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石坝上围了不少人，不知道还以为村里又发生撒大事了，其实都是来看徐大山他们杀野猪的，毕竟往年猎到野猪的也是少数，不忙的人可不得来凑凑热闹嘛。


    石坝上架起了一口大铁锅，徐大山等人提着水一桶接着一桶往里倒，木柴跟不要钱似得往里扔，火势极旺，不一会儿，锅上就冒起了阵阵白烟，热水咕噜咕噜的翻滚起来。


    这得亏小河还没断流，要不然谁敢这么糟践水，肯定会被柏叔用拐棍追着满村打，现在柏叔可是见天就在村里巡逻，可见不得有人浪费水。


    幸好他们是在干正事，这不他们趁着野猪还算新鲜得赶紧处理了，要不然这野猪死久了，肉也会变质。


    杀猪还得徐老爹出手，只见他抄起一把尖长的刀子利索地插进野猪的脖子，猪血瞬间喷涌出来染红了石坝。


    慧娘赶忙捂住虎子的眼睛，就怕吓着他，她还好，毕竟以前村里过年时也见过别人杀猪，倒也不害怕。


    她瞧着身旁的青河和其他小孩不光不怕，反而看得津津有味，果然山里的小孩见惯了这样的大场面，那怕年纪比虎子还小的也没被吓哭。


    按大姨的说法，这野猪血应该收集起来做猪血旺的，可惜这头野猪在杀之前就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血已经不新鲜了，所以这才任它留到地上，也难怪她刚瞧见几个大娘一脸可惜的盯着地上的猪血。


    紧接着徐大山几人一瓢接着一瓢将滚烫的热水不停地往野猪身上淋，每块地方都不放过，尤其是猪头，更是反复浇了好几瓢。


    一锅水浇完，紧接着又烧了一锅。


    徐大山几人热火朝天地便开始给野猪拔毛，边拔还边浇热水，这样就能轻松将野猪毛拔下，将野猪毛拔干净后，最后再用刀将猪皮上的污垢一一刮除。


    只见徐大山提起一桶冷水泼向野猪，一面冲完，几人抬起野猪又翻了一个面，直到将上面的猪毛和污垢全都冲洗干净才停止，一头赤条条的野猪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肚，将野猪各个部位分解下来。这不太适合小孩子观看，慧娘带着虎子和青河一块回到了山洞。


    忙活了半下午，猪头、猪脚、猪肉装满了整整三个箩筐，连内脏也没浪费，全都清洗干净后放在木盆里，也是满满的一盆。


    可把村里人羡慕坏了，这得抓多少只野鸡野兔才能补上呀。


    不过他们也不嫉妒，这抓野猪可是十分危险的，一不小心命都会折进去，这不听说柱子的肚子差点就被野猪顶破了，现在还是一大片淤青呢。


    突然觉得打点野鸡野兔也是挺好的，山外还吃不上肉呢，他们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为了这顿杀猪汤，赵阿秀和赵氏可是忙活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太阳落山才做好。


    炒猪肝、红烧肥肠、红焖野猪肉、猪杂汤，桌上除了野菜粥，其它全是肉。


    大姨这是日子不过了？


    赵阿秀哪能不知这顿饭是奢侈了一些，这不是大家平安回来，加上又捉到了野猪，她一高兴就没控制住，稍微多做了一点点，不过也没事，后面几日少吃点就行。


    徐老爹对赵阿秀做的这一桌菜颇为赞赏，平安无事比撒都强，自然要好好庆祝一下，连想的也一样，后面几日少吃点不就补上了嘛。


    这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大家动筷，冬生、慧娘快吃，这野猪肉我可是放了许多大料，肯定不腥。”赵阿秀朝两人碗里分别夹了一大块野猪肉。


    “大姨，我也要！”虎子举着碗喊道。


    “大姨这就给你夹。”


    “阿娘，还有我！”青河跟着一块凑热闹。


    “先把你碗里的吃完了再嚷嚷。”


    只要有青河在，这桌上就不缺热闹。


    慧娘咬下一块野猪肉，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肉质有些柴，不像家猪肉那么嫩，属于越嚼越香。


    “怎样？”赵阿秀笑着问道。


    “大姨做得特别香！”慧娘仰着笑脸说道。


    “喜欢大姨就再给你夹一块。”


    “汪汪！”


    “瞧我咋把大黑给忘了，这就给你一根大骨头。”


    大黑得了骨头也不继续叫了，安静地卧在冬生旁边咔咔啃起骨头来。


    一顿饭大家吃得是十分热闹，要不是天快黑透了，还舍不得散呢。


    赵阿秀将框里的野猪肉大致均匀地分成四份，她把其中三份分别递给大年、柱子和冬生。


    宋大年连忙推辞：“大姐这可使不得，这肉给的太多了，能捉住这头野猪全靠姐夫、柱子和冬生，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不该拿这么多。”


    “大年，要不是你发现了这野猪的踪迹，我们也捉不到它，这是你该拿的。”徐大山拍着他的肩膀劝道。


    “就是大年哥，拿着吧，你要是不拿，我这没出多少力的也不好意思拿了不是。”柱子玩笑道。


    “这哪能一样，你可是为了抓野猪差点被顶了。”宋大年反驳道。


    冬生没说话，他想着有长辈劝着就够了，他也是认同野猪肉平分的。


    “拿着吧，大年。往后你们都是要一块进山打猎的，哪能次次都分得这么明白，这野鸡野兔分得清楚，这大家伙谁又分得清谁出的力多谁出得力少，平分才不会伤了大家的和气。”


    徐老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大年也不好再继续推拉了，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进山打猎，自己可要多使劲，早日学好打猎，不能每次都占大家的便宜。


    分完野猪肉，天色已经不早了，众人举着火把，背着野猪肉各自归家了。


    冬生和慧娘她们家在一个方向，便一块同行了，虎子一路上好奇的缠着冬生问这问那。


    “冬生哥，我现在能和你学打猎吗？”


    “不行，你还太小了。”


    “冬生哥，那你几岁开始打猎的？”


    “十岁。”


    “冬生哥，那你捉到过大虫吗？”


    “没有。”


    “冬生哥，……”


    “好了，别闹冬生哥了，好好走路。”慧娘打住了虎子的十万个为什么。


    冬生感激地看了一眼慧娘。


    慧娘也露出笑容回应。


    “喔，好吧。”虎子听话闭上了嘴巴，乖乖牵着阿姐的手走路。


    宋大年和赵氏在后面默默笑着，夫妻俩默契地想着要是让虎子跟着冬生学打猎，没准冬生的话也能变得多起来，人也能更开朗一些。


    次日一早，宋大年几人又相约一块进山打猎了，不必夜宿深山，慧娘她们也不用担心，安心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昨晚背回家的野猪肉还得抓紧时间处理，要是再放几天肉可就臭了。


    野猪身上瘦肉多肥肉少，大姨也是考虑到她家没有多少存油，便将野猪身上仅有的一点板油都给了她家，这也算是大姨一点小小的私心。


    分给柱子叔和冬生哥的野猪肉，大姨当然也用野猪的其它部位给补上了，肯定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大家往后可都是要经常在一起打猎的，一次分摊不均，大家还能理解，要是次次都如此，谁还敢跟你一块同行，大姨她可干不出这样的埋汰事。


    赵氏将清洗干净的板油全都切成小块，再将野猪肉身上所有的肥肉全都剃下来，剃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野猪肉上一点肥肉花花都看不见，全是一块块净瘦肉。


    赵氏负责熬油，慧娘则负责烧火，小馋猫虎子则坐在慧娘旁边等着猪油渣出锅。


    赵氏将板油和肥肉一块倒进热锅里，慧娘则控制着柴火，不能烧得太猛，火势大了猪油容易糊锅，中小火就行，等猪油慢慢融化开始沸腾时，再用小火慢慢熬。


    期间还要不停地搅动，防止猪油粘锅，直到猪油渣变得焦黄，油也变得清亮后便可以熄火了。


    趁着猪油还十分滚烫的时候，赵氏往锅里丢了几颗花椒，这样能起到去腥的作用。


    虎子闻着香喷喷的猪油渣，一个劲地咽口水，赵氏也是个宠孩子的，滤上一勺猪油渣放到碗里晾着，再撒上几粒盐巴，递给虎子，“凉会儿再吃。”


    虎子立马接过陶碗，迫不及待地拿起蒲扇给它降温，扇了几下，就捏起一块猪油渣往慧娘嘴边送。


    “阿姐，快尝尝！”


    慧娘张嘴咬过猪油渣，带着点点咸味，咬起来酥酥脆脆的，还有点点野猪肉的腥味，没有家养的猪油渣好吃。


    虎子可没慧娘那么挑，喂完阿姐和阿娘，现在轮到他自己了，鼓着腮帮子嚼得可起劲了。


    赵氏用漏勺舀起猪油渣，另一只手用锅铲反复使劲按压，直到流不出一滴油后才将猪油渣放进大碗里。


    虽然野猪肥肉少，但经过赵氏的一番操作，熬出来的猪油还是装满了两个陶罐，将冷却凝固好的猪油密封严实后放到橱柜的最上层。


    剩下的猪油渣当然也是物尽其用，盖上筲箕放进橱柜里，日后做菜时放上一勺也算是肉菜了。


    其它的野猪肉全被赵氏分成了细小的长条状，这样不光是为了方便腌制入味，同时也能避免肉发臭。


    将每块肉均匀地抹上粗盐花椒和其它的香料，再放到山洞最里面温度低的位置，盖上木板腌制一两天就可以烟熏了。


    要熏肉还要去山里砍些柏树枝回来才行，还好山里树木多种类也多，就在村尾的树林里就有两棵柏树，没费多少时间，慧娘和赵氏就拖着两捆柏树枝回来了。


    砍回来的柏树枝先摊在院子里晒干，等肉腌好后就可以开始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