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越在意,他越担心(新内容)

作品:《穿成寡妇后,跟死对头成亲了

    “太太!”


    有人拉住沈清的手臂。


    她奋力甩了下,将对方的手甩开。


    方才那个说可以帮她买拉丝机的年轻男士一脸暧昧道:“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说?其实都是可以商量的……”


    意识到程稚文也看着这边,沈清登时来了气,大声说道:“商什么量?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故意吊着谁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挑衅地看一眼程稚文,然后转身下楼。


    “太太!”男子追了下来,“太太您听我说……”


    沈清没鸟他,一口气下了洋行门口高高的楼梯。


    她站在街边,转身看回洋行,就见男子还站在楼梯上,垂着脑子听程稚文说着什么。


    看那样子,好像在挨程稚文的训。


    沈清在心里骂了句“多管闲事”,转身去下一家洋行。


    半日忙下来,倒是将整个上海少量的硝酸盐现货都买了过来,但拉丝机依旧没着落。


    沈清只能先回饭店想办法。


    一走进礼查饭店,她就想起程稚文回上海也是住这里。


    心里头乱乱的,又气又空又迷茫的感觉。


    气的是,程稚文跟其他女生在一块。


    空的是,她的生意,程稚文再也不会参与,从此之后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迷茫的是,买不到拉丝机,那就很难将琥珀原料分离成纤维、织成胆布。胆布做不出来,羽绒马甲就做不成,那这次的生意就又要失败了!


    借钱一次比一次更难,这次再失败,她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次机会。


    “叩叩……”有人敲门。


    沈清回过神,走到门后:“谁?”


    “是我。”


    是程稚文。


    她迟疑几秒,打开房门。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仿佛俩人只是纯陌生人。


    她也不甘示弱,身子懒懒地倚在门边,双臂环胸,凉凉地睨着他:“什么事?”


    见她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打算,他脸上闪过不悦,但并未强行进她的房间,就那么站在门口。


    “你独自一人来上海做什么?”


    “来买机器。”


    “下午在洋行和你纠缠的那个人,不是贸易商,你不要被他骗了。”


    沈清笑了下:“在你眼里,我有那么蠢?”


    “你要买什么机器?”


    “不用你管!”沈清转身要进屋。


    她认为自己是因为程稚文也买不到拉丝机,才不想多言。


    但在程稚文看来,她这番醋意,大概是因为几个时辰前,瞧见他和别的姑娘在一起。


    他还记得她上次,瞧见他下颌处一抹红印,生气了好几日。


    她越在意,他越担心。


    保持着冷冷的口吻,说道:“我可以为你买到拉丝机。”


    已经要阖上的房门,忽然又打开。


    她站在门内,眼中有了光,口气也变回寻常那样:“真的可以?但我问过整个上海的洋行,都说没有这种机子呢!”


    他保持一脸冷峻:“没有,可以做。”


    “怎么做?”


    “我认识一位德国的工业设计师,将你想要的机器告诉他。”


    沈清意外。


    所以这就是十九世纪的客制化吗?


    她心中燃起小小的、谨慎的希望。


    失望太多次,这次不敢那么自信,小心翼翼地问:“那位德国设计师在上海?”


    “就在苏州河北岸。”


    这一年,德国领事馆设立在苏州河北岸,德国人大部分居住在领事馆附近。


    礼查饭店到德国领事馆,就过一个公园桥的功夫。


    沈清急切地想知道拉丝机能不能做,转身回屋拿了披氅出来:“我们现在就过去,看能不能在今夜将此事定下来。”


    程稚文拿出怀表看了眼,冷静道:“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去吧。”


    沈清刚踏出门口的一只脚顿住,也发现自己着急了些。


    她退了回去,看着程稚文:“明日辰时,礼查饭店门口碰面,一起前往。”


    程稚文点点头,没说什么。


    真比陌生人还陌生。


    “晚安。”沈清关上门。


    后背抵着门板发了会儿怔,她把披氅脱下来,随手放到椅上,人走到窗边。


    不远处就是外滩,而河的对面,便是德国领事馆。


    一想到那里住着一位也许可以做出拉丝机的设计师,沈清就满心的激动与期待。


    她连夜将拉丝机的草图画了出来,并且用英文标注上自己想要的细丝直径。


    她需要一种极细的丝纤维,看到那个数字,一度担心即使是德国设计师,也不一定能做出来这样的机器。


    许是带着焦虑入睡,她竟梦到自己拿到拉丝机,羽绒马甲也顺利做出来。


    梦中太过激动,以至于翌日天未亮就醒来,简单梳洗过,还未到辰时,她就已经下去等程稚文。


    天空刚翻起鱼肚白,路上没什么行人,倒春寒下,萧瑟、寒凉。


    沈清拢了拢披氅,捂着手哈气。


    “这般早?”


    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到她身侧,往地上投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沈清不用看脸也知道是程稚文,不动声色收起哈气的双手,目视前方,口气公式化:“你也挺早的。”


    她没去看他,不知他作何表情,只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轻笑声。


    影子伸手往前招了招,随即有一辆黄包车跑了过来。


    拉车的男人骨瘦如柴,穿着洗得退了色的深色粗布衣,长辫子在细细的脖子上缠成了几圈,颧骨高耸着,脸上仿佛只剩了一层皮。


    这就是这个时代贫苦的底层百姓的面貌。


    黄包车在沈清面前停下,车夫单膝跪地,倾斜了车子,等着他们上车。


    程稚文绅士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沈清看了车夫片刻,扭头对程稚文说道:“我不想坐车,反正也不远,咱们走着去吧。”


    程稚文不解。


    “小姐,”车夫哀求道,“求求您坐我的车吧!我家孩子好几日没吃饭了,我想挣点钱买米给他们吃。”


    沈清心生不舍,喉咙有点难受。


    她翻出荷包,从里头拿出一块小小的碎银,走上前,将车夫扶起来。


    “这点银子给你,赶紧去买吃的给孩子吧!孩子在长身体,经不起饿!快去吧!”


    车夫双手颤抖接过银子,捧在手心,怔怔地看着,仿佛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好心给他一块碎银。


    “快去买吃的给孩子吧!”沈清再度提醒道。


    他才回过神,感激涕零地对沈清鞠躬:“小姐您真是大善人!谢谢!谢谢!”


    “没事儿,赶紧去吧。”


    “诶!”车夫拉起车,往相反方向跑。


    沈清瞧他没再回到排队拉客的地方,知道他是真的去买吃的给孩子了,心头颇安慰。


    转过身,就见程稚文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