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新干之后走出车站，再度感受自然微风吹拂的感觉的千原羽成拥有了再度活过来的感觉。


    他将口罩拉下，掏出手机准备询问自家不靠谱的父亲现在在哪里。


    或许是运气守恒吧，他在新干上还在庆幸今天的运气够好身边的座位没有人，结果现在不靠谱的父亲就发来消息说自己遇到个情况棘手的病人无法抽空来接他。


    啊，还有双倍零用钱的转账，算了，这一次就原谅他了吧。


    看在零用钱的面子上。


    千原羽成的父亲千原程与其说是广义上的医生还不如说是一个康复师。


    而在他转职成为康复师之前是个人民教师，他和母亲是国中时期就认识上的，母亲即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


    千原程对待爱情是热烈的，他在明白自己心意之后追求了自己妻子三年，最终在高中毕业那天成功转正成为男朋友。


    他曾经对小小的千原自豪的谈论这段经历，哪怕是圣诞夜试吃了自己做的爱心巧克力结果进了医院这种黑历史都津津乐道。


    他十分支持自己的爱人在赛场上追求梦想，将这样的妻子称之为完全无法移开视线般的闪闪发光。


    但他口中的爱情也不完全是甜蜜的，他在对千原羽成讲述自己职业的变更时那段故事时就像是一条被淋湿的小狗：那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妻子在前一天就对着他说过了要打封闭上赛场。


    他在电话中沉默了许久，最后答应了妻子这个任性的要求。


    那场比赛没有胜利，妻子也因为这针封闭坐上了轮椅，结束了璀璨的职业生涯。


    盯着录像神色懊恼的妻子让他也身临其境的那样痛苦，他希望自己妻子能站起来，但在咨询了各大医院的康复师之后一无所获。


    他不忍如此年轻，还闪闪发光着的妻子下半辈子只能被困在小小的一方轮椅之中。于是他放弃了自己成为老师的梦想开始自学起了医学。


    “所以父亲你应该很恨我吧。”


    那时小千原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自己怀中的五号排球上掉：“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母亲又因为我永远的不见了。”


    “与其说是恨，更多是害怕吧。”


    “害怕见到作为她生命延续的证明，也害怕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千原程擦掉小羽成的眼泪，回答他的问题：“我可懦弱啦，把你养在外公外婆那边每周有空时才敢去看你......不过你可不要学我的坏毛病哦，比如说妈妈就从来不会把眼泪掉到喜爱的排球上。”


    父亲这个角色对千原羽成来说占据人生的分量很小，却总是决定了自己关键的节点。


    比如说自己这次转学就是因为眼见自己越来越阴沉的父亲难得的翘掉了一天班，在接自己放学的时候亲眼所见了自己被校园欺凌的过程。


    自己所隐瞒的事情被揭露，那时害怕占据了千原羽成心中的高地。


    可给家人带来麻烦的自己却没有如同同学口中的那样的被厌弃，反而被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那个形象温润遥不可及的父亲撸起袖子就抡向了自己身旁的混混，他和那群平日里欺负自己的人打的不可开交，明明是以一敌多却打的势均力敌。


    最后他们是被校门口的保安拉开的，他坐在保安室一边给父亲上药，一边听自己父亲气愤的骂那群混混。


    预想中的指责没有一句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几年以来千原羽成的自我厌弃就像是中二时期的小孩写的悲情小说一样经不起推敲。


    父亲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帮他办理了休学，又邀请千原一同前往东京定居，但他因为放不下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拒绝了，于是父亲给他仔仔细细的挑选起了宫城的其他国中。


    他在新的期盼下进入了新的学校。


    ——


    医院与动车站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但往返两地之间的公交车永远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爆满，这注定了千原羽成不可能会选择这个最便捷的方法。


    往常要不然是父亲开着私家车来接自己，要不然就是自己打辆出租车去到医院——这也是千原程给他两倍零花钱的原因之一。


    千原羽成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某个远在宫城的排球笨蛋传染了，不然现在自己怎么会依靠两条腿奔跑在东京的小路上。


    幸好公寓那边有自己的换洗衣物，这趟为期不久的行程自己只带上了个排球。幻想了一下拿着大批行李的自己卖力奔跑的样子，千原羽成一阵恶寒。


    负重跑这种事情就算了。


    奔跑时浑身的细胞都仿佛在和身侧每一缕拂过的风做交流，如果在此刻身边没有一只酷似猫头鹰的家伙在向自己搭话的话，千原羽成会很开心的。


    身边那个家伙不知道是从哪个路口拐过之后遇见的，千原羽成只知道自从和这家伙打了个照面之后，他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若不是这家伙一直在向自己念念碎排球，千原羽成绝对要将他当做尾随人的犯罪分子了。


    自己是什么吸引排球笨蛋的体质吗？


    还是说单纯今天不宜带排球出门？


    不对，不带排球出门也不行。父亲的公寓中可没有供自己练习用的排球。


    啊，该怎么向这个人搭话？总是让他一个人说话，这气氛也太尴尬了吧。


    “那个，你叫什么位置，打的是什么名字......啊不，是你叫什么名字，打的是什么名字......”


    千原羽成成功被自己的嘴误击沉，停下了继续奔跑的动作原地石化，心里的尴尬指数直线飙升。


    “哦哦哦！我是丑三中学的ACE木兔光太郎！是超级厉害的主攻手哦！！我的招牌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很厉害很‘砰砰’的超级小斜线哦！”


    木兔完全没能感应到千原内心的尴尬，见千原羽成停下脚步就自然而然的靠了过去。“那你呢？你是打什么位置的？”


    太好了！真的是眼里只有排球的排球笨蛋。


    被无视口误的千原羽成纵使内心再欢呼雀跃也没有表现出来：“啊，我叫千原羽成，是雪之丘国中的国一生，目标位置是自由人......木兔同学在这里跑步是在训练么？”


    “雪之丘.......？啊，完全没听说过啦！”


    木兔光太郎笑着竖起拇指，完全不知道自己嘴里的话让人多想吐槽：“我在进行备战全国的合宿训练哦！等我们跑完要不要来试试接一下我那超厉害的扣杀？”


    “合宿吗？”


    千原羽成豆豆眼：“那，和你一起训练的同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