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曲栖跟着向景来到了附近的酒店。


    酒店的位置很隐秘，装潢也很高级。


    曲栖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比不上向景的轻车熟路，她只能像个小鸡仔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向景的身后，参加剧组见面的饭局。


    果不其然，路上遇到的剧组工作人员，毫无例外，都对她投来了惊诧、狐疑又嫌弃的目光。


    就连寻常尊敬的那些老戏骨，握手招呼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歧视。


    每一个眼神，都像钝了的刀子一般，一下一下地在曲栖心上割着。


    《白帝》的资源等级这么高，导演更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两人总算在饭局前等到了导演齐临国。


    尽管曲栖已经知道自己女主角的事情成了定局，可向景还是想拉着她要个说法。


    对于向景的想法，曲栖只有苦笑。


    邵家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这种人想明白就能明白的。


    《白帝》的取景大多都是实景，这是一个小县城，酒店房间的隔音不算很好，曲栖断断续续能听清齐临国说她矫情，说她放着女主不当非要去当女六，得了便宜还卖乖。


    果不其然，向景进房间五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满脸愁容，“其实……这也是一个机会。”


    向景虽然在圈子里从业多年，但在面对齐临国这种咖位的导演，也只能束手无策。


    曲栖无意为难向景，只得说着苍白的理解话语。


    “饭局马上开始了，先去熟悉熟悉剧组的人吧。”


    还没进包厢，曲栖就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吵闹声，以及从门缝里挤出来的二手烟味道。


    她本能地对这种商业饭局产生一种抗拒感。


    但无奈，向景已经打开了房门。


    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瞬间噤声。


    向景轻车熟路地跟所有人介绍她。


    曲栖不可能驳了向景的面子，跟在向景的身后一个个握着手。


    “叫我李哥就行，我是制片，后续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有需要大家都会帮你的。”


    曲栖脸上维持着虚假又僵硬地社交微笑，她强迫自己忽视李成刻意加重“找”字的语气，以及那仿佛蠕动臭虫一般的视线。


    即便是握手时，李成依旧不安分，若有似无地揉捏着她的手背。


    这种男性凝视几乎让曲栖当场恶心得吐出来。


    可还是不得不掏出手机一个个加上他们的好友。


    ……


    “卧槽，真特么极品，难怪能从一个跑龙套的，摇身一变成凤凰，真是便宜齐临国那家伙了。”


    “妈的，看得老子心痒痒，那胸，那大腿，光是想想我现在就硬得不行了，真想找个机会给她办了。”


    “人家有后来，咱们这种级别的人啊，握握手得了，可别肖想其他的咯。”


    “说到这握手，你都不知道那皮肤滑得要死，靠，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叫曲栖的女的。”


    “没事儿，还有半年呢，总能找到机会的，一个出来卖的，没你们想的那么高贵……”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洗手间的木质门被推开。


    镜子里，邵屿琛的脸色黑得不行，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肉眼可见，仿佛地狱的撒旦一般。


    洗手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刚才那些人手刃至死。


    整场饭局，曲栖都缩在角落里。


    按照向景的话说，别人敬酒就喝，喝醉了酒店也就在附近，不用担心出事。


    “小曲虽然经验不足，但你不用太拘谨，剧组肯定能帮就帮，再者说你以前的戏我们都看了……”


    又是一个来敬酒，曲栖挤出笑容，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仰头刚准备一饮而尽，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顺着手的方向看去，沈清和一脸阴翳地看着她。


    曲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沈清和脸上带着同她一样的笑容，从容地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仰头，杯中的酒液见底。


    喝完还对曲栖扬起了一个平和的笑容，似在告诉她，有他在，不用担心。


    曲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心跳都漏了半拍。


    要知道，沈清和因为背后的沈家，酒桌上的文化他向来无拘无束，也从来没有人敢于挑战沈家的权威逼迫沈清和喝酒。


    据曲栖她追星这么多年所知，沈清和平日里基本上也滴酒不沾。


    沈清和也曾在采访中说他很讨厌喝酒。


    可今天……


    曲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受。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曲栖和沈清和两人之间来回转移着，似在猜测二人的关系。


    难道真的同网上的那个传闻一样？


    曲栖和沈清和真的是……


    还是齐临国反应快，他站起来打着圆场。


    “看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这个做导演的就放心了，还怕你们俩演不好对手戏呢……”


    有台阶，曲栖知道下。


    还在有沈清和，接下来整个饭局都没有人再来找曲栖喝过酒。


    曲栖松了口气，看向沈清和的眼神满是感激。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


    “来晚了，来晚了，实在对不住，路上堵车。”


    曲栖心脏一紧，抬眸朝门口看去——


    许诗瑶！


    她怎么在这里？


    曲栖脑海中反复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剧本以及路上补习的选角信息，根本就没有许诗瑶的影子。


    更何况，听邵屿琛说，许诗瑶现在不还忙着转移项目的事情吗？


    “哎哟，许小姐能来我们剧组，就已经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了。”齐临国起身迎接，“各位，咱们剧组原定的女二号因为档期的原因不得不换成了许诗瑶小姐，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请许小姐不要嫌弃我们这里……”


    baba……


    齐临国所有的话曲栖都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看见许诗瑶一身白色露背丝裙，大大方方走到沈清和旁边，耀武扬威地看着她。


    “曲小姐，请多多指教。”许诗瑶眨巴着眼睛，笑着跟曲栖打着招呼。


    曲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诗瑶比她更擅长把舆论玩弄于鼓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