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捡漏与不速之客

作品:《穿成八零俏军嫂,糙汉老公宠成宝

    那个营业员看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无裂无磕的一毛五一个,有裂有豁口的五分钱一个。”


    时小艾的心砰砰乱跳,可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一毛五一个?一箱子都是这个价?”


    营业员笑了笑:“是,这一箱虽然是老物件,可都是民窑出的,没什么精品,价格都一样。你要是喜欢可以挑一挑,没准儿还能挑出几件好看的。”


    时小艾快速垂下眼眸,强压下眼底的兴奋。


    她知道今天自己这是捡着漏了!


    那个营业员说得没错,这一箱子的确都是清末民初普窑出的民用瓷。且大多数都是些家常用的盆盆碗碗,看上去陈旧而普通。


    清末民初年间的东西因为距离现代时间近,留存量大,所以并不值钱。


    即便是在后世,这年代品相好的普瓷能够卖个几百块上千元都已经算是价格高了。


    可她手里拿着的这件不同。


    想到这里时小艾又下意识地用手将盘底的标识擦了擦,然后举到眼前细观,在确定那确实是雨岑二字无疑之后,她将盘子攥得更紧了。


    时小艾很确定自己手中的这个瓷盘是珠山八友中刘雨岑先生的作品。


    雨岑先生最擅长的就是这种陶瓷粉彩花鸟,他的作品一向以清丽秀美,栩栩如生为世人称道。


    这个盘子以白色为底,上面一共画了五只黑褐色的野鸭,它们或展翅,或亲昵地依靠在一起,在竹林边的池塘里嬉戏。


    看上去生动无比。


    虽然这盘子因为保存不当看上去脏兮兮的,图案都要被浮土还有干在上面的脏污所遮盖,却也还是抵挡不住瓷器本身的魅力。


    时小艾的父母年轻时为了生计疲于奔波,年龄大了之后反倒是想得很开,将生意交给儿子后把精力都放在了各自的爱好上。


    她爸爱收藏,她妈爱书画,两个人在发展爱好的同时都没有忘记拉着闺女跟着自己一起耳濡目染。


    所以时小艾年龄不大倒也可以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眼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她上辈子曾经见过一套雨岑先生的四条屏瓷板画,那是父亲一位老友的珍藏,据说是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价格八百万还要再多一点。


    这个盘子应该是先生早年作品,价格肯定与那套四条屏不能相比,但也绝对不应该放到这个由人随便摆弄的箱子里。


    看出她对于这些瓷器的喜欢,那个营业员指了指外面的展柜,对她说:“同志你要是喜欢这些老物件可以去看看外面那些,那里面放着的东西品质很不错。”


    时小艾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算了,我就看看这里面的吧。主要是这盘子颜色好看,小孩子喜欢,不然谁有闲钱买这些啊?”


    听她这么说,那营业员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提。


    外面展柜里的东西时小艾自然知道都是好货。别的不说,就最中间那个清雍正年间的斗彩蝠云小碗,现在的标价就一千二了。


    一千二啊!


    虽然她清楚用不了几年这价格就得翻番,再过上几十年,那价格更是跟坐了火箭一样。


    但前提条件是——她现在也没钱买啊!


    东西再好,也得有能耐吞得下才行,没这个能力她也不会去强求。


    时小艾实在舍不得放下那个盘子,她珍惜地将它抱在怀里,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在箱子里继续挑选着。


    明溪看了看她,然后将手中的小碗举到她面前问:“妈妈,这个好看吗?”


    时小艾看了看,闺女手里拿着的就是一个最普通的青花小瓷碗。


    大概巴掌大小,碗上画了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有几朵小草花。


    “小溪喜欢这个是吗?”她问。


    明溪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时小艾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什么意思啊?又喜欢又不喜欢?”


    “这个碗比咱放茶叶蛋的碗好看,用这个盛比咱家的好,一定能卖更多。”明溪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


    时小艾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着明溪认真的小表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两个孩子都是人精,真的不能小觑他们。


    这么大点儿的小崽,不过去摊子上帮了几天忙,她竟然能够有自己的想法,竟然会去替自己考虑增收的问题。


    这让时小艾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她一口气就报出了上午卖了多少钱的事儿了。


    不能让他们荒废了,得好好儿教他们点东西了。


    时小艾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地培养女儿,时小艾在这个时候就不可能再把她当做一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儿对待,她开始认真地和明溪探讨成本与利润的问题。


    她说:“小溪选的这个小碗确实特别好看,比咱家现在用的好看多了,可是它也贵啊!咱家的小碗买的时候是五分钱一个,这个一个要一毛五。咱们卖一个鸡蛋赚五分钱,那么要多卖几个鸡蛋才能把这个小碗的钱赚回来呢?”


    明溪显然没有想到妈妈会跟她算这笔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这段时间其实时小艾也没闲着,早就利用空闲的时间开始给两孩子启蒙了。


    除了识字,也会教他们一些简单的算术题。


    此时的两个小崽儿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已经不成问题了。


    于是原本明明是明溪在挑碗,时小艾跑过来凑热闹。


    现在却不知不觉变成明溪蹲在一边掰着手指头皱着小眉头算个不停,而她那个亲妈则兴致勃勃地蹲在她之前的位置,一边给她出着题,一边将箱子里能看上眼的瓷盘子瓷碗全都拿出来摆到了地上,挑花了眼。


    母女二人在这边忙活着自己的事儿,程杨在另外一边则被亲生儿子给嫌弃了。


    “你到底会不会修啊?不会就别瞎浪费钱。”明锐盯着柜台上放着的那个座钟,虽然并没有看程杨,可语气里的不信任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阵扎心。


    “你瞧好吧!就没你老子不会的东西。”程杨磨了磨牙,没好气地伸手在小崽儿的脑袋上使劲戳了一下。


    直戳的明锐头往前一栽,再抬起时眼神就带出了毫不掩饰的不满。


    看着这样的小崽儿,程杨忍不住又是一阵牙疼。


    说起来他和儿子现在的关系有点微妙,虽然程杨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他刚回来的时候,明锐可以说是一家人中最快接纳他的那一个。


    那时候媳妇儿和他疏离,女儿对他认生,只有明锐,无论是最早的和他睡一张床还是后来每天跟他回家,小家伙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抗,总是很听话地照做。


    那时候程杨还很欣慰,觉得这家里总还算是有一个人愿意和他亲近。


    可后来接触的越多,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程杨越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家儿子年龄不大,心里却门清,他很分得清孰轻孰重。


    例如他认为一家子在一起非常重要,不想让爸妈分开。


    所以在媳妇儿对他表现出很排斥的时候,小家伙就会在媳妇面前努力地表现出对他有多喜欢,多爱自己的爸爸。


    他会很使劲儿地渲染程杨的好,会拉着妹妹一起与他亲近,而这一切的目的只为了不想让妈妈把他赶出家门。


    到了后来,在这小子确定程杨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稳定了,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扫地出门之后,那么问题就来了——


    他开始表现自己对程杨的不满了。


    明锐这孩子确实早熟,可能从他有记忆起看到的都是妈妈带着他和妹妹活着有多不容易,亦或者他小的时候还从村里什么人口中听到过一些对程杨不好的评价。


    所以在保证程杨不会被赶走的前提下,他开始发泄自己对父亲的不满了。


    明锐表现不满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竭力表现出对他和对妈妈的态度不一样。


    同样是做他不太喜欢做的事情,例如睡午觉——


    时小艾叫他,他再不情愿也会乖乖地答应然后立刻照做;而如果换成程杨,则可能要连续叫上好几遍,甚至必须亲自过去把他揪到床上去,这件事才能完成。


    除此之外,在只有他们爷俩在的时候,他还会悄悄地在妈妈不注意的时候故意和程杨唱一下对台戏。以此来彰显在他的心里,这个爸爸一点也不重要。


    程杨是谁?


    一个在战场上腥风血雨中成长起来的,二十七岁的正团职干部,手下带过的兵不知凡几,什么样的刺头没见过?


    更别说一个五岁孩子的小把戏。


    可眼前这个毕竟不是他手下的兵,这是他亲儿子。


    还是一个被他忽略了五年,从来没有给予过父爱的儿子。


    虽然小家伙的那点小心眼程杨看得清清楚楚,可他除了心疼之外连气都气不起来。


    他只能装作看不出,纵容着小崽儿把心里的那点小脾气都发泄出来,然后尽自己的努力去慢慢的和他更亲近一些,让孩子习惯自己。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能行,三个人回家的路上程杨还特意在五金店门口停了一下,进去买了一整套的工具。


    出来之后更是对着儿子一阵炫耀,直说得明锐冲着他一个劲儿地撇嘴。


    而明溪则明显被老爸给秀了一脸,开始对那个破钟表充满了兴趣。


    时小艾捡到宝之后心情爽极,这会儿净琢磨回去后怎么清洗修复她的宝贝儿了,对男人这孔雀开屏一样的行为压根就没在意。


    反倒是两个小的一路上和亲爹有问有答,唧唧歪歪、热热闹闹嘴都没有停过。


    虽然说的是要出去玩一天,可其实逛完委托店一家子就往回赶了,因为想买的东西差不多都买完了,可以称得上满载而归。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程杨忽然捏了一下车闸,坐在后面的三个人没有防备,全都往前一栽。


    时小艾不由得“啊”了一声。


    因为是背朝着前方坐,所以此时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不待她转头,坐在她对面的明溪已经站起身子叫了起来:“妈,你看,咱们门口站着两个人!”


    家门口站着两个人?


    这几天实在是被刘姨家的事儿弄得有点紧张了,听到这话时小艾面色一沉,第一时间转身。


    然后就看到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子站在他们家院子门口,此时正面朝他们拘谨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那两个男孩儿一个十六七,一个七八岁的样子,两人穿得一模一样,全都穿着一身军装,戴着军帽,脖子上挂着一副棉手套。


    他们两个的样貌很有几分相似,看得出应该是亲兄弟。


    两个孩子看穿着家境应该很不错,但模样却都有几分狼狈。


    特别是小的那个,像是摔了跤一样。


    衣袖上不知道在哪儿蹭的,半个袖子上都是黑色的煤油,膝盖处还有一大块儿磨痕,裤子都磨出了洞。


    看到他们一家人回来,两个孩子眼睛里先是露出了喜悦的光,紧接着那喜悦就变成了忐忑。


    小的那个甚至还往大的男孩儿身边又靠了靠,用手攥住了他的袖口。


    时小艾正想出声问一问他们是谁,程杨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他朝那两个孩子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时停下脚步,然后伸手在其中大的那个脑袋上揉了一把,说:“都长这么大了。”


    男孩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忽然就用手捂着了脸,然后呜呜地哭出了声。


    程杨叹了口气,伸出胳膊将男孩揽到了怀里,轻声呵斥:“哭什么啊,多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虽然嘴里说着呵斥的话,可语气温柔的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饱含的心疼。


    “哥!”男孩儿终于叫出了声。


    “哥!哥!”他反复地连叫了好几声。


    这声“哥”就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让他连身边的弟弟都不顾了,甩开小孩儿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程杨,然后哭喊出声:“哥,你这回再也不能不要我了!”


    声音极尽委屈。


    程杨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的回抱住弟弟,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把头埋进弟弟的发间。


    时小艾什么也没有问,她从车上跳下来,然后又将两个孩子也抱了下来。


    刚才还和程杨较真对他表现得很嫌弃的明锐,这会儿却紧紧拉住妹妹的手,严肃地望着前面抱在一起的两兄弟,眼神里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出的紧张。


    时小艾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两个孩子,可听话音她也能够听得出大的那个必然是程杨的亲弟弟。


    可程杨的爸妈不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吗?


    那小的这个是谁?


    她不由得又朝那个一脸紧张,神情里充满了不安的小家伙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