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稍纵即逝，附近的人只是短暂地留意了一下，很快就又全身心投入手头上的事情当中。


    女警再也站不住，浑身瘫软地跪到地上，强忍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沾满整张脸。


    折磨自己已久的雾气终于消失，除了害怕之外，她也有喜极而泣的感觉。


    景淮和尤爷爷察觉到事情已经结束，撑着伞走了过来。


    雨越下越大，配合着吹来的晚风，堪堪配得上“斜风细雨”四个字。


    眼见颜昭头上的雨珠越来越多，景淮不自觉加快脚步。


    “别哭了。”颜昭伸手擦掉她的眼泪，脆生生道：“你现在相信我，终于肯和我说你的事了？”


    昨天就说，今天哪里还会被吓成这样啊！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却表现出非常人的定力和稳重，女警莫名地生出一股信任感，颜昭在她心里的形象也跟着变得高大了不少。


    女警止住抽泣，将要说话的时候，突然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景淮和尤爷爷，目光立刻变得防备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景淮也注意到了她眼中的防备，但也没放在心上，抬眼望了望天色，说道：“而且很快就下大雨了，换个地方再聊。”


    看到颜昭并不回避两人，女警也就收起了防备之心。


    到了车里，颜昭取来纸巾示意她擦拭身上的雨水和汗水，末了又帮她把头上的枯叶摘掉，收拾了一段时间之后，女警总算是恢复成人样了。


    他们来到一家咖啡店里，挑了安静的角落坐下，又点了几杯热饮。


    尤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本记事本，还有一个录音笔，尽数摆到桌面上之后才道：“我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他现在这副模样，简直跟那些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儿童没有任何区别……


    女警稍稍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尤爷爷这样子是出于什么原因。


    “爷爷喜欢研究鬼故事，你方便让他记录一下吗？我们保证不会公开到人前，你可以放心。”颜昭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征询她的意见。


    女警在这种事情上并没有避讳，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她摇了摇头，紧接着很快陷入回忆当中。


    这件事还得从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说起，女警十分肯定，自己遇到的所有变故都是在那双绣花鞋出现之后。


    女警自述名叫赵佳丽，她的丈夫是一个悬疑小说家，但却十分喜好收藏，也算得上是一个收藏家吧。


    可别的收藏家收藏的不是古董就是名画，就他喜欢收藏一些诡异恐怖的东西，或许也和他的职业有关。


    “那双绣花鞋是他从欧洲带回来的，样式倒没什么新奇的，就是周身萦绕着一股阴森之气，我第一次看到那双鞋子时就吓得当初叫出了声，为此还被他狠狠地笑话了一回。”


    赵佳丽轻轻地笑了一下，不过眼里的笑意很快就被惊恐所取代。


    因为丈夫在带回拿绣花鞋之后就性情大变，总是逼她穿上那双曾经吓过她的鞋子，不管她怎么拒绝，他就是不答应，有时候还会因此跟她置气。


    自从穿上鞋子之后，赵佳丽就一直觉得有人盯着自己，不管去到哪里都盯着。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神经也变得越来越敏感，一点小事都能发脾气，面对丈夫时也总是没有好面子。


    丈夫一直表现出包容的一面，可惜这种包容很快就没了，因为她已经不愿再穿了。


    “你们感情好吗？”颜昭打断她的回忆，出声问道。


    “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要是感情不好，我也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礼的要求，更不可能跟他结婚。”


    赵佳丽的丈夫喜欢收藏，家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收藏品，一走进去就会感受到森森的寒意，原来的朋友已经不跟他们来往了，新的朋友一发现他们家是这个样子就避之不及。


    这个世


    界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了。


    颜昭又问道：“后来呢？”


    从她的表现来看，不难猜出昔日的恩爱夫妻已经走向决裂了。


    果不其然，这个问题一出来，赵佳丽就掩面哭了起来，呜咽声越来越有止不住的趋势。


    颜昭看向景淮，大有让他赶紧想办法之意，景淮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这辈子就没有安慰过颜昭之外的女人。


    当然，景倪不算，毕竟景倪是亲人。


    两人束手无策之际，埋头做笔记的尤爷爷突然咳了一声，正色道：“这位小姐，这里是公共场所，请你注意自己的形象。”


    此话一出，呜咽声戛然而止，赵佳丽强忍住泪水，说了一声抱歉之后继续说道：“因为那双鞋子，我们争吵了无数次，我以离婚为由让他丢掉那双鞋子，他却反过来威胁我，还说我要是实在不愿意，他就去找其他愿意的女人。”


    绣花鞋带来的恐惧固然大，但是丈夫变心对她的打击更大，鉴于这种原因，赵佳丽只能强忍着恐惧穿上绣花鞋。


    “你如果一直妥协，他只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对的，至少在你这里，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你妥协。以后这种事情只会更多，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满足的。”颜昭忍不住的评价了一句。


    在场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避免遭受无妄之灾。


    赵佳丽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又继续道：“一开始只是几天一次，后来是一天一次，到了最后，他竟要求我每天都穿，我要是不按照他的要求做他就打我骂我。”


    “……他是一直这样还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颜昭捕捉到了重点。


    “他是个温柔的人。”赵佳丽吸了一口气，眼神却逐渐冷了起来，“从前他虽然也喜欢让我穿戴他的收藏品，但是一直都以我的喜好为主，只要我不愿意，他就不会逼我。”


    因为这双绣花鞋，赵佳丽的丈夫变得不可理喻，两人的关系也总是处于破裂的边沿，赵佳丽害怕绣花鞋，也痛恨绣花鞋。


    “于是我就偷偷把它丢了，只有这样，生活才会回到正轨，我的丈夫才不会变心。可是……”


    可丈夫得知她丢掉鞋子之后立马打电话过来把她痛骂了一顿，那些词汇难听得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痛，不过她并不后悔这样做。


    “我们后面吵了一架，吵完架之后，我突然觉得身后泛起一股凉气，一开始我只以为是下雨降温的缘故，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转身一看，竟音乐看到了一团红色的雾气。我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团雾气因为我害怕，而更加兴奋了。”


    这让她想起了那双鞋子，赵佳丽顿时无法呼吸。


    反应过来之后开始不要命的往前，她没有朋友，不知道要向谁求助，偶然的一次摔倒把她包里名片摔了出来，于是就有了打给景淮的那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