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答复，陈越松了一大口气，转过脑袋定了定神。


    他妈的，终于哄好了。


    刚刚那腻死人的声音不是她。


    她不会夹。


    这一个周过得还挺不容易的。


    陈越被柯浔那个哑巴气得脑袋发懵，等她闷了两天，好歹把气消下去了。


    随即有点尴尬。


    因为，在柯浔的视角来看，她这一连串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本来在犹豫要不要道歉，结果柯浔因为陈越这一连套操作，整得迷茫仓皇了太久。


    他生气了。


    好嘛，她消气了，他生气了。


    还道啥歉，循环呗。


    道歉的话又给塞了回去。


    既然小魔头生气，她就不凑上去了。


    于是两个人又相互磋磨了四天，陈越在等柯浔消气，柯浔这边不知道陈越是不是还在生气。


    这俩人就互相耗。


    没把他俩耗废，班里人先撑不住了。


    陈越今天上午给兰响讲题的时候，发现兰响躲躲闪闪的目光，以及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憔悴。


    陈越没吱声，打量了一眼赵磊恒，以为他惹兰响不开心了。结果这一打量，发现赵磊恒的精神状态也很是堪忧，眼神光明明灭灭，瞧着被谁折腾惨了一样。


    陈越一惊之下，难得的把目光放远，这一放不要紧，好家伙，她身边天天围着的这一圈丧尸打哪来的？！


    昔日精神百倍，眼里闪着渴求知识光芒的同窗们如今无精打采，每人眼底下都挂着俩黑眼圈，不知道的以为进了国宝繁殖基地。


    这眼圈要是再黑下去，放眼全班，她把脸涂黄都不能算丑的了。


    既然这样，那当然还是得先把人哄回来，当夹子她也认了。


    柯浔不知道与陈越和好，还避免了被星星之火灼烧的可能。


    他这会正开心。


    严格来讲，他这几天都很开心。


    人心情舒畅了，就喜欢做好事。


    虽然校霸的本职工作里没有做好事这个选项，但他不是心情好嘛，就当拓展业务好啦。


    溜达到18班，柯浔打算先去把夏阳立提溜出来，然后按他本子上的行程规划，把好事从东边做到西边，再从西边做回东边。


    等了一分多钟，还没见到夏阳立的影子，柯浔也不去找人传话了，他直接进了人家18班的门，亲手提溜小弟去了。


    夏阳立在他浔哥出现在班门口的瞬间，眼神就已经捕捉到他了。倒也不是刻意的，实在是次数太多，成条件反射了。


    看见的一瞬间他就把头埋在书本堆里，他这几天心里很乱，也别笑他，任谁兢兢业业当小弟正上瘾，突然一朝被自己老大看上，都受不了这个冲击。


    他甚至都觉得，可能是全校都怕柯浔，就他不怕还鞍前马后给他当小弟，这种特殊让柯浔注意到他了。


    夏阳立：这特殊不要也罢！


    柯浔走到哪哪里趴一片鹌鹑蛋，走到夏阳立身边，发现这小子也搁那融入大众装鹌鹑蛋。


    可能是融入的太忘我了，别的蛋只是低头降低存在感，他直接双手抱头，展示一种别来沾边的抗拒感。


    柯浔嘴角一扯，哈。


    拎着夏阳立的后颈皮也不管他挣不挣扎了，滴溜起来就带到了走廊拐角上。


    两人相对而立，柯浔低头看清了夏阳立的样子，脸色一变，随即向后撤了一步。


    这丑逼是谁？


    夏阳立脸色蜡黄，神情萎靡，眼底下挂着两黑眼圈，眉眼耷拉着，一副吃不饱睡不好的难民样。


    “浔哥好。”


    他浔哥当然很好，这几天精神状态极佳，看见朵路边小野花都能笑出声来。


    看他这样子皱眉：“谁找你麻烦了？”


    柯浔心情好了，想起来给小弟出头，夏阳立被折腾成这幅样子，带出去实在丢人。


    夏阳立一噎，低着头不看柯浔：“没人找我麻烦。”


    这说的是实话。


    他被柯浔那杯奶茶折磨的吃不好睡不好也是实话。


    但这实话他一个字都不敢提。


    柯浔皱眉，不说？这是被威胁了？


    谁干的，胆子挺大啊。


    脑子里过了一遍总是看他不顺眼的那些个仇家，在想是哪一家做的。


    想了半天也理不清楚，干脆拉着夏阳立去了学校的最西侧。


    既然不知道是哪一个，那就重新打一遍好了，从西边扫荡过去，总有一个会承认。


    夏阳立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拉走了，这会跟着柯浔后边，好几次欲言又止。


    这已经是第五波了。看着这些人挨了一顿之后莫名其妙委委屈屈的脸，夏阳立于心不忍。


    期期艾艾的开口。


    “哥，真没人威胁我找我麻烦。”


    柯浔打了好几波，没一个人承认，心里也有点疑惑，他就几天不出来巡校，怎么一个个嘴都变硬了？


    听见夏阳立说没人找他麻烦，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回事？”


    夏阳立沉默，他还没有准备好。


    感觉到柯浔一直在盯着他看，他豁出去了，眼一闭喊话：“是因为你给我的奶茶！”


    柯浔：？


    皱着眉头，“那奶茶有问题？是喝了不舒服么？有没有去看医生？”


    夏阳立：……


    这沉重的爱意，他接受不起。


    正天人交战该怎么委婉的表达他们俩不合适，一抬头，他浔哥不见了。


    人呢？


    夏阳立左右扭头找了一圈，没找到。等背过身才看见他浔哥去了围墙边跟一个小姑娘搭话，最关键的是，那小姑娘竟然还不怕柯浔，两个人在那墙角处叽里咕噜的。


    夏阳立以为自己看错了。


    天啊，这学校除了他之外还有人不怕柯浔？


    那他是不是就不特殊了？！


    没来得及高兴，心又一沉。


    不怕浔哥，就意味着有机会当浔哥小弟。


    所以，夏阳立压平了嘴角，这是他的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陈越，到校西门这边来补个货，她粉底液快用没了。上次的教训她记得很清楚，所以现在她每次打底的时候粉底液都上厚厚一层。


    别的不说，抗蹭是真的。


    但不抗用。


    因为上次导购员热心留了联系方式，她现在补货还挺容易的，打个电话就送来了。但学校不允许接收快递，她就避开监控，定在这，快去快回的话没人看见。


    她正感叹快递员叔叔好身手，竟然能把袋子挂到围墙外树杈子上，心中的敬佩是真，无语也是真。


    尼妈，挂这么高谁能够到。


    168多一点的陈越够不到，正准备借助个工具打下来，耳朵边突然传来声音：“哎！在那干嘛呢！”


    陈越心里吓一激灵，以为倒霉被值班老师抓住了，心里在打腹稿该怎么开脱，一转过头来，看见柯浔盯着她笑得开心。


    吓她好玩是吧。


    还特意压低声音，幼稚鬼。


    幼稚鬼走近，轻轻一碰陈越脑袋，手心在她发丝上停了一下，又飞快收回。


    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干什么呢？上课时间不学习在这逛。”


    用回了他原本清朗带点磁性的声线。


    陈越想对他翻白眼，但想到才把人哄回来没两天，忍住了。


    抬手一指，“来拿那个。”


    手故意抬得高出实际位置的三四公分，想要让幼稚鬼意识到拿东西对于她来说很艰辛。


    别傻站着，帮个忙啊。


    柯浔好似没看懂，若有似无的哦了一声。陈越无语，直接改成明示。


    “来拿那个，但我够不到。”


    柯浔挑眉，抬手去拿，距离袋子还有半厘米不到的时候，把手收了回来。


    “我够的到欸。”


    陈越：……？


    柯浔看见小书呆子对着他翻白眼，气得呼吸起伏都变大了，心里乐得不行，头一次感觉逗人玩这么有意思。


    他俩这互动，被身后跟过来的夏阳立看了个一清二楚。


    夏阳立傻在原地，脑子都不带转的。


    他……他没看错吧？


    他浔哥，摸了一个女孩的脑袋？


    还……还是个这么“黄”的？


    啊？


    这也不怪夏阳立震惊，他跟柯浔初中就认识了，柯浔那长相到哪都是被追着跑的，初中的时候他还对当校霸不感兴趣，只是多多少少有点打架很厉害的传言。


    要知道，这种传言在初中女孩子眼里简直就是加分项，又帅又能打的男朋友谁不爱？更何况柯浔平时还挺照顾人的，家教在那摆着，对人都能称一句有礼貌。


    帅的人神共愤，家世又数一数二，打架还特别牛逼，各种buff叠满，柯浔在初中被人追得就更凶了。


    桌洞情书塞满就不提了，饮料巧克力糕点什么的就没断过，在球场打完下来喝水，呜呜洋洋一片小姑娘围上去送，各种牌子的水凑一块，简直就是矿泉水包装评选现场。


    夏阳立跟着柯浔，天天蹭零食都蹭的肚皮溜儿圆，以至于垃圾食品吃太多错过了长个头的时期，至今才一米七五冒头，在北方高中里实打实算矮的。


    扯远了，夏阳立吃了那么多的零食，所以他最有发言权，他浔哥被追成那样，说句不要脸的，那情况就是任着他挑。


    但是，他浔哥，一个也不喜欢。


    也不是没八卦过问为什么，柯浔也不扭捏，给得回答很直白。


    “我喜欢皮肤白，眼睛大，嘴巴红的，目前没遇到过的。”


    这言下之意可太好解读了，不就是嫌现在遇到的，不够白不够大不够红么。


    这话七拐八拐传出去，全初中都知道了校草的审美。


    怎么讲，很传统。


    而且，咳，挺容易。


    那一阵子，初中老师搜出来多少粉底，多少根大红色口红，多少双眼皮贴眼线笔就不讲了。


    回了那一句之后，柯浔之后碰见的姑娘都是白着一张脸，涂着血盆大口，走到哪都有人在他跟前晃，强度太高，柯浔没事，跟着柯浔的夏阳立已经红唇ptsd了。


    遇见红嘴唇就哆嗦，关键他都这样了，再问他浔哥喜欢什么样的。


    还是回答这三样。


    那问他喜欢哪一个具体的人。


    还是一个都不喜欢。


    夏阳立模模糊糊有点明悟了。


    他浔哥这审美标准套在女鬼身上，其实也合适。


    所以……可能中意的是艳鬼？


    不说了，柯浔牛逼。


    夏阳立一直这么认为的，直到今天看见了这位黄脸姑娘。


    摸头他可看见了，现在那什么摸头杀这么流行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但……夏阳立一脸便秘的样子。


    白皮肤变成黄皮肤的也行？那红嘴唇变成白的也能接受？


    那不……从艳鬼变得更像鬼了吗。


    还是劳累死的鬼，过劳鬼。


    他浔哥还在跟黄脸姑娘讲话。


    逗人玩，柯浔刹不住车。勾了嘴角看陈越默默生气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换成一本正经的口吻：“陈越同学，作为品学兼优的年级第一，你知道什么叫做礼貌吧？”


    陈越被柯浔那句贱嗖嗖的话弄得无语。听见他这语气，扯出一点微笑，转过脑袋对上柯浔严肃认真的表情，学他装腔作势的声调：“当然。”


    礼貌对么？有的呢。


    “这位同学，你好。”


    柯浔满意，又有点不满意。


    谁跟她这位同学。


    “我呢，有一个不情之请。”


    柯浔表示继续。


    陈越手臂向外一伸，标准的一个服务员引路姿势。


    柯浔对她这恭谨的姿态表示赞赏。


    只是没明白这时候往外伸胳膊干嘛。


    “看见这条路了没？”


    柯浔配合点头，看见了啊。


    陈越姿势不变，嘴巴上下一碰，清清凌凌几个字落地。


    “沿着它，滚。”


    柯浔：……


    好像，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