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变来变去的表情都被石镇海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问道：“简单点难道不好吗？”


    陈玉忙说：“不不不，简单好，我明天就能准备好合同，太谢谢石总了。”


    谁说天上就不会掉馅儿饼啦，这不她一出门一个大馅儿饼就砸她头上了嘛。


    本来以为是一个连面都见不上的大客户，没想到，这样两趟下来就直接给拍了板。


    这过程简单得简直就跟过家家一样嘛，说出去谁信呢？


    见她高兴成这样，石镇海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弧度，随口问道：“那陈小姐准备怎么感谢我呢？”


    陈玉这时候很高兴，天上掉馅饼，见者有份，哦，不，人家就是那个送饼给他的人嘛，她简直不要太大方地说：“那我请石总吃饭好吗？”


    一听说吃饭，石镇海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中午的时候，她也想请他的亲卫孟青云吃饭呐，就不自觉地丢出一句酸不溜丢的话来。


    “陈小姐很喜欢请男人吃饭吗？”


    “啊？”陈玉一噎，这人嘴怎么这么损？不吃饭就不吃呗，干嘛这样说话。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想要揩女业务员油的猥琐老板，惯用的手段就是这样，问女业务员要怎么报答他，等女业务员说出：“您想要我怎么谢您？”然后……


    难不成这个石总，看着仪表堂堂，人模狗样的，其实也是个一肚子坏水，专爱占女人便宜的色鬼？


    不会吧，陈玉，甩甩脑袋，刚刚被来得太快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她都没想到这个，万一，万一人家真要对她做什么，她大老远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应对？


    石镇海并不知道陈玉正在这样腹诽自己，见她脸色变来变去，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有点过分，他又不紧不慢地说。“我看不如这样，合同条款里，加一条，我们需要贵公司派驻签约销售来青云集团工作，协助我们处理后期的相关事务，为期两个月，陈小姐，觉得意下如何？”


    陈玉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石总看着干脆，其实心里满鸡贼的喔。


    陈玉心里那样想，嘴里还是说：“派个工作人员过来协助工作吗？这个问题不大，我可以答应您。”


    石镇海却说：“陈小姐不会是要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们吧。我先申明，既然项目是你牵头的，我也只和你谈过，当然得要你来负责。”


    “啊？我吗？这样的话，我需要和我老板报备一下，明天一起回答您行吗？”


    看吧，是真不好伺候，她就知道，凡是表面看着顺利的事情，后面大多是有附加条件的。


    “行，那我等陈小姐的答复。”石镇海说。


    陈玉脑壳疼，按道理客户提出，要指派工作人员外派协助处理问题，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要她自己上，就比较难了，一是她手上有那么多项目要跟进，二是，她姐肯定也不放心好吗？


    回到酒店，陈玉赶紧把青云集团的事情跟吴总那边汇报了，吴总那边，能有什么态度？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啦。


    能这么顺利拿下这个大客户，她当然要答应客户的要求啊。


    至于陈玉考虑的那些问题，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好吗？


    吴总态度鲜明地说，a城的客户可以远程操控，再不济她可以指派人手帮忙照看。


    吴总三两下就把她考虑的问题都打碎了，然后认真表态，公司只要她尽全力去搞定青云集团这个客户，然后客户的提成，一分不少都给到她，另外，年底再给封个大红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说是铁娘子吴总在讨好她也不为过了。


    好吧，陈玉承认，还是最后一条，最让她心动，毕竟这么辛苦是为了啥？她大老远地跑过来不就是为了拿下这个客户，拿下客户不就是为了赚钱嘛。


    但眼下看来，除了这些，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关于那个梦境，留在青云山庄时间长一点，她可能有更多机会，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陈玉不再纠结，不待第二天上班，她麻溜地打电话把这个结果告诉给了石镇海。


    “石总，您下午提出的条件，我们公司那边已经同意了，我会被外派到南城这边两个月，这个项目将会由我亲自跟进。”


    “好。”


    对方惜字如金，陈玉直觉得天聊不下去，只得很真诚和专业地说：“再次感谢石总，那要没什么事情，我先挂电话了。”


    却听电话那头，石镇海的声音，淡淡地道：“陈小姐不是要请我吃晚饭吗？我还没吃。”


    “啊？对对，那石总几点方便呢？”陈玉一边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问，这都快下午6：00点了啊。


    “我现在就在酒店大堂。”石镇海说。


    “啊？好，我马上下去。”


    陈玉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个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不是没有同意吃饭的说法吗，怎么又要一起吃饭，故意讽刺她，就是为了在合同上加一条啊，好吧，她又被对方的鸡贼给噎到了。


    哎，这突然起来的，打得陈玉有点手忙脚乱的，她连餐厅都没有定过呢。


    哎，谁让人家是甲方爸爸呢，就是嚣张啊。


    陈玉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她一眼就看见石镇海果然等在酒店的大堂里。


    他侧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双腿微曲，因为腿太长，虽然他坐得很满，膝盖还是抵到了茶几边。他头朝外，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事情，还是在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他半边脸在光影里显得有点严肃和阴郁，但是线条很分明，仿佛是嵌在玻璃墙上的壁画。


    再次感受到这种莫名地熟悉感觉，陈玉又想起了那个梦，是那双手解开了她衬衫的扣子，是那个人那样吻过她，她的心突突直跳，甚至感觉到自己锁骨上的海棠印记也在隐隐的发热。


    大概是觉察到了陈玉的大量，石镇海突然回过头来，目光突然被他捉住，陈玉愣了愣，移开视线，默默地深呼吸，掩了掩情绪，朝他走过去。


    “石总，久等。”


    石镇海的视线在她脸上稍微停留了一会儿，见她脸上皮肤洁白光滑，嘴唇上显然淡淡地涂上了一抹口红，她嘴唇微张，露出半截洁白的牙齿，那模样，竟像极了他上山前那一晚，柳玉儿的模样。


    “走吧。”石镇海心里沉沉地叹口气，说道。


    “去哪？”陈玉问了一句。


    石镇海回头看她，陈玉感觉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去哪家餐厅。因为，我对南城还不熟，又没有来得及准备。所以，您看您平时有特别喜欢吃的菜式吗？”


    石镇海不回答她说的话，只简单地说了句：“走吧，我有吃饭的地方。”


    “好的”陈玉只好乖乖跟着他走。


    餐厅就在隔壁青云商场的五楼，青云商场是中空的环形设计，五楼一整层都是餐饮店，日料和西餐居多，也有几家陈玉挺熟悉的中式餐厅。


    石镇海领着陈玉进了一家安静的中餐馆，店门上写着“雯香居”几个字，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里面也不大，总共就三个房间，却有四个店员，开在这里倒是有种闹中取静的特别感觉。


    见他们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过来给他们打开一个房间的门，里面有一张餐桌，和两把椅子，房间布置得不像餐厅，倒更像是自己家的一个小小客厅。


    那个阿姨见到石镇海的时候，脸上有微笑，眼睛里却藏不住慈爱，对着石镇海说了一声：“您来啦？”说完温和的目光又在陈玉脸上停留了几秒。


    石镇海点点头，朝他喊了声“雯姨”，陈玉也跟着喊了一声“雯姨”雯姨倒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人般，唉唉地答，让陈玉快进去坐。


    石镇海自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陈玉自觉地坐在他对面。


    雯姨递过餐单，问了句“今天想吃点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陈玉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石镇海则对雯姨很熟稔地说：“一份乌鸡汤，一份烤鱼，一份秘制牛肉”


    然后又把餐单递给陈玉，让她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


    陈玉接过餐单，餐单上的菜式并不多，汤也就五六个品种，热菜和冷菜都不超过十个，而且菜品下面也都没有标价。


    想着是晚饭，她的食量不大，也不能吃太多，陈玉就又加了一份蔬菜沙拉和一份淡水虾。


    雯姨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轻手轻脚地关了门，下去准备食物了。


    房间里一时间就只剩下石镇海和陈玉两人。


    石镇海又不说话了，他的眼睛若有似无的看着她。气氛很微妙，陈玉觉得这种感觉既熟悉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


    她觉得自己的心又在突突跳，看见石镇海骨节分明的手指，她不自觉地又想起梦里的情景，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抬眼去看他的眼睛，就发现石镇海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看，就觉得自己在干什么坏事被对方抓了个正着，脸就烫起来了。


    石镇海其实并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看到了她脸上的一抹绯红。


    和她绯红的脸蛋相比她的脖子根却很白皙，再往下，再往下是他不该看，却总想看的地方，包裹在衣服下面的小东西，因为呼吸的原因有规律地起起伏伏，把她衣服撑得高高的，并不容小觑。


    石镇海很诧异，在他面前来来去去的女人有那么多，他并不在意，但他却忍不住去关注她的，也许，也许正是因为那份手札的关系吧，毕竟阿兄不止一次的在手札中描绘过他和柳玉儿之间的暧昧□□。


    他看过就不知不觉地留下了印象吧，何况以前，他还……


    或许，就是这样吧，她看着无邪，看似美丽的外表总是自然而然的吸引着异性向她靠近，然而在她的身体里其实还藏着的是一颗并不安分的心吧。


    或许从前，他就是那样被她欺骗过的。


    可惜，现在他不会再上当了。


    即便她再美丽，他也不可能会再爱上她，如果有什么吸引他的，最多，也只会是男人对女人单纯的欲念。


    想到这里，石镇海的眼神收了回来，目光也冷了下去。


    陈玉不知道，对面这个男人在内心里对她有过这样复杂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石镇海看她的眼神，好像怪怪的，一会儿热，一会儿有特别冷，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哎，不管了，反正人家就是甲方爸爸，只要不对她做过分的事情，人家什么脾气，性格好坏，她可管不了。


    既然确定了工作关系，她就只管把自己分内的工作踏踏实实做好，两个月后顺顺利利回到a城去就行了。


    当然，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还需要在青云山庄解开一些让她疑惑的事情。


    这样想着，陈玉决定主动打破沉默，说道：“这家餐厅好特别，都没有什么人。”


    石镇海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


    “石总经常来这里吃饭吗？”陈玉又问。


    “嗯”对方还是惜字如金。


    陈玉有点小尴尬，这不是赤裸裸的嫌弃她聒噪吗？


    既然这样高冷，不愿意和她说话，干嘛要和她来吃饭？


    陈玉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好吧，不想说话，那就不说话，就纯吃饭，纯享受食物吧。


    好在雯姨很快就敲门进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女服务员，她们的到来，完美地打破了屋里尴尬的气氛。


    几样小菜，很快就摆在了餐桌上，雯姨她们放好菜就退了出去，有了食物，屋里的气氛就变得缓和多了，陈玉觉有了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既然对方不喜欢说话，那好好享受食物总没有错吧？好在饭菜确实可口。


    总算，民以食为天嘛，面对食物，大家的注意力都会有所转变。


    石镇海虽然表情冷冰冰地，但还是取过陈玉的碗，给她盛了半碗鸡汤，对她说这里的鸡汤挺不错，让她尝尝。


    “谢谢！”陈玉心想，总算大范围的嫌弃中，也有一点点合拍的地方，只要，能支撑着，好好吃完这顿饭，这就足够了。


    不过，说真的，她觉得这个石总似乎真的很不喜欢她啊。


    好吧，也许是她太敏感，想多了，人家那么忙，哪有时间喜欢她或者不喜欢她呢？她这个路人甲，人家只是不在意罢了，呵呵。


    再说了，喜欢不喜欢重要吗？她自己也只是为了解开那个谜团，顺便赚点钱嘛。


    一顿饭，吃完，陈玉主动去结账。雯姨却告诉她，这里是石镇海的小厨房，不需要结账的。


    陈玉，再次哑然，不是说她请客，他怎么会带她来这种自己的私人地方？


    不过，石镇海并没有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