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上彻也缓慢地眨了眨眼。桐岛夏也和芹泽尚对视一眼，对着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乖巧’的花上彻也露出一个教科书版邪恶笑容。

    花上彻也却敏锐发现桐岛夏也好像在犹豫着什么。他正打算主动出击，泳池外终于找到花上彻也的小林太郎高兴地向他挥挥手示意，接着加速朝着游泳部冲了过来。

    “那是来找你的同伴吗？”桐岛夏也也注意到了小林太郎的动作。

    “嗯嗯，”花上彻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是我的班长，可能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通知。”

    桐岛夏也好像松了一口气，他笑着开口：“那这次就放过你，你先去吧。”花上彻也像是没察觉到般乖乖回好，换好衣服后在游泳部门口直直撞上了180°大鞠躬的小林太郎。

    小林太郎，岩鸢中学一年级一班班长，也是在花上彻也转学来的第一天被其美貌蛊惑到说不出话的那位同学，当前目标是成功竞选岩鸢中学学生会会长。

    “请帮帮我！花上同学！”小林太郎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看向花上彻也。

    “欸欸？怎么了？”花上彻也变成豆豆眼。

    “是这样的，”小林太郎沉痛开口，“我们和隔壁学校联合举办的学园祭就要到了，可是现在还没有确定好岩鸢中学代理人由谁来当。”

    “事先报名的几位有的临时怯场，有的表示流程太多害怕到时手忙脚乱，还有一个！”小林太郎异常悲愤地开口，“为了挽回生气的幼驯染准备在学园祭上当场道歉，毫无良心地抛弃了我们！”

    花上彻也努力憋笑。

    小林太郎又开始殷勤吹嘘花上彻也：“可是花上同学你就不一样了，有责任心，学东西还很快，最最最重要的是，超级大明星花上彻也，长相满分运动全能，而且成绩优异！明明是归国子女，但转学第一场考试就拿了第一。”花上彻也越听头顶的卷毛支棱越高，他连忙控制嘴角不让它随便翘起。

    小林太郎说着说着目光突然飘忽不定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他像是一瞬间对地板起了极大的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的地板，满脸写着‘这地板可真地板啊’：“我被对面学校的负责人一刺激，就把花上同学的名字说出来了。”

    “没想到对方也听过你的名字，这下没办法了只能拜托了花上同学！”

    小林太郎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没问题哦。”花上彻也轻松开口，还不忘眨了一下左眼：“毕竟我现在可是‘超级大明星花上彻也’。”

    “真的吗！”小林太郎喜出望外，连忙拿出特地带过来的记录本：“我之前有问过游泳部的学长，学园祭在和佐野中学的比赛的后面，不会耽误花上同学参加比赛的！”

    花上彻也目光也开始左右飘动：“那个，其实我不参加这次比赛……”

    “为什么？”小林太郎很是不解，于是花上彻也也小小声道：“因为我还没有学会游泳。”

    小林太郎瞪大眼。

    在反复确认过花上彻也没有‘心血来潮逗他开心’之后，小林太郎显得比花上彻也本人还要上心，他冥思苦想，口中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毕竟直到现在各个体育社团的部长还没有放弃来抢人，定时定点锲而不舍到一年级一班后门处打卡。

    花上彻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学姐学长们只是在和我开玩笑，我也只有在游泳部体能训练的时候尝试过其他运动。”

    小林太郎诡异的被说服了。霓虹前后辈文化盛行，花上彻也又是归国子女又个人亲和力满点，如果那些社团里的前辈凭借这个由头将花上彻也拉近他们的交际圈好像又有一点道理。

    花上彻也若无其事地选择性忘记自己到底破掉了几个岩鸢中学内部的体育运动记录。

    把人造产物和真真正正认真练习的人放在一起比赛，花上彻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发展。

    啊，游泳除外。毕竟过往在实验室里的生活中，失败等于死亡的实验品0001号还是第一次品尝到如此绵长的失败。

    于是小林太郎反过来安慰花上彻也：“如果花上同学不需要准备比赛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早点开始代理人的培训了。”

    “没问题，但是我需要和部长他们说一下。”花上彻也点头，小林太郎自告奋勇一起前往。

    桐岛夏也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只是在花上彻也告辞之后，突然下定决心般开口：“彻也，等学园祭结束之后我想和你谈谈。”

    花上彻也抿住唇：“好。”

    接下来花上彻也迎来了忙碌地练习日常。小林太郎在练习时意外是个很严谨的人，花上彻也不得不婉拒了橘真琴和七濑遥一起回家的邀请，于是这对还在闹别扭的幼驯染在回家路上罕见的沉默下来。

    椎名旭每天对着镜子却越来越不自信，桐岛郁弥回到家看到哥哥，两人相顾无言。

    就这样，和佐野中学的比赛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

    花上彻也和鴫野贵澄一起坐在观众席处，第一次见到花上彻也的鴫野飒斗睁大眼睛，不断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哥哥的同学。鴫野贵澄一把揽住弟弟，笑嘻嘻地开口：“这个粉发和尼桑我的很像吧，我第一次见到彻也，也和你一样惊讶。”

    鴫野飒斗别开视线红着脸使劲推开自家哥哥爱的怀抱：“……好了，尼桑，比赛要开始了。”

    花上彻也笑着看着一直和他炫耀自家弟弟的鴫野贵澄，直到比赛开始前他才拿着手机起身，不好意思地悄声和鴫野贵澄示意：“我先去接个电话。”

    任劳任怨给花上彻也拨打了电话的万能系统看着花上彻也离开坐席，安静地开始四处转悠，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留在那里看比赛？”

    花上彻也歪歪头，轻轻眨了一下左眼：“嗯——可能是我已经知道了这场比赛的结局，从头演到尾对我来说太难了，说不定哪里就露出了破绽。”

    系统微笑着在意识空间的大屏幕上播放奥斯卡演帝精彩绝伦的几场戏，其中影帝花上彻也临场发挥辩解为什么会跟踪受害人七*遥这段戏被加重加粗循环播放。

    花上彻也又露出若无其事的招牌无辜表情。

    系统怀揣着一种孩子大了叛逆了的心情沧桑地给自己搓了一根戒烟棒，意识空间内苦情歌曲重复八百遍，花上彻也终于后退一小步，主动开口哄统。

    “是我错了嘛，系统酱。”花上彻也干脆找个僻静的地方席地而坐，系统见状立刻殷勤操控着风吹了吹地上的灰尘。

    “系统酱应该知道我是在实验室里‘长大’的，”花上彻也后知后觉，“啊，我好像讲了一句废话。”

    此时的花上彻也把所有伪装的情绪都收了起来，浅淡，如流水，这才一直是真实的花上彻也，没人能读懂从不回头的流水，没人能抓住一阵归去的风。

    花上彻也耸耸肩：“嗯……我是他们最优秀的作品，而被他们称为残次品的我的同类，并没有办法得到向我一样的对待。”

    从来不知道失败是什么东西的花上彻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身为人造产物，一些同类却拥有了人类才会拥有的感情。

    “有一次，编号0027想要摧毁我，”花上彻也贴心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的摧毁，我们体内都有一个毁灭装置，编号0027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取得了我的摧毁装置。”

    “我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它’，0027先是一直在流眼泪，接着‘它’上前抱了抱我，按下了按钮。”

    “可惜实验室里的妈妈及时赶到，有一位妈妈拼了命地抢夺控制器，还因此受了伤。她退出实验室那天，很高兴地说幸好她保护住了我。”

    花上彻也再次露出和那天一样的表情：“我搞不明白。妈妈们是真的对我好，可是她们也会默许对我进行一系列的试验；0027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可是它抱住我的那刻的心情和妈妈们又是一样的。”

    “我有阅读过由人类创造的一些文学作品，很神奇，里面有些情节惊人的相似。”花上彻也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不同的作者也各自给出过属于他们的‘0027’行为背后的原因，只是我无法理解。”

    “那件事之后一位妈妈告诉我，因为我从未失败过，所以其他实验体嫉妒我，从而想要毁掉我。而是我是最完美的作品，和那些瑕疵品不一样，我不可以有这样的情绪。”花上彻也耸耸肩，“或者说我不应该拥有情绪。”

    “虽然告诫一个人造产物不应该拥有情绪这件事本身就挺奇怪的。”

    “所以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统统，”花上彻也露出可怜巴巴的小狗眼，“虽然我已经在尽力模仿人类了，但是还是会下意识回避一些问题。”

    系统不知何时放下了含在嘴里的戒烟棒，统平和地看着花上彻也，却提起另一个话题：“所以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不论是笑容也好还是搞怪逗趣，表达出来的感情都是模仿的吗？”

    花上彻也迟疑地点了点头。

    “但是一些想法是真实的。”花上彻也觑着系统，求生欲突的上线，连忙补了一句。

    “没关系。”系统并没有像花上彻也预料那样生气，而是露出一个微笑：“在想为什么我没有生气？”

    花上彻也再次诚实地点点头。

    系统又搓了一根棒棒糖：“因为我和你一样，也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学会。”

    “欸！系统酱也？”花上彻也猫猫震惊。

    “我好歹是比你更标准的人造产物，”系统嗦着棒棒糖，“但是那又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了。”

    “你不一样，你现在有我。”系统轻飘飘耍了个帅，还没等花上彻也泪眼汪汪，凌乱的脚步声就从墙的那一侧传来。

    “哈，什么嘛，岩鸢中学一年级参赛的几个选手真垃圾。”

    “我听说蓝色头发那小子，之前在岩鸢俱乐部还拿过什么奖？哈哈，岩鸢俱乐部什么货色都能拿奖了吗？”

    系统死死按住花上彻也：“虽然说了你后面会学会但是没说会这么快！冷静一点啊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