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贪狼鞭】

作品:《书说江湖半尺寒

    “姓名。”


    “夏红衣。”


    “籍贯。”


    “蜃楼国。”


    “蜃楼国?”火棘县县令孙勤寿皱了皱眉,手上写字的笔也停了下来,“蜃楼国的人来这里干嘛?”


    “这不是在那边没什么生意嘛,”夏红衣坐在大堂上,周围都是鼻青脸肿的衙役,“蜃楼国人人都会两下子,镖师这工作实在是吃不开,来贵宝地就是为了糊个口。”


    衙役们都被夏红衣揍过了,因为她在堂上死活都不跪。当孙县令命衙役强行让她跪下的时候,被她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要是不想在你的手下面前丢人的话,最好还是别让我跪了,这是为了你好】——夏红衣在他耳边这样悄悄说过之后,还向他的怀中塞了些银两。本着占便宜不吃亏的原则,孙县令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其实她是在为他们着想,自己婆家这帮人可是用【饭不好吃】这种借口都能当开战理由的家伙们,万一让他们知道自己跪了一个县令,估计这【繁英国】差不多就该走到头了。


    还好这孙县令不是什么古板的家伙,见到有钱拿,他甚至还给她搬了把椅子。


    当然,手腕上的锁铐肯定是不能去的,这个是最基本的规矩,哪怕是意思意思也得先戴上。


    听完了夏红衣的理由,孙县令也觉得很合理。其实周边地区中也遇到过一些从蜃楼国出来谋生的,那些人基本都会些武艺,可蜃楼国实在是太和平了,除了天灾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祸能在那边横行起来。


    谁都不敢在蜃楼国闹事,都会武功,天知道对方是什么隐世的高手。


    “……倒也说得通,”孙县令点了点头,“那本官问你,为何要打朱员外家的人?”


    “她是……”“你闭嘴,本官问你的时候再回答。”朱丙康想要插句嘴,却被孙县令皱着眉打断了。


    朱家确实很有钱,但他们家这个【员外】的名号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从自己手中买回去的——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朝廷为了筹资,会卖一些编外的闲职出去。一来控制一下这些有钱人手中的财产,二来能给国家增加收入,一举两得。


    这些编外的闲职基本上没有任何实权,只是多了一些特权而已,比如有些税务的减免,比如犯了错之后可以减轻一些处罚,比如商业上或上面有哪方面的意向可以提前告知。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说出去了有面子。这群富商既然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个不怎么样的【员外】闲职,就不在乎那些特权是否有用——反正都能拿钱摆平,所谓的【特权】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对他们来说,特权,还不如和衙门口的关系有用。


    “这个嘛……我说他们调戏我,你信么?”夏红衣也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她甚至已经打定主意逃走了。


    反正这破衙门里也没人拦得住她。


    一般衙门里值班的也就十几二十来个衙役,这点儿人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打不打得过另说,她要想走还真是一抬腿的事。


    “朱丙康,可有此事?”孙县令装模作样地看了对方一眼。


    “大人,草民当时所处的地方是怀春楼,您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面的姑娘们哪个不是陪客人玩的?就算草民认错了,也不应该动手打人吧?”


    朱丙康说得规规矩矩,该有的称谓一个都没含糊,他也知道自己的爹只是买来的称号,眼前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县令,所谓商不与官斗,两者和和气气的才是生财之道。


    他先坐实了青楼的事实,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合理,然后再将所有的错误一股脑的全都扣到了夏红衣的头上。


    “倒也有些道理……那,夏红衣,你一介女流,去青楼做什么?”


    “这个嘛……”一听县令这样问,夏红衣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封景给供出来。


    这姓朱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就算今天能平安从这里出去,以后肯定也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事儿毕竟是她自己惹来的,不想把封景这小子给牵扯进来。


    就在她想对策的时候,一个衙役忽然从外面小跑进来,在孙县令的耳边小声咕哝了几句。听完之后,孙县令点了点头,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带证人封景!”


    听到这个名字,夏红衣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入口方向。果然,一个瘦弱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进了大堂,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规规矩矩地给孙县令磕了个头:“草民封景,见过大人。”


    “你说,你能给夏红衣作证?你可愿对你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是,大人。”封景,跪伏在地上,说道,“草民做的是胭脂水粉、女装首饰一类的生意,夏红衣便是草民雇的镖师。昨日草民去【怀春楼】谈生意,因为那里有着【禁止外来女子进入厢房】的规矩,所以便让她等在了门外。”


    昨日封景先回客栈之后,左等右等也不见夏红衣回来,就回去确认了一下。这一问,才知道她已经被衙门给带走了。从老鸨子那里得到了前因后果,封景第二天一早便来到衙门,买通了门卫让其传递一下消息,这才赶上了这场堂审。


    怎么说夏红衣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商人虽然只看钱,但封景还是很看中情义的。行走江湖除了自身要有一些本事之外,主要靠的就是朋友的帮衬。所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便是如此。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救了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这样啊……”孙县令听完,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红衣,其穿着确实不像青楼的姑娘们那样华丽,反而穿着一身习武的粗麻劲装;脸上也不着脂粉,完全看不出来是那里的人,“朱丙康,你就看不出来,她完全不是怀春楼的人么?”


    “这……”孙县令这样一问,朱丙康一时语塞,他瞪了跪在地上的封景一眼,心说这是哪里杀出来的蠢货坏我的好事,“草民属实不知,有可能是因为……”


    “行了行了行了,”孙县令挥了挥手,也看出了他的狡辩,“封景,本官问你,你敢签字画押么?”


    “回大人,敢。”


    见他这样说,孙县令让人将纸笔拿过去,封景画了押,拿回来过了目,让人收起来之后,对朱丙康说道:“这事儿你错在先,明知对方不是青楼中人还上前轻薄,念你的人也受了教训,这次就不罚了,下不为例,退堂!”


    “大人!孙大人!”孙勤寿没理会朱丙康的叫喊,径直回了屏风的后面。


    听县令大人已经判了下来,旁边的衙役立刻解开了夏红衣的锁铐——他们算是怕了这个女人了,带着这么重的铁锁还能把他们揍成这样,看来蜃楼国的人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去惹了。


    “哼……你们给我等着!”见事情已无转机,朱丙康恶狠狠地瞪着两人,留下一句狠话之后,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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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夏红衣用力拍了拍封景的肩膀:“行啊你小子,够义气,没想到你竟然敢回来给我作证。”


    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回来,毕竟官商勾结是常事,自己已经做好打出去的准备了,敢来蹚这趟浑水,看来这小子还是能交的嘛。


    “你救过在下,在下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封景勉强笑了笑,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况且此事因在下而起,若在下没带着你去那种地方,也不会有这些事了。”


    “我还以为那狗官会跟那头小猪勾结在一起呢,没想到还是挺会办事的嘛。”说实话,这县官儿能如此公正,这点是她没想到的。


    “其实……”封景看了看左右,小声地说道,“因为要长久在这条路上做生意嘛,我送过很多首饰给他夫人们,孙县令认识在下,算是有那么点儿交情。”


    原来如此——夏红衣恍然大悟,心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点儿猫腻。


    “好吧……无论如何,你这朋友,我夏红衣交了。以后有机会来蜃楼国做生意就来找我,我请你吃顿好的!”对夏红衣来说,【吃】永远是最重要的。她能想到的报答人的方式,就是请人吃饭,“不仅如此,以后只要你有什么麻烦,让人给我递个信来,我保你周全!”


    “那倒不用……”封景倒是没往心里去——你自己还得我来保你出来,就算有事找你,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要你少灌我点儿酒就行了……”


    “这个好说。”


    做完了火棘县的生意,二人打算赶紧离开,因为他们觉得朱丙康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果然,当他们出了县城准备往北走的时候,一路人马便将他们的马车拦了下来。


    看着那气势汹汹的人群,夏红衣也懒得数了,反正这肯定不是自己能对付的数量——她是很能打没错,但那不代表她可以天下无敌——那是只有她的大姑姐儿才能做到的事。


    “一会儿我给你开条路,你就玩命跑就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回头。”对方是什么来头她心知肚明,也早就准备好了对策。


    “……那你怎么办。”封景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夏红衣。围着自己这辆马车的少说也得百八十号人,这女人就算再能打,这么多人累也累死她了。


    “傻小子,打不过我不会跑啊,放心,他们追不上的。”说完,夏红衣将缰绳递给了封景,也不和那些人废话,弓身就朝马头的方向冲了过去。


    封景见状赶紧用力抽了一下马儿,这种情况可不是情义就能解决的了,现如今,也只能相信这个女人的实力了。


    人群很快便被冲出了一道口子,见封景的马车冲出了包围,夏红衣停下来,转身面对着眼前的人群——她得多拖住他们一会儿。


    “哼,你倒是挺讲义气的。”朱丙康骑着马从旁边走了出来,手中摇着折扇,得意洋洋地看着夏红衣,“不过我本来就是冲你来的,夏红衣,我看你这次怎么走!”


    这回他可花了大价钱了,请了周边各门各派中的人来当打手,而且特地将地点选在了县城外,就算是有人报官,等衙门的人来了,他们也早就跑没影了。


    “走?”夏红衣眯起了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双瞳中慢慢地泛起了一丝野性的狂热,“这么多美食就在眼前,我怎么舍得走呢。”


    “死鸭子嘴硬,上!”朱丙康也不和她废话,抬手一挥,一大群人顿时拥了上去。


    夏红衣不躲不避,迎着人群冲了过去,她的手中握着两把短匕——兽爪就在腰间的口袋里,那可是罗巅命人用精钢替她重新打造的,硬度堪比水心奴的那对【铁指骨】。不过现在她并不打算使用,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至少不想让【山海图】的人察觉到。


    现在这种情况,还远远不到【万不得已】。


    双方交手的一刹那就有两个人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的大腿被夏红衣的匕首刺穿,伤口很深,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他们站不起来。紧接着后退了数丈拉开距离,凭借着自己的速度和爆发力,一旦击中之后绝不恋战。


    她要做的不是解决掉多少人,而是给封景逃走争取一些时间。面对着如此的人数,就算她是【四杰】也知道一旦被围住的话就全完了。所以这种若即若离的打法,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战术。


    也有许多人企图绕到她的后面,不过也都被她发觉并提前当成了目标。就这样边打边跑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一群人已经从最开始交手的地方移开了四、五里地远,对方损失了二十几人,夏红衣的体力也有些快跟不上了。


    她的身上多了几道刀口,毕竟对方这么多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不过那些刀口都很浅,凭借着野兽一般的反应速度,在中刀的一瞬间她就能做出反应,或偏转身体或移动位置,将刀伤的损伤降到最低。


    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一个时辰已经够那小子跑出很远了。夏红衣立刻收起了匕首,转身就跑——她留下了足以逃跑的力气,凭她的速度和持久力,这群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家伙根本就追不上她。


    可就在她刚刚逃出没几步的时候,忽然心生警觉,赶紧停住了脚步往旁边一滚,几乎就在同时,一根鞭子抽在了她刚刚闪开的地方,凶狠的力道将地上的砂石都抽得飞到了半空。


    就在她注意到鞭子的时候,那阵厉风再次袭来,她再次闪开,那根鞭子又抽在了她所在的地方。


    向前滚出了几圈,夏红衣转身半跪在地上,皱着眉看着身后,只见一名身着紫衣的女人,手中甩着一根足有三丈长的皮鞭的女人站在了不远处,正对着自己冷笑着。


    “嚯……有两下子。”夏红衣猛然向后撤了一步,几乎是同时,对方向前跟了一步,却没有跟得太紧,而是始终和她保持着两丈到三丈之间的距离,“想不到这种小破地方,竟然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哼,”女人冷哼了一声,“街边土狗,得罪了我夫君还想走?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娘这【贪狼鞭】的味道!”


    “呵,还有名儿呢?”夏红衣站起身来抹了把脸上的泥水,重新将匕首握在手中——她最适合这种短兵器,像是刀剑这种中等长度以上的,她还真就玩不转,“看你长得也挺标致,手上的活儿也不错,怎么跟了这么个仗势欺人的废物?”


    “油嘴滑舌,等会老娘就把你这张嘴撕烂!看鞭!”


    说罢,紫衣女子便一挥手腕,长鞭顿时如蛇一般袭来,夏红衣不敢大意,一来是自己的体力没剩多少了,之前连打带跑一个时辰,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二来这根鞭子属实危险,鞭子根部大约四指粗细,到鞭稍渐渐变细,最末端还有一根尖刺,整条鞭子上布满了倒刺,一旦被抽上一下,下场必定是皮开肉绽。


    她一边躲着鞭子,一边寻找着近身的机会,可对方似乎对距离把握得十分完美,她进,对方就退,她退,对方就跟上前来,始终都与她保持着几乎相同的距离。


    若是自己全盛时期还真就不把这玩意儿放在眼中,可现在她已是强弩之末,周围还有六、七十人虎视眈眈,一个不小心,还真有可能扔在这里。


    这名紫衣女子明显是练过的,和这群乌合之众有着明显的区别。夏红衣躲闪得有些吃力,就在她想着该怎么脱身的时候,忽然,她发现周围的人群已经慢慢地围了上来。看了一眼那些随时准备扑上来的人群,夏红衣嘴角一翘,计上心来。


    呵,要不然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他们要是不围上来,自己也许还真有可能走不掉了。


    看准了鞭子抽打的缝隙,夏红衣立刻横着平移了出去,见她有了动作,紫衣女子果然上当,甩着鞭子紧跟着移动起来,可就在数息之后,紫衣女子方才大叫不好,赶紧想把鞭子收回来。


    可惜已经晚了,夏红衣冲向的是旁边围上来的人群,那些人的祖一龙全都集中在夏红衣的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甩来的鞭子。紫衣女子的鞭子抽到了那些人的身上,倒刺勾住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肉,一时间竟难以再次挥动。


    若是只有一件衣服、一个人还好说,可这次鞭子勾住的,足有七、八个人。


    “丫头,承让!在下告辞!”见她的鞭子无法移动,还顺路替自己解决了一帮人——看着这些人被钩得皮开肉绽,夏红衣吞了口口水,心说好家伙,这玩意儿,真够凶残的。


    眼见着夏红衣头也不回的跑了,朱丙康赶紧让人继续追。紫衣女子也知道追不上了,只能跺了跺脚,翻身上了一匹马:“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家伙给我逮住!”


    他们是想追,可没了鞭子的钳制,夏红衣的速度连马匹都不逞多让,这可是她在森林中磨练出的生存本能。有时候只要跑得哪怕慢了一点儿,都有可能成为别的野兽的果腹之餐。别说这群酒囊饭袋,就算是她的大姑姐儿罗烟在这,也是拿她的速度没有任何办法。


    跑了整整半个晚上,夏红衣实在是跑不动了,若是放在平时,她跑个一天根本就不在话下,奈何现在身上还有伤,体力也没剩下多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随便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她撕开了自己衣袍的下摆,开始替自己包扎伤口。这群家伙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人,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此作罢。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恢复体力,不然总是这样逃亡,万一被追上了,恐怕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贪狼鞭】……【贪狼鞭】……”夏红衣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重复着这个名字,她感觉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过——似乎是自己在青丘国的时候听到过的,好像还是一个什么什么门派的名字。


    不过太久了,她实在是有些记不清楚。只是隐约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她躲藏的地方是一间废弃的房屋,房屋已经倒塌大半,旁边还有一个大水坑——考虑到旁边经过了一条小河,估计是很早之前有谁在这里养过鱼塘。虽然环境差了点儿,不过夏红衣可是在森林中生活过的人,那时的自己衣不蔽体睡在野外,不也好好地活到今天了么。


    这里还有个屋顶呢!


    可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夏红衣心头一紧,心说这帮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她将自己隐蔽在屋顶下的黑暗中,从旁边的缝隙偷偷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还好,只有一人一马这一骑,骑在马上的人,正是那名紫衣女子。想来这家伙也是个急性子,不等后面的人一起,便独自先冲了过来。


    ——或许是她觉得,她有自信对付自己这个穷途末路的逃亡者?


    不过接下来,她将为她的冒进付出代价——此时已是三更,她在明自己在暗,想要悄无声息地除掉她,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想着,夏红衣握紧了匕首,轻手轻脚地行走在黑暗中。当她还在森林中的时候,便是如此捕猎食物的。无声无息地接近猎物然后一击必杀,是所有捕猎者必修的课程。


    学不会的,早就饿死在残酷的森林法则之中了。


    月黑风高之时,对方根本就没法发现夏红衣的动作,她很快地接近了紫衣女子的身后,当月亮被一块云朵慢慢遮住的时候,夏红衣猛然跃起,如一头猎食的猛兽,将她从马背上扑了下来。


    对方没料到她竟然会偷袭,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她想反抗的时候,双手和双脚都已经被钳制住,冰冷的匕首也顶住了她雪白的脖颈。


    “丫头,武功不错,但还是嫩了点儿。”夏红衣咧开嘴露出了虎牙,朝她狂野地笑了笑,“给你个机会,放下鞭子,老老实实地滚回那个废物身边,不然的话,我可就……”


    月亮重新从云朵中探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洒在了二人身上,就在这时,夏红衣看到了她手中鞭子的镡。


    在那块起着护手作用的镡上,雕刻着一只凶恶的狼头。


    这一瞬间,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出——夏红衣想起这个鞭子的来历了。


    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掉的事。


    见她有些愣神,紫衣女子想趁机将她甩开,可她刚刚有动作,身上女人的双眼立刻看向了她。霎时间,紫衣女子放弃了所有挣扎的想法——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危险、如此野蛮的双眼。这双眼睛如同野兽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它们的主人低吼着,如同一头即将进食的猛兽。


    自己,就是她利齿下的猎物。


    一阵来自本能的恐惧慢慢爬满了紫衣女子的心,可就在此时,她发现这个危险女人的目光却渐渐变得柔和了下来,里面的野性和杀意也渐渐消退。


    “我问你。”下一刻,她听到身上的女人渐渐平静下来的声音,“青丘国的【贪狼八月】宇文拓是你什么人?”


    听对方这样说,紫衣女子一下子愣住了:“……你是谁,怎么会知道家父的名字?!”


    “果然如此……”夏红衣点了点头,“我就说你的鞭法和武功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说着,她从对方身上站起来,转身向一边走出了两丈,再转身回来的时候,手脚上已经套上了兽爪:“站起来,让我看看宇文家这绝世的鞭法,你这丫头究竟继承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