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胡尼。”


    皓之摸索着轻轻拍醒一个和他相仿年龄的少年。


    “唔？今天是帮我吗？”


    胡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抓起一旁的镐子。


    “我今天面包分你一半吧。”两个人并肩走着，或许是因为年龄相近的问题，两个人的聊天比其他人要轻松的多。


    “不用。”皓之摆摆手拒绝。


    “那你吃什么？我知道你很强壮，但是你都到这一个星期了，再不吃东西会死的。”他焦急地说道。


    “我在药门又换了东西，透支了差不多几十年吧，活一阵子没问题，反正我不指望在这里活着。”皓之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开口。


    “好吧。”胡尼有些失望，由于环境太压抑，这里的人都不爱聊天，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一个长期的好朋友的。但对方在这里无牵无挂，似乎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想法。


    胡化其实也想一死了之，这里睁开眼和闭上眼没有任何区别，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疯掉。


    可他妈妈也在这里，他一死妈妈怎么受得了？


    皓之摸了下口袋的石头，他这几天又过去了药门一次，发现这个权限物的规则漏洞还是挺大的。所谓的药似乎不仅局限于某种具体疾病，像饥饿这种它也可以提供对应的物品治疗。虽然不能够饱腹，但是也可以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感觉饥饿。


    所以他更加肆无忌惮的“摆烂”了。不吃东西就不吃东西嘛，反正死不掉。


    但这里的居民和他不一样，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生命力，所以他们会选择一月一次地前往药门来恢复自己因为工作留下来的伤势和不适。


    他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矿长不会将这个权限物霸占，现在他才知道，反正找不到真正的权限之门，有这么一个地方养一批可以反复利用的工人也很不错。


    “我们现在所在的矿场，你知道叫什么吗？”


    皓之抡起镐子，敲下一块暗石，一边开口问道。


    “我记得是叫霍尔一号吧。”胡尼转头回答，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有些羡慕，他摸了下自己火柴般的身体，要是自己也有这么强壮就好了。


    如果他知道皓之的身体已经经历过喑质的淬炼了，他肯定不会那么自卑。


    “你怎么失去自己的影子的呀？”


    皓之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些天来他不仅问过一个人，可没有人愿意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似乎是联想起来就让他们痛苦不已。


    “你不知道吗？你不也是丑儿吗？”胡尼茫然的问道。


    “我当时昏迷了，只知道自己要被去掉影子，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


    胡尼张大了嘴巴，皓之的观温眼中他的表情像是惊讶，又有一些羡慕。


    “孩子，你问他是问不出东西的，帮老头子干干，我给你讲呀。”


    一个苍老又带着几分玩昧的声音响起，皓之循着声音望去。眼睛呈现的温度热图中，出现了一个弯着腰子衣衫破旧的老人，似乎就是之前第一次前往药门遇到的。


    皓之望了一眼右边的胡尼，他的表情很扭捏，看来也不太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可他也不能就这么丢下他。


    “我先帮胡尼做完，结束了再看看吧。”


    皓之转过身，面对老人开口，可突然出现的异样让他大脑一阵发麻。


    老人的面部热图中，分布着较低温度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能看见我？！


    这个想法如炸雷一般在少年脑中响起。如果在平常这没有什么，可在这个没有光线的地方，对视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观察过许多的人，他们在这里要么闭上眼睛，要么就是眼神涣散，绝对不会正视前方，因为他们是用耳朵来分辨事物的位置。


    “好啊，那老头子我就先休息了。”老人好像毫不在意，他说完就直接丢下了镐子，靠在土墙上闭上了眼睛。


    皓之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整个人却有些后怕，对方看起来对他目前还没有恶意。


    说不准只是碰巧，也许他不是真的看到了，对视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他在心里安慰道。


    皓之不自觉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就完成了胡尼这边的工作量。


    “我过去帮他了。”皓之将最后一块暗石放在胡尼的矿车上，用力按紧，确保他不会撒出来。将近一个星期的工作，他已经十分熟练了。


    “你小心点。”胡尼有点胆怯的开口。


    “我记得他是我们这最早的一批人，听说……挺奇怪的。”


    “没事，都是丑儿能出什么事嘛？”皓之的语气格外轻松，但心里的谨慎之意又加重了几分，如果出现特殊情况，他甚至做好了暴露自己特质的打算。


    “来啦！”老人听见声响，拍了拍自己的腰站了起来，跟着皓之一起开工。少年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他还以为老人会倚老卖老，没想到是真的等他一起。


    啪——


    “最后一块！搞定！有你在就轻松多了呀。”老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开嘴大笑了起来。可皓之一脸凝重，对方虽然看起来瘦弱，但体力却是一等一的好，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


    “孩子，别这么紧张嘛，丑儿的制造过程很痛苦，他们不愿意多讲也很正常。”老人似乎看出了皓之的警惕，缓缓开口。


    “你……不是丑儿吧？”一阵风凭空出现，悠悠的传向皓之的耳朵。他心神一紧，望向四周，但似乎没有人听到。


    “哈哈哈哈，我随便说说，你不是想知道影子是怎么去掉的吗？我跟你讲。”老人拿起铁镐敲了敲地面，示意他坐下。


    毕竟有求于他，皓之只能乖乖就范。


    “影子人出现后，人们就发现，影子的存在不仅仅是光的投影。在微量暗质的影响下，它会成为精神力的物质形态。因此要想把一个人的影子拿走也很简单，夺走他的精神力就可以了。”老人慢慢解释。


    “夺走精神力？要怎么做？”


    对方举起手指了指脑袋，语气有些阴险。


    “这还不简单，挖走脑子里精神力的控制中枢就可以了，正常情况下就是松果体的上表层。”


    “挖走？”皓之一时咛噎。“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你以为这个世界在影子霍乱之后，为什么会快速的发展？就是靠暗质！但是从暗雨中获取太不稳定了，可地下的湖泊就可以满足这一切。”


    老人环视了一圈，一个一个指给了皓之，完全不避讳自己看得见这件事。


    “他，他，他，他们都是这个时代……必需的劳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