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于云浅先一步淡出主播行列，上一世原主和舒瑶起争执遭到网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网暴后引起的一系列蝴蝶效应也没有激起水花，但是学校里以棕色卷发女生为主的小团体搞霸凌是不争的事实。


    云浅觉得有必要给她们一点教训。


    上一世原主出事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所以这几天下课云浅没事就在学校周边逛。


    学校东门是一片平房区，小巷四通八达，这边大多开着一些水果店和早餐店，物价很低。


    云浅很爱在这边买水果。


    云浅常来的一家店老板是一个很健谈的大叔，她来的次数多，老板后来每次都给她打折。


    “这里一共四十六，小妹你给四十就行。”


    云浅扫码准备付款，“叔，不用给我便宜，您这还赚钱呢。”


    老板大手一挥，“本来就是小本生意，这有什么。”


    云浅还是付了全款。


    这时候，老板的妻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糕点。


    “小云来得正好，我这刚做了一点吃的，你来尝尝吧，帮婶看看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云浅道过谢，拿起一个来尝。


    旁边的巷子里传出一些动静，男子的咒骂中掺着几声女子的哭喊。


    老板夫妻两人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云浅抬头看了一眼传来动静的方向，担忧道：“是有人打起来了吗？需不需要报警？”


    “报警没用的。”老板娘低头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报过，警察也就口头教育一下。”


    “怎么会？现在的法律很完善，对这种情况会有解决办法的。”


    老板娘拿过两个板凳，拉着云浅坐下，“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替他们报过警，但是那姑娘不敢在警察面前说什么，只对他们说是小打小闹罢了。”


    老板娘说，巷子里头住着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家庭并不算多富裕，男方没有工作还酷爱酗酒，女方一边照顾着男人和孩子，一边还要赚钱养家糊口。


    男方看不到女方的辛苦，每次醉酒之后发酒疯殴打女方，下手没个轻重，女方出现在邻里面前的时候常常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街坊邻居报过警，也暗地里劝女方离了算了。


    女方总是说：“还有孩子呢，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这婚始终是没离成。


    “所以啊，我们现在除了在经济上帮助一下她，其他的着实是无能为力。”老板娘说完又深深叹了口气。


    云浅吃完最后一口糕点，又偏头朝巷子望了一眼。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们也别太操心了，我相信那男的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的。”


    云浅说完便站起身同夫妻二人告别，“叔，婶，我就先走啦，待会儿还有课呢。”


    路过巷子口时，刚刚的动静已经平息下来，云浅目不斜视地从巷子口走过。


    找到人了，云浅想。


    ———


    女人用伤痕累累的手挑着眼前摊子上的新鲜蔬菜，菜贩婆婆目露怜悯。


    “那浑蛋又打你了？”


    女人笑笑，没有说话。


    菜贩婆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周围的邻居们都很和善，女人觉得这辈子最后的温暖也就在自己的孩子和这些邻居身上了。


    菜的分量不轻，女人打开钱包准备付钱的时候才发现钱包里空空如也，里面的钱极大可能又被丈夫拿去喝酒了。


    她有些局促地合上钱包，“要不我过会儿再买吧，我先回家拿……”


    “我帮你吧。”


    清脆的女声打断女人无措的言语。


    “阿婆，这位姐姐的菜和我的一起算吧。”


    没有给女人拒绝的机会，云浅已经不由分说地付了钱，顺便拎起所有买下的菜。


    云浅买的是一些营养价值较高的蔬菜，另一只手还提了一点在这之前买的新鲜肉。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女人比云浅矮半个头，被生活打磨过的脸上早早就生了皱纹。


    “我来提吧。”女人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陌生人的好意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不是很重。您家是住这附近吗？”


    女人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我家就在附近，我回去把菜钱还给你。”


    云浅侧头看女人的侧脸，女人的目光好似一潭死水，被磨砺地荡不起一丝波澜。


    “姐姐，有想过过新的生活吗？”


    这话其实问得很突然，女人怔住。


    苦不堪言的生活把她压抑得太久，每天重复相同枯燥的事情，她早就失去了对新事物的希望。


    女人反应过来，想到云浅应该是知道自己的事情的。


    她又局促地攥紧了手指，“让你见笑了。”


    女人想了想，说道：“我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哪这么容易说新的生活就新的生活。”


    云浅跟着女人走进小巷，走到一栋平房前，门口有两个孩子正在嬉戏打闹。


    “你们怎么在外面啊，吃桌上的早饭了吗？”女人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一手揽一个将两个孩子抱进怀里。


    云浅也跟过去，将手里的菜放在门边干净的地上。


    “爸爸说他饿，把早饭都吃完了。”其中的小女孩说道。


    女人眼眶微红，咬牙忍着没有在孩子们面前流泪。


    “你们好呀，姐姐这里有两个可爱的小熊面包想要给你们。”


    云浅也蹲下身平视两个稚嫩的孩子。


    她将面包递给他们，孩子们没有一下就接过来，而是扭头看着他们的妈妈。


    女人摸摸孩子的头，“可以吃的，但是要先谢谢姐姐哦。”


    两个孩子这才放心地拿着面包吃，声音很甜地喊了声谢谢姐姐。


    “不好意思，又让你见笑了。”这是女人第二次说这句话。


    云浅摇头说没关系。


    小熊面包个头很大，但是孩子们吃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他们很饿。


    云浅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目光是看着孩子，话却是对女人说的：“那您有考虑过孩子们吗？”


    面对云浅的问话，女人想说她想过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只是还没开口她就听到云浅温柔地问：“孩子们，你们觉得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呀？”


    “当然是妈妈好。”


    “爸爸老是打妈妈，妈妈晚上还会偷偷哭。”


    “那你们觉得妈妈要不要离开爸爸呀？”云浅继续问。


    “离开是什么？”


    “离开就是，妈妈再也不会被爸爸打了，你们也可以每天吃好吃的零食，玩好玩的玩具了。”


    “真的吗？那要离开。童童不想看爸爸打妈妈。”小女孩抱住女人。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小男孩应该已经明白了离开这个词的含义。


    他说：“我希望妈妈离开爸爸，爸爸是个大坏蛋。”


    听着自己孩子的话，女人对上云浅浅笑鼓励的眼神，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将头埋在两个孩子小小的肩膀上，像个孩子那样嚎啕大哭。


    “这些肉是买给你们三个的，多给孩子补充点营养。还有，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随时可以打给我。”


    云浅留下了写有自己电话的便利贴和所有菜，没有收女人的钱。


    深陷泥潭的人有时候其实需要有人拉他一把，哪怕是微弱的力量，对他来说也是可以救命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