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阴沉，是即将下暴雨的预兆。


    宁千言抱着BP焦急的站在一家咖啡馆门前，掏出手机不停的看着时间。


    “唰”的一辆的士飞快从她眼前驶过，宁千言拼命招手也没见它有丝毫减慢。


    “搞什么？！”


    宁千言烦躁的再次掏出手机点开一款名为“AI滴车”的软件，上面显示当前排队等候人数预计179……


    不耐的抻了抻腿，淅淅沥沥的雨从天上落了下来，转眼不过十秒间，势头变大如盆倾覆。


    宁千言微微仰头满脸绝望的盯着前方马路又等了五分钟，毫无结果后转身进了身后那家咖啡馆。


    “你好。”


    宁千言一推门而入，就受到前台小姐姐热情的问候。


    抬起头仔细浏览电子屏上的菜单，半晌过后，宁千言报出一串要求。


    “荔荔椰奶，去芋圆、温热、三分糖。”


    “好的，请稍等。”


    一时看懵的前台，反应过来后飞速操作收银，等宁千言付完款后，再打出小票和号码牌一起递给宁千言。


    等宁千言离开后，前台小妹仿佛见到顶流级大明星一般，兴奋地赶紧掏出手机发群消息。


    “集美们，今天店里来了位小郑温婉，简直是甜媚天花板！”


    前台小妹还不忘悄咪咪给宁千言来张侧颜照以证她所言非虚。


    宁千言可不知正有一堆人热闹的议论她的长相。


    浓到夸张至极的烟熏眼妆，一双杏仁眼大而明亮，因为戴着泪眼美瞳，看不出真实情绪，只以楚楚可怜掩饰；脸上堆叠一层粉霜，描摹粗黑的眉在她白嫩的肤上格外醒目；梅子色的雾面唇釉为她增添了三分媚色。


    一头蜜色大波浪因沾了几丝水汽略显缭乱，成熟的不似她这个年纪的打扮只为初入职场时不被人看轻。


    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咻”地一声，宁千言搁在桌上的手机来了微信。


    “言言，晚上一起吃饭？”


    “有什么想吃的？”


    是宁千言男友，慕如珩。


    拿起手机正准备回消息，宁千言顿了顿，切换窗口，调出美食点评APP。


    选所在区查阅热榜好评榜，划着屏幕看了几下后，又没心情的退出。


    “吃海里捞叭，最近那家。”


    宁千言飞快回了微信，又重新翻开一直揣着的BP，细细检查起来。


    海里捞是十分出名的连锁火锅店。


    等服务小妹端上热乎乎的“荔荔椰奶”、纸吸管和几张三角餐纸后，宁千言开始重新阅读起她熬了一周得出的计划书。


    等到雨势渐小，没带伞的宁千言毫不犹豫拿过打印好的BP起身就走。


    她身后只留下前台小妹崇拜迷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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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七分，宁千言一番折腾，总算顺利到达腾远大厦。


    她今天要见的是一家天使创投的女副总，地点正是腾远大厦十九楼。


    “你好，方总在吗？我今天约了她！”


    宁千言一到公司前台就赶紧问美女小姐姐。


    前台一脸震惊的看着突然跑进来的宁千言。


    如果她此时去照照镜子，一定会被自己的样子吓坏。


    满脸精致的妆容全花，邋遢肮脏的糊在一起，仿佛艺术家的调色盘。


    “好的，您稍等！请问您贵姓？预约时间是？”


    在微微震惊过后，前台迅速恢复了镇定，礼貌的调整态度，并向宁千言确认预约信息。


    “我姓宁，约的是今天下午三点。”


    等前台核对无误，宁千言见她拨通了内线，随后出来个戴黑框眼睛的女员工。


    “不好意思，宁小姐。方总刚才走动了一下，可否请您稍等片刻？”


    她见到宁千言先是抱歉的握了握手，然后惊讶于宁千言的“脸”，假装掩饰性的扶了扶镜框。


    “哦，好。”


    宁千言点头后，那人便将她引到一处类似会客室的地方等着。


    幸运的是，没等几分钟，之前的女员工就来报，“方总来了”；


    不幸的是，宁千言还没来得及照镜子，看看她那张吓人的脸。


    “方总你好，我是宁千言。”


    略显紧张的开口，宁千言眼里映射出一短发利落身穿西装身型削瘦的中年女人。


    “宁小姐，时间表上我们约的是三点。”


    说里话外都是指责宁千言不守时间的意思。


    对方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而是以审视的姿态上下打量宁千言。


    “对不起，方总，今天突然下雨，我……”


    话只说一半，像方茹这样的聪明人，一听就懂。


    “这就是你迟到的借口？宁小姐平时出门不看天气？”


    方茹在一看到宁千言的花脸时，就大致猜到她迟到的原因了。


    “有时看，有时不看……”


    这话回的巧妙，让迟到看起来好像并非宁千言的错。


    “这么说宁小姐昨天是没看天气了，看来我公司的投资对你来说好像也并不重要？”


    方茹是职场纵横数十年的赢家，只要被她稍微抓住一丝机会，便可叫对手甘拜下风！


    经验不足的宁千言慌乱的咬咬下唇，绞尽脑汁最后只剩一途。


    “方总，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她努力把手上攥得死紧的计划书递了出去。


    方茹收回视线，看也不看一眼宁千言写了一周的计划书。


    “你放着吧，我有空看。”这就是赤裸裸的敷衍了。


    不肯再开口求人，宁千言生性好颜面，放下手上计划书，一言不发的离开腾远大厦。


    这是她初入职场第一次见识到社会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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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六点五十左右，昭阳区一家海里捞。慕如珩正坐在靠里的一桌，等着他女盆友宁千言到来。


    “小珩！”


    一进门四处张望了下，宁千言飞快锁定她男友所在的那桌。


    “言言，你来了！先点吃的！”


    慕如珩将服务员之前给他的点单平板递给宁千言，后者习惯性接过，几分钟时间全部点好后下单。


    慕如珩扬起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即便不施粉黛，也似出水芙蓉。


    因为宁千言走出腾远大厦时，发现不少人眼神奇怪的看着她。当她拿出妆镜一照，镜中的花猫脸差点没把她自己吓到！


    赶紧去了女厕卸了妆，再重新画了个淡妆。


    宁千言却笑不出来，慕如珩一早便察觉出她的不愉。


    “怎么了？”


    其实慕如珩这是明知故问，还能怎么，他的小女友一天到晚愁的不外乎事业一事。


    宁千言没答话。


    “不顺利？”慕如珩语气温和平稳，似抚慰人心的暖流。


    宁千言点点头，垂下脸，仍是不愿看他。


    “言言，头一次嘛，任谁都在所难免！”


    慕如珩的尾音带上羽毛感，飘飘然。


    “可如果是你，就不会！”


    宁千言抬起头，直视慕如珩。


    一眼望进的是一泓湖水深眸，苍白的肤上分明的棱角。


    干净、脆弱，也是极致的温柔。


    宁千言总说，“她的小珩不是最英俊的，却是最动人的！”


    慕如珩——帝都中央艺术学院国画系本科大四生。


    也是宁千言心中最崇拜的那一类人。


    而宁千言——帝都末流二本矿岩学专业，毕业后致力于成立自己的个人首饰品牌——Thousands of Words


    前期需要不少资金投入，再加上如今市场同类竞争激烈，如果宁千言拿不出独具特色的优势，怕是跑断腿也没人肯给她投资。


    “别说笑，如果是我，计划书都写不来！”慕如珩在玩笑间轻轻消解宁千言的自卑感。


    他一说完，宁千言就若有所思的拿出包里的另一份打印好的BP，翻阅起来。


    正在这时，热情的服务员端上锅底、菜品和柠檬茶，那是他俩都爱喝的冷饮。


    现在正是四月底的天，喝的东西冷热都行。


    “难得见面，宁总，先吃完再忙正事行么？1”


    服务员在慕如珩的指示下，将牛油辣锅那头对着宁千言，清汤那头对着自己。再等服务员将火调大煮开后，依次放入菜品炖煮。


    宁千言合上计划书，从包里拿出裸粉色藤编皮筋绑起头发、奶咖色叉型夹别住刘海，再端起手边柠檬茶朝慕如珩碰杯。


    “小珩，来！祝咱顺利毕业！”


    慕如珩一副欲言又止，但还是回应宁千言，和她碰了碰杯。


    慕如珩低头思索，该如何向宁千言开口。


    他俩最初相识于一家私人画廊，时间大约在一年前。


    当时大三的慕如珩正四处考察艺术机构，正巧来到了宁千言大学所在区的一家私人画廊，遇见了独自看展的宁千言。


    一身浅灰休闲服搭配洗的泛白的牛仔裤，其实是做旧的款式。


    如此“男人婆”的打扮自然没打动慕如珩，可当宁千言转过身的一瞬，慕如珩就再难忘记刻进他眼里的那张脸。


    宁千言一头深青棕大波浪，并非那种漂染的亮色，所以倒也不显眼。


    只是脸上化着淡妆，不像在学校浓妆艳抹的遮掩。


    “这是弗兰西斯的梦魇人。”


    见宁千言站在一副画作前入神，慕如珩看准时机，主动上前搭讪。


    “抱歉，她已经有男盆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