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这么热，你不洗澡吗？”


    人喝醉了，这思路倒还挺清晰的。


    如果说没有一点心动，是不可能的，喜欢的人就摆在面前，要他坐怀不乱，他又不是圣人。


    可是，他不太想趁人之危，尤其是趁秋言的危。


    他道：“我会洗的，只是水还是冷的，你先休息下，等水热了再洗澡。”


    秋言一听，点了点头，边跟顾晟强调等下喊他洗澡，边被顾晟带去了卧室。


    “嗯，等下喊你，乖，现在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很晚了。”顾晟哄着，想让他睡觉。


    秋言倒也不闹，乖乖就躺到了床上，顾晟起身，伸手想去关灯，却被秋言拽住手。


    “怎么了？”


    漂亮柔软的手抓着他手腕：“你不睡吗？”


    顾晟俯视着看他，声音比往常更喑哑：“我还有事，你先睡好不好？”


    秋言松了下手，却有些不太开心：“我可想你陪我。”


    顾晟本来打算起身的，他不太敢这样跟秋言躺在一起，他不知道喝醉的秋言会做什么，也无法担保自己能完全忍得住。


    但听到这句，他起身的动作顿了下，深黑的眼睛在秋言脸上落了几秒，最终道：“是要我陪你睡吗？”


    秋言抬眸看他：“想和你聊天。”


    顾晟被他那样看着，拒绝的话难以说出口，他“嗯”了下，屈腿压在床沿，准备从秋言身上翻过去。


    秋言却伸手环住他脖子。


    顾晟动作停住，双腿跨在秋言身侧，两人一上一下。


    顾晟明明是上位，却仿佛被挟持住，身体绷得微紧，喉结不由自主上下动了动。


    因为酒精的效果，秋言浑身都是白里透粉，此刻他眼里含笑，笑里半是乖甜半是迷离，像泛着一层水光，那水光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顾晟呼吸微滞，哑声：“秋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秋言笑着道：“和你聊天。”


    顾晟沉沉看了他下，俯下身，跟他距离很近，富贵宠爱里养出来的娇嫩肌肤近在咫尺，顾晟拇指指腹在秋言粉白的脸上轻擦了下。


    眼底欲望重重，呼吸变得有些热，但最终道：“我躺旁边，陪你聊天，好吗？”


    秋言点头，松手，满意看着顾晟躺到了自己旁边。


    顾晟侧躺对着他：“想聊什么？”


    秋言一脸认真：“顾晟，你好温柔。”


    顾晟轻笑，倒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


    秋言又道：“比孔楚涵温柔多了。”


    顾晟：“……”


    他撇了下唇，没应声，准备换个话题。


    这时，秋言往他身边挪了挪，靠的很近，手臂跟他贴着，他能感觉到秋言身上的体温、气息以及手臂肌肤的滑腻。


    顾晟手指蜷了蜷，黑眸半垂，看着凑到他跟前来的人。


    这时，秋言道：“顾晟，谢谢你来送我。”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顾晟没听懂，但瞥见秋言的神情，想问的话却顿住。


    秋言轻轻抓了下顾晟的衣袖，小声道：“我会努力的，不会是个小废物的。”


    他不懂秋言在说什么，但这句话，他不喜欢。


    他伸手，抵在秋言下巴处，把秋言的脸捞起来些。


    精致雪白的一张脸，透露着他被宠爱的前半生，但眼底为什么是低落悲伤的？


    和上次发现英语补考的神情，有点像。


    顾晟：“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秋言：“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没人会永远喜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顾晟眉心微拧：“秋言，不是这样的，你考上了一个好大学，你画画很好看，你有很多朋友，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你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了。”


    秋言看着他，问道：“那你会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顾晟滞了滞，对这个问题有些抵触。


    他犹豫了几秒，秋言垂眸，轻声道：“我就知道，你骗我，没人会永远喜欢废物。”


    很轻的一句话，像一根针，扎了顾晟一下。


    “秋言，看我。”


    秋言眼睛微红，抬眸看他。


    哭了？


    顾晟怔了怔，伸手轻轻碰了碰秋言的眼尾，些微的湿润在他指腹晕开。


    “我没骗你。”


    “你不是什么废物。”


    “如果你想……那我会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秋言伸手，小拇指弯曲：“拉钩。”


    漂亮的手和人在眼前晃，顾晟眼底掠过苦涩，但还是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拉钩，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秋言看着和自己勾在一起的小拇指，眼底晃过笑意，很开心地道：“嗯！”


    顾晟道：“以后不要再说自己是废物。”


    秋言醉晕晕地点头：“答应你，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


    顾晟：“不许变。”


    拉钩好后，秋言越看越觉得顾晟温柔，不由伸手抱住了顾晟，嘴里咕哝：“你人好好，我好喜欢你。”


    顾晟受不了被他这样抱，深呼吸了下，将秋言从自己身上扒拉开，转移他注意力道：“最近西餐厅的兼职做的怎么样？”


    喝醉的人不按常理出牌，但也好糊弄，顾晟这样一问，秋言就开始絮絮叨叨说了起来，从他最近学了咖啡拉花和调酒，到最近餐厅越来越忙，再到有个很执拗的顾客为了要他微信，干脆来他们餐厅上班了。


    顾晟皱眉：“她总缠着你？”


    秋言摇头：“不是坏人啦，其实挺帅的，但我不喜欢。”


    顾晟愣了愣：“是男的？”


    秋言点头，脑袋靠在顾晟肩膀处，嘟囔着轻声抱怨：“好烦人的，我都说了不喜欢他了。”


    顾晟声音低沉：“因为他是男的吗？”


    秋言困意上来，幅度很小地抵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但没有回答。


    顾晟垂眸，轻声喊了他下，没有回应，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