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雁归突然想起一件小事。


    从前她跟陆鹤辞上高中的时候，她也总是闯祸的。


    记得当时是一场很重要的考试，她因为去打游戏凑学费，姗姗来迟。


    原本迟到登记就可以放行的，但当时的值日女同学，是学生会副会长，对温雁归的敌意很大。


    所以她有意拖延她的时间。


    当温雁归急急忙忙来到教室的时候，考试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原本一开始监考老师是不允许温雁归进去考试的，是陆鹤辞起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平静开口:“考生迟到15分钟之内，是允许进入考场的。”


    监考老师还想说点什么，但应该是想到贵族学校这些学生都不好惹，也没再勉强，将温雁归放了进去。


    晚到十分钟对于温雁归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


    她依旧认真快速地作答完试卷，她是第二个交卷离开的。


    ——第一个是陆鹤辞。


    当温雁归走出考场的时候，步入楼梯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处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色校服，就静静地站在窗台边，他手上拿了一本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


    “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便是使得我开始爱上了你。”


    “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是走了一半路了。”


    莫名的，温雁归想到那本书里的这段话。


    少年有所察觉，目光缓缓从书上移开，他微微侧目，琥珀色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亮，就定定地落在少女身上。


    陆鹤辞将书合上。


    温雁归这才回神，对着少年笑了起来。


    “陆鹤辞，刚刚谢谢你哦。”


    陆鹤辞没有说话，目光还是落在少女身上。


    半晌。


    “温雁归。”


    “嗯？”


    “你高考志愿填哪里？”


    少年声音清清冷冷，裹挟着温软的风，冷凉沁人。


    温雁归想了想，笑着回道:“我想离家里远一点。”


    顿了顿，温雁归又笑:“最好是越远越好，能去国外最好。”


    “我想在国外学习的时候，赚钱买个小房子，以后嫁一个会投资理财的人，然后直接躺在家里天天睡大觉！”


    温雁归乱七八糟地说着，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陆鹤辞。


    “陆鹤辞，你的高考志愿呢？”


    陆鹤辞垂眸，少年清冷的眸微微晃动。


    “我也准备去国外。”


    温雁归一脸惊讶:“真的吗？那你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像陆鹤辞这种成绩优异的人，一般只有他挑选学校的份儿。


    少年声音朗润，芝兰玉树，是帝都中学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


    “经济专业，”陆鹤辞顿了顿语气，又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温雁归，我会好好学的。”


    后来温雁归是无意间得知，身为学生会会长的陆鹤辞，在几天后就以玩忽职守的名义，将副会长辞退了，并且彻底肃清学生会那些不良习俗，雷厉风行。


    总之，在温雁归跟陆鹤辞的相处中，陆鹤辞这人，给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温雁归每次闯祸的时候，面对陆鹤辞，总是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就像现在。


    从前的少年如今早就已经褪去青涩，他穿了及膝的外套，缓缓站在温雁归面前。


    陆鹤辞的睫毛很长。


    他垂眸看她的时候，温雁归总觉得那如同两只黑色的蝴蝶，漂亮得不像样。


    如果是之前，温雁归可能还有闲心欣赏一下男人的“盛世美颜”，但是现在，温雁归只觉得心虚。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抬着眼去看陆鹤辞的表情。


    淡然冷清，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一番察言观色后，温雁归这才怂唧唧地开口:“那什么……我没惹祸……”


    底气不足，温雁归自己都不信。


    虽然她是出于自保，伤到了梁珩，但后来小宸那几脚，直接把人踢进重症病房了。


    陆鹤辞不说话。


    温雁归更害怕了。


    这边，不少媒体记者听到风声，正在往这边赶呢，不少腿脚快的，已经站在不远处的警戒线外拍照录像了。


    ——顶流一人温玉宸被警方带走！


    这样吸眼球的报道，肯定会流量爆炸的！


    顾凡这边一直派人拦着，但这样重磅的新闻，就算是给多少钱也不可能压下来的！


    顾凡一直跟公司的公关联系着，忙得焦头烂额。


    温玉宸倒是悠哉悠哉的，如果刚才不是温雁归拦得及时，他可能就要把梁珩弄死也不一定。


    陆鹤辞会来，也在他意料之内。


    ——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如果能坐的住，就不是陆鹤辞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温雁归挠挠鼻头，中气不足地问了一句。


    周围很吵。


    有粉丝的辱骂和声援，有狗仔记者的采访和快门声，还有警车的鸣笛以及救护车的急救声。


    陆鹤辞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一般，没有一个警察上前询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告诉他无关人等不能进来。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也只是落在少女身上，再没移开。


    “带你去医院复查。”


    半晌，陆鹤辞终于冷冷清清地开口，给出的原因合理又诡异。


    温雁归愣了一下:现在怎么想也不是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吧？


    “能不能等——”


    “不能。”


    不等温雁归的话说完，陆鹤辞出声打断，语气中仍然没什么异样的情绪。


    温雁归闻言，目光看向温玉宸。


    温玉宸挑挑眉，笑得满不在意:“听他的，去检查一下。”


    可是，小宸都要被警察带走了，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丢下他去做检查啊？


    “温雁归，”陆鹤辞像是看出了温雁归的拒绝，低声开口，“跟我去医院，我保证他平安无事。”


    陆鹤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就好像如今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温雁归瞪大眼睛，看向陆鹤辞。


    半晌。


    她低着头，向陆鹤辞的方向走了一步。


    陆鹤辞沉了沉眸子，甚至没留给温玉宸一个眼神，抓着少女的手腕，转身离开了现场。


    温雁归被陆鹤辞带到了他的车子面前。


    他没有理会她，自己先上了车。


    温雁归还是有点儿怂，想要去开后车的车门。


    打不开。


    温雁归愣了愣，转而看向车子里，脸色已经十分冷沉的陆鹤辞。


    “温雁归，你拿我当司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