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格的回复来的很快，没过几天，他把曲子都改好了，还直接给弄了音频发过来。


    媛真看了下，对方很细致地进行了改动。r&b不愧是对方的强项，曲子整体上更流畅了，感觉既兼顾了流行性，又保持了原曲独特的神秘感。


    但对方和她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傻姑娘，你怎么那么轻易地就把词曲都发给我了？”


    “那想让你帮我给点意见，不发给你的话要怎么指导。”


    “那你也不要那么容易地就全盘打包发给别人，万一别人挪用了你的曲子怎么办？”


    “那你会这么做吗？”


    “我不会这么做不代表别人不会啊，这种事你还是要有点防范之心。”


    “但你又不是别人。”


    媛真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同时愣住了，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抱歉，我不是故意说你是什么的……”


    她只是的确没在心里把他当别人，他是她的树洞而已。


    更何况出于原身对他的了解，她也有点信任他，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头的权格却是在想，媛真是不是对他还余情未了。他想说点什么，但想着她自己一个人在韩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和她网上时不时的聊天，他也觉得她整个人比以前有意思了，有时候和她聊天，他会觉得很放松……


    但是再怎么说，之前他都拒绝了对方那么多次，而且以前相处了那么久都没意思，不至于说反倒她离开了他才有点什么吧……加上两个人现在隔了那么远……


    权格斩断了自己的这番思绪，找了个别的话题。


    “话说媛真你真的是第一次写歌吗，感觉你公司训练的很好啊，基本没有新手的常见问题，整个曲子的完成度也很高。你以前怎么都没往这方面考虑，不然估计经理知道后都会让史蒂文把你带来公司签约了。”


    媛真听了，觉得自己又不能说出以前的事，只能随便糊弄过去。


    “以前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来公司训练后接触了觉得有意思，而且认识了人很好的前辈，对方挺耐心教我的。可能以前经常看你和史蒂文他们玩音乐，有点耳濡目染吧。”


    她的话倒也勉勉强强说得过去，权格听了后也没有细究，只觉得她应该是有天赋。


    “有天赋的话不要浪费”，他鼓励她，“多学习、多听、多写，然后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你这次写的曲子我很喜欢，我感觉这是值得被更多人听到的音乐，要加油啊。”


    “知道了，谢谢你。”


    女孩笑着应了他一句，被人夸奖了她当然很开心，哪怕隔着电话，权格都听出来了。


    她这会在笑着吧，权格突然想到，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他脑海里闪过了她以前笑脸的模样。


    damn，不是说好了不再想这个，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这首歌的灵感来自什么地方？月亮？感觉一开始的神秘感很抓耳，有让人惊艳的感觉。”


    媛真有点犹豫要不要和他说，毕竟这首歌的灵感来源和他有很大关系……


    “你还记得我给你发月亮图片的那个晚上吗？这首歌就是那天晚上写的，月亮很漂亮，还有……把你当成了我的树洞。”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的瞬间，权格原本还在看着歌词的视线就落到了最后。


    “树洞里的他


    有着一头短发


    载着她的牵挂


    该是怎样的月亮


    才会穿过水浪


    落在树洞的中央


    拥抱他”


    *


    “话说他既然不是你的男朋友，那干嘛几乎每天都等你一起放学？”


    “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公司的啊，下了课去训练，一起走也很正常。”


    媛真回头看着郑在泫，想着他怎么问这个。


    “你们公司的练习生不会一起走吗？”


    “我们公司的男女练习生都是分开的，大家基本不怎么接触，因为怕……”


    郑在泫没再说下去，只笑了笑地看着她。


    “怕你们谈恋爱？”


    媛真侧身坐着，手撑在窗台上，托着自己的下巴。


    说来郑在泫有留意到，她好像某些地方会刻意地和自己保持距离。


    比如如果不是他主动和她讲话，她不会回头，有时候前后递个东西，她也会避免肢体接触。


    还有两节课就下午放学了，媛真却已经提前开始收拾了东西。


    “不是还要上两节课吗，你那么快收拾东西？”


    郑在泫疑惑地看着她。


    “我上完待会的一节课就走。”


    “去哪里？”


    “去公司，公司有事，我已经和老师们打过招呼了。”


    媛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


    郑在泫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谎，她眼里的狡黠都暴露出来了。


    他给她手机发了信息，


    [别撒谎，你是准备去哪里？]


    [去漫画屋，怎么，你要一起来吗？]


    媛真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据她所知，男生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公司练习的事请假，但上课的时候基本都是很认真的。


    郑在泫没有犹豫太久，


    [行啊，之前答应送你的漫画书不是还没送嘛，一起吧。]


    等两人前后脚分开出了学校，又在漫画屋再聚头的时候，郑在泫忍不住吐槽柳媛真。


    “真是的，干嘛搞得和做间谍一样？”


    “不然被人看到了我们两个一起出来怎么办？”


    “你就那么怕被人发现？”


    “是啊，你在学校人气那么高，要是被人看到我和你走的近，感觉会有点麻烦。”


    媛真有话直说。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麻烦？”


    女孩在书架前选书，郑在泫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出神。


    “那倒也不是，要分时候。比如现在，我肯定不嫌你麻烦。”


    媛真想拿的一本书在架子的最顶格，她垫脚试了一下还是拿不到，只能拜托地看着郑在泫了。


    “你倒是会使唤人”


    他嘴上埋汰着，人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抽出媛真要的那本，然而一不小心有点用力过头，旁边的书也跟着一起掉下来了，眼看就要砸到媛真，他左手一把拉过她，拿书的右手放到她头上挡着，人等于被他半揽进了怀里。


    媛真的脸靠在了他的胸膛，男孩心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郑在泫原本想松开的手却是突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按了暂停键，她在他的怀里，一阵莫名的触动涌上了他的心头，就像蝴蝶停在花儿时微微扇动的翅膀。


    直到媛真自己准备从他怀里出来，


    “你没事吧？”


    郑在泫问了声，媛真抬头看他，少年因为刚才的事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急意。


    “没有，谢谢你，润伍xi”


    少女拿过他手里的书，抿唇笑了，宛若山茶花枝头初初绽放时的绰约。


    两人选好书后就进了休息屋，就在媛真关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


    “受欢迎又不是我的错”。


    媛真一下子笑了，


    “那怕麻烦也不是我的错”。


    她坐下来看书了，没有理会一旁少年欲言又止的目光。


    她看到有趣的地方会忍不住和他分享，一会说这里精彩，一会又说女主的能力很厉害……整个人叽叽喳喳的不停。


    郑在泫看她起劲的模样，眼里流露出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明明最初给人的印象是个温柔文静的女孩，怎么相处下来倒是波澜不断。


    她偶尔有点痞，又有点话唠，讲话有时候也直来直往的，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很难会觉得无聊。


    “学校里那么多练习生，你怎么就觉得我麻烦了？”


    他还是有点介意这个问题，又说了一遍。


    媛真觉得他自己不是知道为什么吗，干嘛还问，


    “因为你人气很高啊，你自己也知道吧。你是不是想我夸多你几次受欢迎，所以特地问的？”


    媛真一副你被我看穿了的表情。


    “没有，就是有点委屈而已。”


    郑在泫嘴巴微微抿起，看她的眼神里果真带了点委屈，颇有点和她撒娇的味道。


    “为什么要委屈啊，受人欢迎不是很好的事吗？像你说的，学校里那么多练习生，我们班上好像也有一个其它公司的练习生，叫郑彩妍？那么多人里面，你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心里会觉得开心吧。”


    少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直在翻着自己的漫画书。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郑在泫轻轻地叹了口气，大概因为某个人觉得麻烦，所以连原本值得开心的事似乎都没有那么开心了。


    “你也挺受欢迎的，有不少男孩子都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为了转移她在漫画书上的注意力，少年找着话题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是嘛，有问到你头上吗？”


    她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尾音上扬了一点。


    “嗯。”


    “那你有没有给他们？有长的好看的吗？”


    她终于抬起了头，却是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她眼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仿佛只要他点头说有，她下一秒就会反过来问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明明他已经坐在了她的面前不是吗，为什么她不……


    郑在泫的心在此刻沉了一拍。


    看着她的嘴巴似乎准备张开，又要喋喋不休地再说点什么，郑在泫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一股冲动，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媛真一下子止住了话头，惊讶地看着他，眼睛在问你干嘛呢？


    他还是没有松开手，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脸就这么看入眼底、映入心里。


    突然，一个柔软的东西扫过了他的掌心。


    那是，她的舌头……


    郑在泫一下子松开了手，匆匆看了她一眼又别开脸，媛真却是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他泛红的耳垂。


    原来，他那么容易害羞的吗？明明刚才捂她嘴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时候那么大胆……


    *


    权格生日这天，因为想着之前对方帮自己修改了曲子，媛真特地踩点洛杉矶的夜晚十二点，给他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对方起初有些惊讶她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但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还特地十二点来说祝福，总归是令人开心的事。


    “kam sa，谢谢你特地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你也要天天开心。”


    虽然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笑，但媛真还是听出了笑意下的疲惫，而且对方那边似乎很安静。


    按照原身的记忆来说，这种时候他一般都会和朋友在外面庆祝吧？


    “呐，阿拉索，不过你怎么听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喔，你又怎么知道了我现在心情不好？”


    权格倒没有掩饰，也许是平常就已经很累了，打着电话的时候还是做一下真实的自己吧。


    “你的声音告诉我了，疲惫，看起来似乎很累的样子呢，声音是不会说谎的。”


    “声音真的不会说谎吗？”


    她这个说法倒是新奇，权格懒洋洋地靠在旋转椅上，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起了点兴致听她说话。


    “是啊，特别是唱歌的时候。所以，给我唱首歌听吧。”


    “呀，你可真逗。明知道今天是我生日还有我心情不好，却叫我唱歌给你听，怎么不是你唱给我听。”


    “正是因为你心情不好才叫你唱歌嘛，转移下注意力不挺好的。不过，我唱给你听也不是不行，你想听什么？”


    “就唱你自己最近写的这首歌吧，虽然还没正式录音，但就按照你自己内心的感觉唱出来。”


    “那我有点小紧张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写的歌然后第一次唱给人听……”


    “那我很荣幸做你的第一位听众。”


    她说的紧张并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点，听她刚开口时有点颤抖的声线就知道了。


    只是这一丝颤抖，却刚好贴合了歌曲里一开始朦胧月夜的氛围，仿佛一缕悄然而至的风，摇曳了月桂树。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唱歌。以前虽然她经常跟着史蒂文来公司，但却没怎么见过她唱歌，他还以为是她对这方面不感冒。


    他一直知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却不知道原来她唱歌是这个样子的。


    清冷、遥远、悠扬。


    她很聪明的知道自己这首歌要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一开始就用以气声为主的吟唱，虚婉中带有一些哑声，铺垫了整首歌开头的神秘迷幻感。


    然而她嗓音自带的清冷质感又不会让人就此坠入黑夜，“双鱼小姐坐着月亮船”这里的变调一下子就显得俏皮了起来，丰富了听觉感受。


    到最后注入一抹灵魂的高音，“该是怎样的月亮……拥抱他”，宛如剧情起伏的一波三折，情绪层层递进，她用歌声在说话，说着她的心底话。


    她的歌声里带着一丝妖气，虽然不明显，但权格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就像清冷之下暗藏的引诱，但她始终高高在上，被引诱到的人只能怪他们意志不坚。


    电话那头的人气息尚未平复，带着一丝喘息的和他说，


    “anyway，祝你生日快乐”


    冷调的性感在黑夜里的这一刻，悄然重击了他的心。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说，


    “哇，大发，以前都没有听过你唱歌，你应该多唱的”。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可惜。


    媛真琢磨了下，突然问了句，


    “怎么，难道我以前这样多唱歌你就会对我另眼相看了？”


    权格沉默了，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默认。


    “你真贪心。”


    媛真半嗔怒地说了句。


    难道在原身热烈追求的过往中，对方真的没有一丝触动吗？


    恐怕也不见得吧，不然原身的记忆里怎么会留下那些关于他“些许温柔”的记忆。最起码也沾沾自喜过，觉得自己有魅力吧，能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那么着迷……


    享受着少女真挚的爱恋，又还希望对方能够成熟地精神共鸣。就像男人总是会希望在风雨来临时，女人不要是自己的累赘，又同时希望对方的身上永葆少女的天真。


    不等他反应，她又提了一开始的话，


    “既然我唱给你听了，你也唱一次给我听吧”。


    她这副有来有往的模样让权革不禁莞尔，“那唱什么歌呢？”


    “就唱我的歌吧。”


    当他清澈细腻又颇具辨识度的声音唱到，“该是怎样的月亮才会穿过水面落在树洞的中央拥抱他”时，两人的心里都泛起了一阵涟漪，如同小船在流淌的小河里摇摆，它不像大海那样汹涌激烈，却是如此的余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