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作品:《我在古埃及当神明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纳芙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找自己的身体。她动一动手指,还能感觉到手指的存在,可怎么,到处是一片透明……


    她的身体消失了,所以现在已经在水中腐烂,成为了漂浮的魂灵吗?


    但是,她似乎还能感觉到生的气息。


    纳芙嗅到了草木花香、泥土的潮湿气息,听见鸟雀唧啾,水的哗啦啦声响。甚至抬头去望,还见到了矗立在两旁的繁茂树木。


    自己的视角怎么变得如此古怪?


    她抬眼向上看,看到的是即将下雨的布满浓郁阴霾的天空。


    纳芙再次试着抬起手臂,随着“哗啦啦”一声,目光转向声音来处,河沿一侧泛起了涟漪。


    再次尝试,她加了力道,涟漪变为了忽然流溢出的水花,喷溅起老高,洒在了河畔边的土壤上,将几片树叶打得簌簌作响。


    纳芙的手似乎与河流融为了一体。


    她深感震惊之余,听到不远处传出了人声,连忙停止了试探,生怕被人看出异样。不明情况的她,只是默默聆听着河岸旁发生的一切。


    两个身披兽皮的男人,费力地拖拽着一只麻袋。


    麻袋微微动了几下,随后恢复了平静。从纳芙的角度看,那里面应当装着一个人,一个身体虚弱难以反抗的人。


    这让纳芙有了强烈触动,所以这又是一个命运悲惨、被推入河流献祭的人吗?


    仔细观察,并非如此。男人们并不来自于某个贵族,也没有什么献祭仪式,更没有请来自神庙的大祭司之类。


    这可能只是一场单纯的谋杀。


    谋杀对象就是麻袋中的人,纳芙试图阻止,可自己势单力薄,并不知道除了拨弄水花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况且,她担心刚才的水花喷溅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河床不平,河流奔腾中刚好溅出了水花也说不定,而不是被自己的身体驱使。


    纳芙略带恐慌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麻袋的人已经一动不动,而那两个人已经将麻袋拖到了河边,其中一个男人啐了一口:“去死吧你!”


    说完顺势使劲一踹,麻袋“扑通”一声掉入河中。


    随着麻袋沉入河底,两个男人露出奸笑,互相对视看了一眼,拍着拍着手掌沾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湍急的河流将麻袋松松的系口处冲散,男人从麻袋中滑了出来,他的外衣在河流冲刷之下被河水带走,留下的仅有一件内衬衣物。


    纳芙透过澄澈的河水,看到他裸露的胳臂和露出的小腹,他身上全是鞭打的伤口,一条条红如蛇蝎的印子攀爬在皮肤上。


    脖颈是被人用手掐过的青紫痕迹,这或许是他刚才有气无力的原因。


    男人的面容也被破坏了大半,无数崩裂的伤口之下,隐约能看出他原本年轻的面容。他身体肌肉线条匀称健美,应当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刹那间,纳芙对他的死亡产生了深深的感伤,那种强烈的悲痛之情,让她似乎想要跟随一起落下泪来。


    仿佛自己的透明身躯将他包裹之后,能够感知到他同样悲痛欲绝的情绪。


    年轻男人应该是遭遇了十分难过的事,纳芙这么想的同时,看到他在河水中缓缓伸出了手臂,手指微微一动,蓦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的动静,让纳芙确信他还没死。


    她要想办法救下他。


    河水如同被丢入火炭般燃烧沸腾,猛烈的浪潮在河床中激荡不已,纳芙尝试着操纵自己新的“手脚”,驱动河水深处的力量。


    深色的漩涡越转越大,激荡起的水花喷溅向四周的树木,河床浅处,纳芙蓄力将他一推而出!


    闭上眼睛的男人被冲上了岸。


    直到了傍晚时分,他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趴在湿润的泥床上。


    这是被扔下松果树林的不远处,男人猛地呛了几声,将口中的水吐了出来,身上的伤口被浸泡的淤青失去了痛感。


    在水里泡得久了,他感受到逼人的寒冷,抬手抹了一把脸,咬着牙努力站起身,朝远处走去。


    男人目光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神情。


    他是去找刚才那两个要杀死他的男人吗?他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纳芙好奇之余,随着男人的行走,渐渐追丢了他的踪迹。


    成为一条河流中的魂灵,实在太约束了……


    怎么才能跟随男人一起去看看?


    纳芙被强烈的欲望驱使着,赫然间发现,自己透明的身躯有了变化。


    她不再停留在是停留在河里的魂灵,而是在目光追随那个男人的时候,一只脚踏上了岸。


    纳芙拥有了一具不同于原主的身躯,这具身躯优美极了,有着紧实健美的女性皮肤,细看起来,皮肤边缘还泛着隐约的金光。


    .


    这具身体似乎比之前有力,走起路来却更加轻盈。


    纳芙跟随男人行走,沿着河径穿越树林,走了很远的距离。忽然间,她隐约感知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一种古怪的腥气,隐隐朝这个方向吹拂而来。


    她思索片刻,暂时抛下男人,朝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不久,看到一处半塌陷的房屋,颓圮的土墙里坐着七八个穿兽皮的男人。


    其中一个兽皮男正是将刚才男人推入河中的杀人凶手,言笑晏晏的和几个人团坐在一处。


    他们之间距离相等,围拢成一个圆圈,仿佛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纳芙远远地透过土墙站在树后观望,总觉得这房屋里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仔细去看,才发现他们脚下是用动物鲜血画成的图案。


    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这是一个阵法?


    阵中央放着一只土炉,炉子里面燃烧着通红的火焰,烟上面放置着一块鼓鼓囊囊的布,布里遮盖的东西正在散发出热气。


    是在烧灼什么点燃其上的东西吗?


    纳芙感到好奇,却不敢凑近。毕竟对方有七八个人,她一个不是对手,只能等待刚才的男人想办法找到这里。


    不过换句话说,就算是他的到来,两个人也很难对抗。


    不敢轻举妄动的纳芙极力隐藏好自己,看到其中一个兽皮男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利器,随后从手臂中央切开一道极深的伤口。


    切割的人流露出痛苦的表情,虽然疼到难忍,下一秒,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我完成了。”


    鲜血咕咕从他的大臂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他将刀柄递给右侧的男人,对方如出一辙,从相同的大臂位置割出一道伤口,自知痛苦,却还要下着狠手,一定在搞什么大事。


    纳芙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随后,看到这柄刀被八个人传来传去。


    同样的位置被割出了鲜血,并刻意让鲜血流淌在阵法上。


    鲜红的血液蓦地像燃烧起来一样,滚滚向中间的阵眼流淌,阵眼之下原本就有火焰,在鲜血的加持下,火焰轰的一下变得更旺,甚至烧成了红黑!


    而这红黑色的焰火不停地烤灼着木板上方放置的东西,突然从中传出一声啼哭。


    这熟悉的动静,让纳芙深感震惊,阵眼的包裹里,放着一个孩子?


    而几个兽皮男在听到这声婴儿啼叫后,表情也渐渐松动,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就要大功告成了!”


    说话间,因为火焰灼烧的痛苦,婴儿嚎啕大哭,并不断在木板上挣扎。


    八个人并没有上前救下婴儿,纳芙看得焦心万分。


    她试图将自己化为河水原形,从而消灭火焰。


    可奇怪的是,或许由于自己的新身体不太熟悉的缘故,她无法灵活的操控,仍然处于无法变形的状态,怎么样都还是人形。


    可如果是人的话,没随身携带水,也很难迅速找来水救火。


    而河流又离这里足够远,时间上来不及。


    除非天降一场暴雨,能将熊熊燃烧的血火浇灭。


    烈火燃烧了五分钟,终于有人从阵法中站起,靠近土制的火炉,掀开那块布匹,将女婴从木板上抱了起来。


    这婴儿形貌骇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火焰烧灼的缘故,她的双眼通红,身体还滋滋冒着白烟,像是蒸腾的热气消散。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祭祀阵法,还有什么?


    看着那个并没有在烈火中被烧灼出任何烫伤痕迹的女婴,纳芙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力量,让她有了隐隐惧怕的心思。


    剩下几个兽皮男看到女婴红着眼瞳,不禁兴奋起来,向前走去,围拢着观察女婴说道。


    “果真是成了,巫师说这方法有用。”


    “看看!如今这女婴已制成毒物,等换给拉姆家之后,一切就会按照计划中进行了。”


    “实在是巧了,当初遇到她,竟和拉姆家的女儿十分相似,连唇边那颗痣都一模一样,这不是天然的替代品吗!”


    “拉姆夫人生下的女儿可是宝贝,你们找到了能够换下这女婴的方法吗?”


    “这还用说,阿涅乌布家早已安排好了,串通了拉姆家的女仆,想换个婴儿,只要内部有人,也是易如反掌。总之,这一次成为财务大臣的,就是阿涅乌布家了,为他们办事,只要能拿到足够多的钱财,什么都值了。”


    众人嬉笑起来,领头的兽皮男说道:“谁能想得到,这个被换取的毒婴,只要流出血,接触的人都会死去。这做事神不知鬼不觉,谁又能将矛头回到咱们和阿涅乌布家身上?”


    “是啊,婴儿还小,将来跌撞着跑,磕磕碰碰是常事,流血那还不是寻常吗?”


    “作为拉姆家的宝贝女儿,别说父母爱护了,就是她的其他舅舅叔父,也很可能会在因此丧生。毒婴流血之时,就是拉姆家血流成河之时,我们拭目以待吧,哈哈哈!”


    纳芙听得大为震撼,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如果他们所说是真的,婴儿流血结痂需要一个过程过程,其中她的父母不可能不抱她。


    而且血液如此剧毒,死掉的不仅是直接接触过她的人,血迹会不会沾染土地、碗筷、枕头等,这些东西如果也具备了能杀死人的毒性呢?


    这样一来,整个拉姆家都将被沾染毒物,死去的又岂止几个和女婴亲近的人……


    纳芙深深地闭了眼睛,一阵慑人灵魂的恐惧油然而生。


    她记住了阿涅乌布家的字眼,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为了得到高官的职位,竟然如此滥杀无辜,只为了铲除自己的竞争对手!


    如果得了机会,她一定要会会阿涅乌布家族,当然,不是在情势不明的现在。


    但这个毒婴现在该怎么处理?


    不知道经由阵法的女婴会不会开启了特殊的禀赋,自己抢回她时,婴儿吹弹可破的皮肤要多么小心,才能避□□出鲜血。


    女婴待在哪里,哪里就有危险。


    纳芙纠结间,看到被沉入河底的男人终于找到了方位,透过坍塌的土墙,看到众人围拢中的女婴。


    他疯一般地跑过去,打算抢回女婴。


    可对方人多势众,他根本不占上风,一脚被人从房屋里踹了出来。


    领头的就是刚才推她下去的兽皮男,对方不耐烦之余,感到几分诧异:“奇怪,你怎么没有死?”


    旁边的人附和道:“是啊,明明看着他沉下去了,这家伙还真是命大!”


    说着,他们不忘用那块花布包裹着女婴,防止直接触碰,小心翼翼地叫人捧在怀里。


    “小心点,别弄流血了,她皮肤那么嫩。”


    男人看着女婴眼里还没有熄灭的红色光,察觉到这婴儿现在已经出了什么差错。


    他咆哮着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那些人扑去,然而众人牢牢地护着女婴。


    男人受到无数鞭打,又差点在河水中溺亡,身体虚弱,根本没有力气抢回自己的孩子。


    即便如此,他仍然不甘心地吼道:“不许用她做别的勾当,她不是你们用来挣钱的工具!”


    男人说着,不知是刚才沾染了还没干涸的河水还是泪水,整张脸都哭湿了。眼泪滴在土地上,蜿蜒成一片。


    他哭得如汪洋一般,纳芙甚至幻想,如果刚才他看到了婴儿被烧灼的画面,眼泪会不会能浇灭那些烈火。


    现在,她看到一个兽皮男开始收拾起那只炉子。


    这东西不能在这放时间久了,不然万一被作为他用,就糟糕了。


    那人将木板掀开,炉子歪倒,火焰因为阵法既成濒于熄灭,从中呼啦啦掉出来一堆还染着余温的红色炭火和一簇簇蝎子蜈蚣蜥蜴蜘蛛等毒虫。


    男人整个人都崩溃了,他浑身都如筛糠,不可思议地看着兽皮男。


    那人将余留的炭火悉数踩灭,并将毒虫踩得粉碎。


    事实上,当婴儿仪式完成之后,火焰就应自动减弱,这东西很不同寻常,恐怕普通水源也难以将其消灭。


    然而现在,男人握紧拳头,大声咆哮,说话时嘴唇苍白,抖动不已,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一个婴儿,你们竟然将她下了毒蛊,你们这些天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