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阵开门声响起，穿着粉色厨师服的玛丽拉开安全门，机器餐车将两份食物放进牢门里。


    “哇！想不到我们监狱真的关进了这么小一个孩子。杰克，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样，好可爱呀！”玛丽的眼睛闪着亮光，炙热的目光看的皓之有些尴尬。


    “叫什么呀宝宝，姐姐下次给你带好吃的！”玛丽探出头有些急切地问道。


    “能关在这里的可没一个正常的，放完饭走了。”有些低沉的男人嗓音响起，催促着玛丽。


    “唔，好好好。”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还是有些不舍地多看了皓之一眼，转身关上了安全门。


    “……好奇怪的阿姨。”皓之脑子有点混乱，低头看着两份食物。


    “这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还是一天的量一起给了？”皓之没想明白，监狱里看不见外面，他的时间观念已经有些迷糊了。


    但他也没思考太久，把头往前伸去，他肚子里的饥饿感是不会骗人的。


    “喂喂喂，别两份都吃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就像锯子砍在树枝上，刺耳地让人有些难受。


    “？”


    皓之疑惑地转过头，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牢房角落的阴影处，一个枯瘦的人影慢慢走出。


    这一刻皓之突然明白了，这里面关着的都是什么东西。走出来的人影长着巨大却残缺的灰色羽翼，他的一半身躯没有皮肤，露出狰狞的血肉，如果不是脸部的皮肤还比较完整，皓之可能会以为这是一只潜逃的恶魔。


    “……”灰翼的鸟人好像察觉到了皓之的害怕，又走回了自己原来待的地方。


    “你先吃，吃完闭眼就好。”他不耐烦地开口。


    “啊啊没事，我们一起吃吧，我叫李皓之，你叫什么呀。”皓之语气有些慌张，除了害怕又好像是想解释些什么。


    “……叫我1号就好，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鸟人顿了顿，没什么感情地开口道。


    牢房里突然陷入一阵尴尬，出现一阵沉默。


    “哦……”皓之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有对自己感到一些奇怪，虽然平日里李叔都有跟他介绍过一些村庄外的事情，让他的心智比较早熟，但他总感觉自己在这间监狱里面安全感高得有些过分了。


    “咳咳，你吃快点！我现在可是饿得很。”鸟人这次语气有些紧张，但却带上了一些情绪。


    嚓……


    一阵地面的摩擦声响起，鸟人没有听见什么咀嚼的声音，有些奇怪的伸出头，在墙角偷偷看去。


    皓之正拿着两份饭，一点一点地拖动着身子，向角落靠近着。


    “你干嘛？！”鸟人反而有些害怕了，连连后退。


    “啊？我们一起吃吧，我吃饭很慢的，等下你饿着了。”皓之好像没什么所谓，歪着头看着角落。


    “你不疼吗，进到这里的，起码得被打断四肢。”


    “没事，我从小就不太怕疼。”皓之开口，他其实感觉到身体里似乎在修复着，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解释。


    “……你别动，我过去就是了，别动啊，别靠近我。”鸟人起身，靠近皓之拿起食物，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皓之笑了一下，也埋头自己吃起来，不过吃到一半，他又看向鸟人，语气有些试探。


    “1……1号？”


    “嗯，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觉这个名字念着有点怪”


    鸟人又扒了几口饭，想了想说道:“浩东，这是我还是人时候的名字。”


    皓之听到“还是人”时愣了一下，随后他抬头，又看到装着食物的餐盘似乎在被鸟人的身体一点一点腐蚀。


    “我能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吗。”皓之轻声开口。


    “我现在算是一个不太稳定的共生者，你也可以当我是个影子兽。”浩东吃饭速度很快，说话间就吃完了餐盘，手掌一握就把它逐渐变成了碎屑。


    “什么意思？”皓之有点吃惊。


    “你不是共生者？”浩东皱眉，紧盯着眼前的孩子，有些疑惑。


    “嘶，没有暗质波动，你的影子也没有活化……”


    突然间，浩东瞪大了双眼，神色有些愤怒。


    他猛地起身，后背的羽翼猎猎作响，他朝向监控器大声喊道。


    “朴明西！你疯了吗！！把一个普通孩子抓到这里，你们……现在连普通人都拿来做实验了？”他紧咬牙口，本就恐怖的脸上此时显得更加狰狞。


    可惜没有人回应他，浩东似乎也知道，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别靠近我，不然你会死的。”他冷冷开口。


    “我听老师说过，影子兽身上的暗质是很不稳定的，会腐蚀接触到的常规事物。”皓之点了点头，但也没有退后，只是保持了原本的距离。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皓之说。


    “北冥探测所的附属监狱。”


    “就是那个全球最大的暗质探测所？”


    “对。这个监狱关押的都是不稳定的暗质生物”。


    “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影子兽，我记得共生者也不像你这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皓之关心道。


    “啧，你能见过多少影子兽。”浩东侧过身看了他一眼，向后又退了一步。


    “你对暗质生物了解多少？”


    “唔，知道存在吧，老师才刚开始教……”皓之沉默了下，眼睛中闪过一丝悲伤。


    “人类被暗质感染后，确切的说，是影子会被暗质感染，然后活化。绝大多数情况，活化后的影子会吞噬他的宿主成为影子兽，极少数的人类可以掌控活化后的影子，获得某一种特质，你也可以理解成是某一种超能力，我们把这种人类叫做影子人。”


    浩东察觉到了皓之的情绪，有些慌神，但也没有安慰，只是匆忙继续开口。


    “但影子兽与影子人之间，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群体，叫共生者。他们在感染过程中有着一定的抵抗能力，但不稳定。所以有人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对他们进行干涉，维持住体内的暗质平衡，但一旦长时间没有进行干涉，他们就有极大可能变成影子兽。”


    “你之前看到的应该是身上布满了紫色条纹的共生者，这种一般是由普通人转化而来。”


    “那你呢？”皓之说。


    “我……是由影子人转化来的。”


    “？为什么，稳定的影子人不好吗？”皓之微张嘴巴，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稳定的多好，但是总有一些人他们想要追求对暗质的进一步使用。所以他们主动的去催动实验者体内的暗质，强行打破存在的平衡，可惜他们没有办法在暗质浓度提高之后，再次彻底平衡我体内的浓度……”


    “所以，我成了如今这个不人不鬼的模样，算不上影子人，算不上影子兽，更算不上共生者。”


    “那你是被自己的影子吞噬了吗。”皓之的发言，让浩东有些反应不过来。


    “啊……目前还没有完全。”浩东说。


    “那不就得了，我老师说，被自己影子吞噬的才不算人。你现在还很正常嘛，你肯定算不上什么暗质生物。”


    “你还是个人嘛。”皓之笑眯眯地盯着他。


    浩东愣了愣神，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燃烧着火焰的身影在看着他的眼睛，张着嘴缓缓说道。


    “浩东，你还觉得自己是个人，就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