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候他只觉得，傅七七在挑衅。


    毕竟那时候在他眼里的傅七七可是伤害了顾心柔的凶手。


    有哪个凶手在事发之后不逃离，还站定在原位直勾勾往下看的？


    被傅七七彻底气着的顾少衍之后疯狂的报复行为也跟傅七七那时候那一站脱不了关系。


    可要是傅七七只是因为呆住了才会站着不动的话，事情就完全不是那样了。


    当时的傅家大宅是没有监控的，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的只有傅七七跟顾心柔两人，可两人给出的说法是截然不同的，顾少衍忽然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的。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十分相信自己的妹妹，可七年了，牢都坐了七年了，傅七七出来之后竟然还是坚持她什么都没有做的说法？


    这就有些古怪了。


    顾少衍只沉默了一瞬间，“跟我去见心柔，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傅七七想也不想，“但我估计你一定问不出你知道的答案。”


    顾少衍挑眉看向她。


    “不管是摔坏了脑子失忆还是有意陷害我。”傅七七解释给他听，“前者这么多年都没有恢复，不可能在见到我之后就恢复了，后者……不用我说了吧？”


    “你倒是聪明。”她说的这些顾少衍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傅七七这些年长进不少。


    “我不怕对峙，因为我的确没有做过。”心情莫名阴郁了不少，傅七七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比你更想知道心柔当年为什么要那么说，那毕竟是我真心当好朋友的人。”


    “但如果对峙没有用，你最好别带着我去经历那种场面。”


    傅七七的语气骤然间低落了下来，“我宁愿相信心柔是摔坏了脑子，毕竟，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的。”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一句话，却化为无数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往顾少衍心尖扎去。


    有种诡异的难受感蔓上心头，让顾少衍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呼吸。


    傅七七已经走了出去，属于她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顾少衍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跟没事人一样大步往外走。


    “咦？”坐在客厅里的傅七七深觉自己被骗了，“你不是腿疼？”


    那为什么下楼的步伐迈得那么稳当迅猛？


    顾少衍冷静扯谎，“是啊，一直在忍着，实际上就是疼得几乎不会走路。”


    傅七七顺手抄起一个抱枕朝他脑袋砸了过去，愤怒指责，“你觉得我会信？”


    “好好在家待着。”顾少衍顺手接住抱枕，随手丢回另一个沙发上，顾自走出了门。


    为了逼真一点，他还特意走出一瘸一拐的架势。


    但傅七七显然不会蠢到再相信他的鬼话，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精湛的演技。


    顾少衍遗憾无比，一出了门便恢复了正常走路的步伐，冷静坐上了自己的座驾，一脚油门离开了顾家。


    留下不知何时出现在窗边的傅七七默默愤怒。


    她就知道这个狗男人是装的！


    但这些顾少衍都不会知道了。


    他一路开车直接往医院奔去，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顾心柔的房间，推开那扇房门。


    他那乖巧的妹妹，还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侧脸看起来有些苍白但依旧精致，场景唯美缥缈很是好看。


    顾少衍呼吸一滞，生怕惊动病床上那个人。


    不过显然他开门的声音已经打搅到屋内的人了。


    病床上的顾心柔转过头来，一见到是他便露出浅浅笑意，欢欢喜喜得喊了一声，“哥哥！你怎么今天来看我了？”


    顾少衍每个月会定时过来看她两三次，其余时间有空也会来，大多都会带上小礼物，虽然顾心柔动弹不得，可哥哥的礼物摆在床头，她看着就十分高兴。


    这次她也一如往常地看向了顾少衍的手。


    可顾少衍手上空空，什么都没有。


    隐约有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顾心柔假做不知，仍旧端着乖巧又可爱的笑容，“哥哥今天是不忙吗？还是想我了？”


    顾少衍勉强笑笑，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去，探手过去摸摸她的头，“今天没什么事要做，所以过来看看你。”


    “是吗？”顾心柔眼神明显低落了几分，“可是哥哥没有给我带礼物。”


    顾少衍动作一僵。


    “哥哥有话要问？”顾心柔很是聪明，她虽然住在病房里，人也不能动，可每天都会有人给她播放当天的新闻，给她找好看的电视剧，总归是不会让她太无聊。


    外面发生的事情，顾心柔并非全然不知道。


    傅七七出来了，七年前被哥哥亲手送进监狱里的人，出来了。


    而且不止如此，她甚至已经跟哥哥恢复了从前那样亲密的关系，甚至比从前更加黏糊。


    哥哥会忽然过来，分明是听了傅七七的蛊惑，有话想问她！


    顾少衍无声地叹了口气，摸摸收回自己的手，“我们心柔还是这么聪明。”


    “七七出来了，是吗？”顾心柔定定地看着他，“她跟哥哥说了什么？说不是她推的我下楼？哥哥你也信了是吗！”


    眼见顾心柔越来越激动，生怕她有事的顾少衍只得急忙安抚她，“不是不是，你别激动，哥哥当然是相信你的。”


    顾心柔刚残废的那几个月，她根本不能接受自己不能动弹的事实，每天都换着法子发脾气寻死，直到后来才慢慢平息冷静下来。


    顾少衍见过她疯癫的样子，只觉得安安静静的妹妹真的很是难得，并不想让她再犯病。


    “你骗我。”顾心柔可不会被他这么三言两语给诓住，她眼眶微红，死死盯住面前的顾少衍，“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就不会来问我！”


    顾少衍被噎得根本不会接话，他只得默默跟顾心柔对视着，许久才冒出一个道歉，“对不起。”


    “算了。”顾心柔眼角滑落一滴泪，忽然放弃了对视，轻声呢喃道，“哥哥想问什么就问吧，哥哥想知道的，心柔都不会瞒着哥哥的。”


    病房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顾少衍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心柔，告诉哥哥，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