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稻妻，想见到雷电将军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三奉行也一样，将军住于到稻妻城的天守阁，从天守阁俯视着整片稻妻的土地，人们常说如果晴朗的天空中传来紫色的惊雷，那便是将军在俯瞰大地。


    巴尔已经活了千年之久了，成为神明以后，寿命便不再是困扰她的问题，甚至连过去做梦的感觉都消失了，活得越久，梦记越来越少，稻妻的人民们需要她的守护，但是不需要她的照顾，巴尔走过的岁月里，她看着稻妻掀起的海浪，夜空中的烟花，永恒的意义是什么，其实巴尔自己也很难说清楚，但是如果这些美好指的守护，那这样的永恒也不坏。


    昨晚，巴尔久违的做了一个梦，但不是一个好梦，她梦见了一个男孩，一个孩子，一个有着宛如寒霜般白发的孩子，孩子站在一条小河里，巴尔招呼着孩子不要站在冰冷的河水里，但是孩子只是看着她，她看见了孩子的眼睛，蓝色的眼睛，就像稻妻晴天下的海水，她在岸上，孩子在水里，她踩着温暖的砂砾，孩子走进冰冷的河水，那孩子越走越远。


    对于久违的梦境，巴尔感到一丝不适，上一次她做这样的梦，是她的朋友狐斋宫的离去，她站在海岸上看着，看着自己的朋友在梦境中坠入深不见底的海湾里，她将大蛇斩断，将岛屿劈开，但是狐斋宫再也回不来了，稻妻在那时得到了统一，但是她知道，她的朋友再也回不来了。


    活得越久，见识越广；活得越久，朋友越少。


    巴尔见过其他的七神，她感觉到自己融入不了他们，比起他们，自己才活了五百年，对于璃月的摩拉克斯，五百年或许只是一首诗的时间，对于蒙德的巴巴托斯，或许也只是小睡一觉的时间，但是对于巴尔来说，确实实实在在的时间，她见过了稻妻的日出，看着渔民们出海，所以她控制住着海浪，不让海浪打翻渔船；她见过稻妻的日落，看着农民们插秧，所以她控制住雨水，不让秧苗被淹死。


    她守护这片土地，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八重神子。巴尔虽然是神，但过去人的本质仍旧是她的一部分，她会因为团雀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而慌张的不让自己的神力伤到圆滚滚的小家伙、她会因为想看看可爱的柴犬而悄悄地溜出天守阁、她会想知道百姓们最近在担心什么，而换上朴素的衣着，坐在稻妻的点心店外听着民众们的唠叨。


    巴尔是稻妻的神，她是雷电将军，是武艺极致之人，但是，她也是巴尔，卸下了神的责任，她也是人。


    我该如何度过永恒？


    当鬼童的消息传达了天守阁时，巴尔正在与八重神子下棋，她们五百年来已经下过了很多局了，这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八重神子提议巴尔可以看些小说，来自各国的小说，但是比起这个，巴尔更喜欢听自己的朋友讲述这些事，就像过去听狐斋宫逗弄狸猫的故事一样。


    鬼童的故事从稻妻存在开始便一直传颂着，在巴尔还没有成为神前，她也听过这些故事，八重神子对这样的故事很有兴趣，她总是这样，喜欢一些神怪传说，鬼童在故事里被传为邪物，幼年时吸食母亲的生命，成年后以人肉人血为食，鬼童是强大的怪物，不需要神之眼就可以使用元素力，因为鬼童不是人，是怪物。白色的头发是不详的存在，老人的白发是岁月染白的，但是鬼童的白发是吸食人命而侵染的。


    “将军大人，天领奉行来报，社奉行的神里家，诞生了鬼童。”


    天守阁的武士传来消息，这也是巴尔作为雷电将军出现在神里家的原因，如果鬼童真是传说中的怪物，那她便会斩下一刀，即便是孩子，也不能让他伤害稻妻。


    神里家主跪在自己面前，在她的记忆里，社奉行的家主，神里家主一直是一位尽忠职守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鬼童的传言，或许她会出现在神里家的庆祝仪式上，抱一抱神里家诞生的小生命，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新生的生命了，比起新生，死亡与永恒反而是巴尔最常接触的。


    “将军大人，您光临神里家，实在是神里家的荣幸，请恕内人身体不适，无法来这里为将军大人请安。”


    巴尔看着神里家主，紫色的眼睛里看着这个发抖着的男人，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接下来会做出的事，巴尔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越是高处的人，越容易与牺牲为伴，如果鬼童真的存在，她的一刀，便是无想的一刀，没有杂念，只为了守护。


    “神里，别再装了，将军大人与宫司大人来这里的原因，你最清楚了。”


    “小人····小人不知，请将军大人明示，如小人平时冒犯到了将军大人和宫司大人，小人愿意请罪。”


    “神里，作为三奉行之一的社奉行，你这样做，连我都觉得丢脸。”


    九条家家主看着面前跪拜的神里家家主，心中好不爽快，三奉行三权分立，虽然最终的定夺是雷电将军，但是看着神里家的家主丑态百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尤其是他经常参自己几本，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会生出一个鬼童，真是想不到啊。


    神里家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换做平时，他们早对着九条家的人一阵怒喷，但是现在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忍住，为了神里家，他们必须忍住，只要雷电将军看不到那个孩子，他们就咬定没有鬼童，哪怕时候因为身为武士撒谎而要切腹谢罪，也在所不辞。


    “嘿，老朋友，快来看看这个孩子，真可爱呢。”


    八重神子从进入神里家后，就悄悄地到了后院，在所有人都以为宫司大人是在后方等着拔除邪物时，八重神子抱着一个孩子走到了前厅，她轻轻地抱着这个孩子，坐到了雷电将军的身边。


    “快看看，多可爱的孩子啊。”


    巴尔看着八重神子怀里熟睡的婴儿，的确是白色的头发，宛如寒霜一般，白色的头发，鬼童的标志，即便是神里家，也是美丽的银发，然而这个孩子，这个正在八重神子怀里的孩子，白发，寒霜般的白发。


    雷电将军伸出手，她的动作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巴尔小心的抚摸着那柔软的脸颊，孩子睡得很香，新生的小生命，都是嗜睡的呢。


    “小心些，别吵到他了。”


    八重神子的声音很轻，似乎是不想吵醒这个孩子，巴尔看着这孩子的脸颊，她真的要斩下一刀么？


    巴尔的眼睛忽然黑了一下，她看见稻妻正在下沉，大地裂变，数不清的立方体从地面，从海洋里涌现，她抬不起手，被人抱着，她看见自己靠在一个人的胸膛里，她的刀落在地上，她看见天空被撕裂，雷电被撕咬，她看见了末日。


    “母亲，别怕。”


    她听见了一道温柔的呼唤，她看见一把刀挡在自己面前。


    “母亲，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去何处，度过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