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作品:《戏中意

    , 钟心才十七岁。


    钟爸爸在附近,最近学校临近期末考试,晚自习时间延长了一节。


    加上课后再给学生答疑, 办公室准备第二天教案, 钟


    最近都是炎夏,


    钟妈妈的糖水店开了好多年, 挨着附近的一个小夜市, 因为口碑好, 附近也会有人吃宵夜的人过来买一份糖水。


    钟妈妈等丈夫结束晚自习,夫妻两人一起收拾小店回家。


    钟心钟意姐妹俩也常常在糖水店帮忙。


    有时候是课后,有时候是周末, 有时候是晚自习结束顺道过去。


    那天其实和平常也并无不同。


    钟意肚子疼在家休息,钟心下晚自习后帮妈妈准备打烊小店, 结果钟爸爸在学校因为有事耽误,糖水店一直没关门。


    店里还剩一点糖水。


    糖水熬煮的时间太长,底下那层都快煮化了, 味道又格外清甜。


    每天的糖水都是卡着量煮的。


    要是当日的糖水卖不完, 基本都落进了一家人的肚子,如果还剩一点也不会隔夜卖, 只能倒了。


    那天钟心在倒掉最后一点山楂酸梅汤时,偏偏往店门外看了一眼。


    街道斜对面的树下, 有人黑衣黑裤,在那儿坐了很久很久。


    是吵吵闹闹的一帮小混混,拎着酒瓶踉踉跄跄而过, 看见有穿裙子的女人路过,大声说出一长串下流话。


    把人吓得惊慌而逃。


    其中有个年轻的声音让身边人老实正经点,别恶心人。


    意见没统一, 差点打起来。


    这人最后把同伴人甩下。


    自己抡着啤酒瓶坐在马路牙子上喝酒吹风。


    从钟心那个角度,大概能看见这个人。


    年龄不大,可能是她的同龄人,或者比她略大一点——但全然没有学生的青涩劲,黑黑短短短的头发,锋利流畅的侧脸和劲瘦年轻的身体,大喇喇摊开的两条长腿。


    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喝倦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像在打瞌睡。


    这附近还开着好几家小店,唯有糖水店是卖吃食的。


    小小窄窄的店门还亮着温馨明亮的灯光。


    这人坐在暗处。


    眼神也逡巡过几回,盯着糖水店的门,摸了摸长裤的口袋,缓缓吐了口气。


    又一动不动地坐着。


    钟心看见了。


    也许他想喝碗糖水呢?


    反正剩下的这点糖水只能倒掉,挺可惜的。


    钟心端着碗糖水。


    战战兢兢地捧着碗过来,烫手山芋似的把碗在他面前搁下。


    一句话没说,急急快快地转身跑开。


    丁骞莫名其妙得到了一碗清甜的糖水。


    好像从没喝过这么甜的东西。


    他清醒了点。


    站起身来,把那只碗送过去。


    也没进去,只是站在糖水店外。


    跟里头那个穿校服的女孩子说话:“碗还要吗?”


    钟心支支吾吾:“可以要,也可以不要。”


    声如蚊蚋,他没听见。


    “我没病,你要我就放这了,不要我就扔了。”糖水店的灯光没照在丁骞身上,他一身黑,气质不好惹,但人是挺拔的,说话也端正,“我身上没带钱,下回再补上。”


    钟心走过去,也没敢靠他太近:“那,那你就放这儿吧……待会我来收拾。”


    “好。”


    碗搁下,人走了。


    后来钟心把这事忘了。


    也没问问妈妈,有没有人付过一碗糖水的钱。


    再遇见的时候是她和班上同学去市里新开发的景点玩。


    一行人为了抄近路,在山里迷了路,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有三五青年在山壁下打牌。


    丁骞看见她们,目光在钟心脸上一睃,把牌收了站起来:“怎么跑这儿来了?”


    领着她们回了景区。


    女同学们拉拉袖子。


    悄声说这个人长得挺帅,个子高高瘦瘦,眉毛眼睛都生得好看,身上有股桀骜不驯的野劲。


    都是同龄人。


    活泼外向的同学跟丁骞聊几句:“你哪个学校的?还在念书吗?怎么在那里打牌?”


    丁骞只报了个学校名字。


    本市臭名昭著的垃圾高中,完全就是花钱混文凭的。


    跟这群重点高中的好学生没什么好聊的。


    钟心静静听着他们说话,只是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等丁骞把她们送回景点,没打招呼就转身走了。


    只是迈开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钟心的目光恰恰和他对上。


    ——原来是那碗糖水。


    不知道世上是不是有种叫缘分的说话。


    后来也慢慢认识了。


    她骑车在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遇见骑摩托车的他。


    “这么晚下晚自习?”


    “嗯。”


    他的车灯照着她面前黑乎乎又坑坑洼洼的路,转过前面的路口就是热闹街道,他突然车子一拐,消失在夜晚街道。


    丁骞来糖水店喝糖水。


    钟心泰然自然地把糖水端到他面前,已经不再害怕他。


    她去网吧查阅资料被几个不良少年嬉皮笑脸围住搭讪。


    也是丁骞突然冒出来,连着踹了几脚,把一堆人踹翻在地,阴沉沉地领着钟心走出去。


    甚至都没听钟心那句“谢谢”。


    再后来。


    是丁骞跟那群调戏她的不良少年打架。


    他一人单挑六个人,把这群人揍服帖了,自己嘴角磕破了伤,手一抹,淌了满手的血。


    钟心吓得哭起来。


    跑去药店买了创可贴和伤药,颤抖着给他清理伤口。


    “你哭什么?”他好笑,“破了点皮而已,把你吓得魂都没了。”


    钟心泪落涟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看着有点害怕。”


    “害怕就回去。”他站起身来要走,安慰她,“没什么事,你以后自己小心点,离我这种人远点就行了。”


    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


    但钟心在繁忙的课业之间,偶尔会想起这个人。


    后来再遇见已经是一年之后。


    春节将至的年末,学校都放寒假,钟心和同学们看完电影出来,在附近看见了丁骞。


    那一次还是打架。


    一堆人集聚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事情闹得挺大,动了刀子和铁器。


    好几辆警车呼啸而来。


    丁骞被捅了一刀,捂着伤口跑出来。


    钟心扶了他一把——他把沉甸甸的胳膊架在她肩膀上,靠撑着她纤瘦的身体回了家。


    说是家。


    丁骞是个孤儿,家只是他一个人住的地方。


    家徒四壁。


    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件衣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丁骞不肯去医院。


    只是让钟心帮忙,去帮他买点药。


    钟心惊惧万分地给他买了需要的药和绷带。


    他挥手让她赶快回去。


    钟心抖抖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吓得没敢久留。


    只是晚上做噩梦。


    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梦见丁骞死在家里,床上淌满了血,那些血凝结成暗黑色血痂,隐藏在无人知的地方,警笛由远而近,最后敲开了她家的门。


    钟心第二日又悄悄地去了丁骞那。


    看见人还活着——钟心笑了,无比畅快地松了口气,差点划出个十字架谢天谢地。


    丁骞看着她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也咧开嘴。


    他笑得时候有少年的阳光飒爽:“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钟心矢口否认:“没有。”


    人好好的。


    只是饿了——家里厨房空空如也,他行动又不方便,翻出了几包方便面生啃。


    钟心看见桌上吃了半块的方便面饼。


    多少觉得有些心酸。


    喜气洋洋的春节,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家里吃的喝的都快把厨房塞满了。


    有人还在啃方便面充饥。


    钟心出去买了点吃的。


    有时候钟爸爸太忙,她也进厨房做饭,完全可以喂饱自己和妹妹。


    钟心给他煮了一碗青菜肉丝面。


    削了苹果,烧了热开水。


    临走前又吩咐他:“你可能……要吃点好的,厨房在炖骨头汤,你记得喝。”


    丁骞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谢谢。”


    “还有。”她扶着门槛,扭头,“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丁骞抹了下嘴巴,停下筷子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光:“也祝你新年快乐,开心幸福。”


    后来钟心又偷偷去了两次。


    不知道是怕他死掉,还是担心他伤口有什么事,或者出什么别的状况。


    钟心每次去都要做心理建议,从出门到他家门口,都是提心吊胆的害怕。


    硬着头皮鼓起勇气敲开门。


    看见丁骞那张脸,又不由自主地松口气,禁不住要微笑。


    他家里添了一把椅子。


    原先房间唯一的椅子搭着他的衣服。


    钟心每次来都不坐,看他两眼就走。


    这次多了一张崭新的粉色塑料椅。


    “这个……”


    丁骞把那张椅子推过来,挠挠头:“也没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新买的椅子,没用过,你坐吧。”


    钟心愣了一下:“是专门给我准备吗?”


    丁骞也愣了一下,闷头:“算是吧。”


    但钟心在椅子上坐下。


    她买了一点砂糖橘过来,轻轻搁在桌上。


    桌子上也有吃的——他在附近小摊买了点水果,苹果橘子雪梨都有。


    窗外金色的夕阳照着桌子。


    也照着桌子上圆滚滚金灿灿的橘子。


    两人也没什么话说。


    各自坐在椅子上剥橘子吃。


    “是不是要开学了?”


    “明天。”


    “我伤已经好了,你以后别来了,省得耽误学习。”


    “嗯,待会我就走了。”


    钟心皱了皱秀眉。


    她手里捏着半只橘子,是丁骞买的:“这个橘子好酸呀。”


    丁骞吃的橘子是她买的。


    塞了两片进嘴里:“这个挺甜的。”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对方手中的橘子上。


    丁骞伸手:“给我吧。”他把自己剩的那一半橘子递过去,“你吃这个。”


    “谢谢。”钟心抿了一瓣橘子进嘴里,笑得眉眼盈盈,“好甜呀。”


    丁骞把发酸的橘子含进嘴里,看着她的笑容。


    也展眉笑了。


    两人的眉眼被窗外金黄色的夕阳点燃。


    潋滟的霞光从她清澈的眼波传递至他桀骜明亮的眼瞳,像湖水一样荡漾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


    钟心似乎触电般地低下了头。


    丁骞也别扭地撇开目光。


    后来两人关系似乎更熟了一点。


    钟心的课业更忙,下晚自习的时间也更晚。


    鲜少再去糖水店帮忙。


    回家的路上常常能遇见丁骞。


    她蹬着自行车回家,在路口跟同学分手告别后,朝着自己家的方向骑去。


    有一段路不太好走。


    似乎经常能在这里遇见丁骞。


    他骑着摩托车在后面,车灯总是照着她脚下的路。


    也把她整个人照亮,从发丝到背影到衣摆,都沉浸在光线中。


    她回头问:“你干嘛总是跟着我?”


    “不干嘛,反正我也回家。”他想了想,答道,“谢谢你照顾我。”


    钟心觉得开心,拉长嗓音:“不用谢。”


    “不客气。”


    后来这成了一种默契。


    也有说话或者不说话的时候。


    只是她如果把车轮蹬得飞快,他的车速也会快一点。


    她要是慢悠悠骑着,他在后面也是慢悠悠跟着。


    那光线始终稳稳落在她的前方。


    一直把她送到家楼下。


    有一次晚上下雨。


    是春天的阵雨,一阵一阵的筛下来,


    有朵雨云在后面赶他们。


    丁骞听见身后噼里啪啦的声响,催她:“钟心,快点,雨要过来啦。”


    “我骑不动啦。”钟心把车轮蹬得跟风火轮一样快,头发衣摆被风吹得要飘起来,“我真的、真的骑不动啦。”


    她索性放弃。


    趴在自行车把车上大喘气,秀丽的面庞满是汗珠。


    那阵雨没有落在她身上。


    丁骞脱下身上宽大的外套,连脑袋带身体地把她罩住,隔着衣服伸手摁住了她的脑袋顶。


    那阵雨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


    一阵过后,雨云又飘飘地往前去。


    钟心的脑袋从外套里滑出来。


    丁骞站在她面前。


    他有那样锐利的眉眼和锋利利落的颊颌线,高挺的鼻梁和冷峻的下巴。


    却已经淋了雨——头发是湿的,脸庞是湿的,肩膀衣服也是湿的。


    那双眼睛是软的。


    像浸了水的坚硬黑土,像巧克力蛋糕一样松软,伸出手指头可以戳进去,触到最里面的巧克力酱。


    钟心柔柔又怔怔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剧烈骑车的关系——她四肢酸楚绵软,一颗心砰砰狂跳。


    雨已经过了。


    他们还留在了弥漫着灰尘气息、湿润微腥的阵雨里。


    丁骞问:“还骑得动吗?”


    钟心恨不得趴在地上。


    “上来,我载你回去。送到你家楼下。”


    钟心摇头:“我的自行车怎么办?”


    “有办法。”他扬起下巴,“上来吧。”


    他骑摩托车把钟心送到家。


    又绕了个圈回去——最后以极不协调的骑车姿势踩着她的自行车,吱嘎吱嘎出现在钟心面前。


    笑的时候咧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这小毛驴跟儿童玩具似的,我怕骑散架了。”


    钟心噗嗤笑了。


    后来晚上陪她回家就变成了一种未公开约定的约定。


    两人在这段路聊了很多话题。


    丁骞在的时候,也是钟心每天最开心的时候。


    他若是不在,她也闷闷地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来。


    后来刮风下雨的天气。


    钟心小心翼翼坐在了他摩托车的后座,揪着他的衣摆,短暂地感受另一种自由的风。


    丁骞不是时时都出现。


    他偶尔离开,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有一次离开了两个月。


    后来之后。


    丁骞看见钟心身边多了一位男同学,两人一起下晚自习回家。


    丁骞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


    钟心看着他的背影,闷闷地咬了下嘴巴。


    她也在商场的电玩城看见过丁骞。


    他身边围绕着不少朋友,也有女孩子搭着他的肩膀,兴奋地尖叫着给他鼓掌。


    钟心的自行车坏过。


    下完晚自习,她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


    身后想起摩托车的声音。


    丁骞长腿跨下车,蹲在马路边帮她捣鼓着车子链条。


    好像又有一阵时间没见面。


    “你那个男同学呢?”他埋头问她,“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前阵子住在亲戚家,最近住校了。”


    钟心问:“你女朋友呢?”


    丁骞沉默了一会:“我没有女朋友。”


    自行车修不好。


    只能先停在路边。


    丁骞载钟心回家。


    她坐在他后座,捏着他的衣摆,感受夜晚的风从面上拂过。


    “丁骞。”少女轻柔的嗓音吹散在风里,“我喜欢你。”


    摩托车抖扭了一下,又迅速地回归控制。


    他心跳如擂,加快了掌下的速度。


    他的嗓音被风击碎,像缥缈的云烟弥散在她耳畔:“我也喜欢你。”


    *


    少年的初恋是去她家的糖水店买两份糖水。


    在递过去的纸币下面藏着一张电影票。


    也是娃娃机里的一个心仪的小玩偶。


    可能是回家的晚上。


    两人停下来在路边说十分钟的悄悄话。


    或者周末去他家里。


    看他大汗淋漓地搬上搬下,组装一座可供坐卧的二人沙发。


    也许是她在图书馆。


    他拎着一袋小零食,在旁边陪着她写作业。


    也是只是吃完口香糖后。


    用包裹口香糖的银箔纸叠两只粗糙的银色戒指,含着淡淡笑意塞进对方的手里。


    只是最初的爱总是纯粹的。


    而由爱衍生的相爱却充满着世俗的矛盾。


    钟心需要的是和她坐在一起认认真真写作业,一起跨入大学,顺利毕业工作的普通男朋友。


    而不是一个充斥着混乱、出没在各种危险场合,过着非正常人生的小混混。


    丁骞是聪明的。


    他看着她写作业,抓过她的课本,听她讲要点,自己多琢磨一点,也能磕磕巴巴做出那些题来。


    她要丁骞回学校念书、考试,过普通人的生活。


    而不是斗殴、神出鬼没,生活里藏着秘密,像风一样抓不住。


    喜欢的越多。


    期盼、要求也越多。


    她当惯了乖乖女儿,乖乖学生。


    却瞒着家里谈恋爱,对丁骞充满了焦虑。


    不管是丁骞受伤还是离开。


    她总要提心吊胆地担心他,莫名其妙地开始哭泣,开始对未来的生活焦虑。


    等丁骞好好地出现在她面前。


    钟心又恢复了平静快乐的心态。


    那时候丁骞也穷。


    没有钱,没有父母的约束。


    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家里,就好像过恋爱的生活。


    钟心见缝插针挤出时间去他家。


    厨房里咕嘟咕嘟炖着汤,电视里播着英文原声,两人坐在桌旁看书做作业,手边搁着没喝完的糖水。


    丁骞偶尔抱着她在床上沙发上伸个懒腰打个滚。


    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来触碰她的唇。


    无论年轻的身体如何躁动。


    他却始终不曾触碰她,解开她的衣扣。


    “为什么?”


    “你还在念高中。”他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把自己留给更好、更喜欢的人吧。”


    钟心坐起来:“所以你从来没想过,以后你是那个更好、更喜欢的人?”


    丁骞:“……”


    “你没有想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钟心。”他叹气,“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个孤儿,我生来如此,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钟心收拾东西要走,眼泪滴落在桌上:“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为我改变。”


    总是因为这个话题在争辩,吵架。


    总是因为这种事情在哭泣。


    钟心觉得自己好像在饮鸩止渴。


    她喜欢他。


    在十几岁的年龄,这是一件可怕的错误。


    后来丁骞结束了这个错误。


    他离开了汀溪。


    没有等到她高中毕业,告诉她他要去闯荡缘分,让她好好念书,好好考大学,好好生活。


    钟心最后一次给他电话。


    “你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吧。”丁骞沉默道,“我在汀溪没有家,没有一个亲人,只有几个乱七八糟的朋友,现在住的那个房子也要拆掉了,无论在哪儿都一样。”


    钟心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好,也祝你顺利,我要用心准备高考了。”


    丁骞颔首:“希望你考试顺利,开开心心,前途光明。”


    后来钟心完全恢复了正常的生活,顺利地高考。


    如愿进入了自己喜欢的大学。


    只是无论身边多少人追求。


    她一直没有找过男朋友。


    后来钟心在西南旅游的时候,在一个偏僻小镇,又偶遇丁骞。


    他和几年前不一样,身材精瘦,黑衣沉默。


    似乎总是在冥冥之中,两人有股神秘的吸引力。


    这一次的相遇也许只是短暂的萍水相逢。


    也许是更深更远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