高,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中年女人背对着司祈,说了什么话司祈看不到,只能看见村长啐了一口唾沫,一巴掌扇在中年女人脸上,将人扇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村长满脸怒气地进了大门,被扇了一巴掌的中年女人捂着脸,低垂着脑袋也跟着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司祈便听见隔壁的柴火厨房里传来动静。


    中年女人开始做晚饭了。


    农村的房子隔音隔热都不好,司祈坐在客卧的炕上,能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咔嚓咔嚓小型食肉动物啃嚼骨头的声音。


    司祈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起了飞檐上的脊兽黄鼠狼。


    时钟敲响十六下时,中年女人的晚饭也做好了。


    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农家菜,茄子炖土豆,白菜炖粉条,素炒小青菜。


    一点荤腥都没有。


    不知道厨房里那些骨头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吃了。


    “司记者怎么不吃东西?”中年女人见司祈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表情有些阴沉。


    被村长扇过的脸还青肿着,边缘泛起黑紫色的血丝,此时因为沉着脸,那巴掌形的青肿便显得更加可怖。


    司祈神色淡然,一双凤眸清泠泠的,“我减肥。”


    “晚上要控制热量,不吃饭。”


    中年女人一愣,一直沉默着的村长抬起头,咧开鲜红的嘴唇,“吃一顿饭怎么了?就算减肥,也可以吃一顿的吧?”


    “虽然我是实习记者,”司祈开口,“但我的实习记者证是靠潜规则拿下来的。”


    “我的金主对我的身材要求很高,一旦我的腰围粗了半厘米,他就会让我无法转正,甚至会因此对我厌烦,把我关进小黑屋,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减肥对我真的很重要,它关乎我的职业前景,以及人身安全。”


    “你们逼我吃这一顿晚饭,就是在逼我去死。”司祈语气坚定,一张端庄秀美的脸看起来仿佛在传播什么世间真理。


    院子里正在树上趴窝的红眼乌鸦:“哈哈哈哈哈嘎——”


    笑死个乌鸦。


    村长:“…”


    最终,司祈还是没吃中年女人做的晚饭。


    好在背包里还有两块压缩饼干和一瓶矿泉水,司祈就着水吃了半块饼干,感觉八分饱就停了下来。


    她有种预感,今天晚上会有大事发生。


    其实也算不上是预感,毕竟她如今的身份是个逃婚的新娘,而偏偏青木村里黄三爷爷正在找新娘——司祈实在不觉得这两者只是巧合。


    她合理怀疑自己是被村长当成了新娘子送给那位黄三爷爷。


    但还有一些疑问,比如那些纸扎大汉为什么在看到自己进了青木村之后扭头就跑;比如为什么应当明年三月后才娶亲的黄三爷爷如今就有了新娘子;比如为什么村子里的人看自己看得眼睛都绿了,却一点下手的意思都没有……


    不如说,无论是村长还是中年女人,对她都算得上是客气。


    这可不像是捕食者对待食物的态度。


    司祈下意识地摸着脖子上已经逐渐结痂的咬痕,伤口愈合时有些发痒,她用指腹摩挲两下,觉得不太舒服,又用指甲抓了抓。


    “嘎,新娘子她说……”红眼乌鸦正用粗粝的声音绘声绘色描述着所见的一切,一双圆溜溜的鸦眼中倒映着身披大红喜服男人的影子。


    男人如精魅般蛊惑人心的脸上微微泛起潮红,微启薄唇时隐约可见其中两颗尖锐微凸的尖牙。


    倏忽间,他轻轻喘了一声,声音中萦绕着无比的情欲,脸上的潮红如蒸腾起的烟雾般朦胧又冶艳。


    仿佛盛放到糜烂的玫瑰,镶着奢颓到极点的黄金潢饰,摆放在干燥的红色天鹅绒中,又被供奉在鞋身的祭坛之上。


    “她在摸我的牙。”男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空灵,微微带着笑意,“很痒。”


    时钟敲过十八下,主卧中霎时安静下来。


    村长和中年女人再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司祈也躺在被窝里,闭着眼静静等待着自己预感中将会发生的大事件。


    整个青木村都笼罩在死一样的寂静中,连野猫凄厉的嚎叫都于那一瞬间止歇了,近乎虚假的死寂中,只有夜风偶尔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时钟已经不再报时,司祈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一阵敲门声。


    当,当,当。


    节奏很缓,一下,一下,很有耐心地敲着门。


    “我的,新娘子,在这里吗?”


    “我的新娘子,在这里吗?”


    “我的新娘子在这里吗?”


    尖锐诡谲的嗓音连问了三遍,语调从最初的古怪生硬逐渐变得流畅自然。


    司祈屏住呼吸,掌心隐隐有冷汗渗出。


    黄三爷爷来找他逃婚的新娘了。


    远处咚咚的喜鼓已经敲了起来,唢呐高亢的声音刺破夜空,仿佛在紧紧缠绕着狂跳的心脏,只等待在它狂嚣跳动的最后一刻将其彻底捏成破裂的碎片。


    久久没人回应。


    门口隐隐传来希希索索的声音,对方似乎已经转身离开了。


    司祈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脸被某种长毛的东西蹭了一下。


    那道尖利而诡异的声音就在司祈耳边响起,夹杂着咔咔的低啸声,甚至扑面带着浓重的腥臭,“我的新娘子在这里吗?”


    司祈已经彻底僵住了,浑身都在发凉,脊背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只有脖颈上的咬痕逐渐变得滚烫,彰显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长毛的爪子距离司祈的胸口越来越近,尖锐的指甲甚至已经触碰到运动服的布料……


    “被舞台npc质疑,违背人设牌,‘被许配给…的新娘’。惩罚,关入小黑屋,五分钟。”


    又是那道低沉而空灵的嗓音,响在司祈的耳边,如同最亲密的爱人般耳鬓厮磨,与她轰鸣巨响的心跳声逐渐重叠,仿佛深沉的海中掀起滔天巨浪,仿佛万丈深渊上唯一一条求生的绳索。


    在那一瞬间,司祈产生了自己爱上那道声音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