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坟墓发糖
作品:《蜃市妖谈》 好不容易安顿好虞美,亓官佑稍稍松了口气,关了房间内的灯,消失无影。
打听鬼妖的事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找鬼,蔚澜市鬼妖最多的地方无非火葬场和墓地,而这两者都在一个山头,省了不少事情。
对于亓官佑而言,即便披着张人皮也不影响她的行动。夜晚的城市灯光闪烁,车来车往的公路上蓦地闪过一道身影,飞快的朝山上的墓地直奔而去。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我种下一颗种子
……”
普通人肯定听不见,但是刚到墓地外的亓官佑实实在在的被着气势恢宏的音响震撼到了。
脚下一不留神,险些从半坡上掉下去。
墓地前的小广场,一群刚出来活动筋骨的大小鬼妖愉快的跳着广场舞,仿佛是一件生死也无法阻隔的大事。
音响声震耳欲聋,不知道是哪家孝顺儿女新烧过来的,亓官佑默默擦了把汗。
这些由人世新诞生的鬼妖只有在每夜子时才能凝聚出实体,其余时间呈现虚化状态,无法见光。然而眼下,亓官佑感觉她们对于实体也没那么大的执念,虚化状态下也不影响她们跳广场舞。
“咦?你是人是妖?”
背后冷不丁一个声音,亓官佑此时望着眼前的一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忽然听到声音,她回身,一个白角小鬼妖对着她上下打量,“陶笙?你来这里做什么?”
“哦,有点事找你。”亓官佑问道。
“我?”小鬼妖歪头。鬼妖曾是妖族的一个分支,所以对妖并不陌生,也无恶意。
小鬼妖名叫白角,已经修炼出形体,头生独角,皮肤白皙,一身黑衣,与广场舞那边的鬼妖大不相同,像是有几十年的修为。
“你们少主丢了,你们就没有人去找?”亓官佑也不管这对于鬼妖是不是机密,脱口就问。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
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
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亓官佑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就看他一脸遭雷劈的表情,难道跟她一样也被这声音震撼到了?
“我们……我们去灵堂聊,安静!”白角特地强调了一下‘安静’二字,亓官佑深有体会,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墓地,逛到了停尸间外的灵堂。
灵堂空无一人,黑白相框上一个慈祥的老人,烛光摇曳,案上堆满贡品和两束鲜花。亓官佑扫了眼相框上的人,与白角鬼妖坐到一旁。
“别看了,不是每个死去的人都会化作鬼妖。”白角鬼妖提醒道。
“我知道。”亓官佑回道:“我刚才说的你没听到?要不我再重复一遍?”
“不不不。”白角鬼妖立刻制止,面露难色,“我有听闻少主失踪,不过这根我们绝对没有关系!”
“谁说跟你们有关系了?”亓官佑气道,摸出一根棒棒糖扔给他,鬼妖喜甜,尤其是糖,白角眼前一亮,“那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你之前说只有极少数的鬼妖才有控制‘运’的能力,你们家少主肯定也可以?”亓官佑问。
白角吃着糖,单纯的点头道:“肯定啊!少主自然有这本事,不过你别乱猜,你找的鬼妖绝对不会是少主,因为这一百年少主都没有离开鬼市。”
“我也没说是他。”亓官佑又给他扔了根糖,白角心下大喜,亓官佑问:“被鬼妖偷走‘运’的人都会死吗?”
“不会呀!”白角回答的干脆,“如果被偷了运灵或把运一口气全偷光那肯定会死,只偷一点点的话,那人顶多倒霉,恢复个把月就好了。”
“最近火葬场生意怎么样?”亓官佑转头看了眼相框。
白角眉头微皱,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亓官佑又递给他两根糖,白角犹犹豫豫的拿在手里,不确定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有鬼妖在偷‘运’?”
“八成就是你们少主干的好事”亓官佑正色。
白角一听那还得了,忙不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少主不会随便偷人的‘运’,少主根本不需要……”
“行了行了,我就随口一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亓官佑打断他,“最近火葬场送来多少人?有没有能说得了话的?”
一般来说,在固定的时间段内,死的人越多,生出鬼妖的可能性就越大,亓官佑粗略一算,这段时间少说也会生出一两只。
白角含着棒棒糖,一副要不要帮她的委屈模样,亓官佑看着他,从身后摸出一袋棒棒糖,至少十根,白角眼前一亮,亓官佑拿起在他眼前晃了晃。
“有一对夫妻,就在焚尸炉那边,我带你去。”白角脱口而出。
亓官佑一笑,一袋糖落入白角手中。
半夜十一二点,除了值班室的灯是亮着的,焚尸炉这边冷风飒飒,阴气逼人,亓官佑虽然披着人皮,此时双目已经呈现妖的细长竖瞳。
“对了,陶笙,你们家老板就任由你披着人皮混在人堆里生活?不扣薪水吗?”白角所指的老板自然是指活了上万年的大妖冀末,如今挂了个‘妖卜师’的招牌,过着优哉游哉的养老生活。
“薪水?”亓官佑一声冷笑。
白角听不出这一声冷笑的意思,一脸羡慕嫉妒恨,“你们家老板还缺使唤的人吗?你看我行不行?”
“到了没?”亓官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白角收了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如果有朝一日能去上万年大妖那边服侍,无论修为还是地位想想都觉得风光无限。
焚尸炉外坐着一男一女,背对对方彼此怄气,路上听白角唠唠叨叨的说起两人的遭遇,回家途中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抢救无效,眼下的情况,两人怨念真不是一般的大,亓官佑进门咳了一声,两人同时向他一瞥,迅速又扭了回去。
白角无奈,又少不了劝说,“明儿都要火化了,你们坐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害得,我怎么会死?”女子一身浅灰色风衣,短发微蜷,浓妆艳抹下倒也姿色可人。
她身后西装革履的男子一听顿时火大,跟着吼道:“怪我?这会儿怪我?我说车有问题停在路边看看,你非要早点回家看女儿,现在死了又是我的错?我想死啊我?”
“是谁非要下午走?嗯?夜路走多了撞鬼你不知道啊?”女子扭头疾言厉色。
男子顿时脸色发红,索性转过身,怒道:“我、我!你、你天天叽叽歪歪要回去要回去,我下午走不就是称了你的心?现在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死了都和你埋在一起,晦气!”
“你还晦气,你有本事去把墓拆了,分开埋,能遇见你我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女子在一旁骂骂咧咧,看样子要走。
“哈?你走啊,死了都和我死在一起我才倒霉,你八辈子、我还十八辈子!!”男子气的满脸通红,看女子出门,继续指着大骂:“滚、赶紧滚!”
这两人骂起来完全无视白角和亓官佑,白角看了他一眼,仿佛再问:你还有没有要问的问题?
亓官佑当然不会傻到这个节骨眼去采访人家你是怎么死的这种找骂的问题,白了他一眼,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