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雯放下报纸，抚摸着月林的头发，轻轻的帮他按摩着。


    “自古道苦尽甘来，”她轻声道:“华夏一旦熬过这苦日子，定然会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


    钱月林看着天空，喃喃道:“苦不会自己尽，总要有人把这苦赶跑。”


    “若天塌下来，每个人都等着别人站出来扛住，那华夏如何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子任同志给我们创造了万万人民数千年来未有之华夏，急需我等去建设它，可我却如陷囹圄，连门都出不去。”


    “我定要回去，再帮我想想办法。”


    “靠我们肯定回不去，”蒋雯道:“不过我已将你写的信送回了华夏，国家应该知道了我们迫切想要回国的想法，会帮我们同丑国斡旋。”


    “那封信里还有我同怀义一同探讨出的关于丑国战机的应对方案，”月林满怀期望道:“如若苍天有情，该庇佑华夏，出现一个可以破解着密文的天才。”


    “倘若这密文得以破解，那个公式有人能够看懂，这场百济战争，便有希望了，我们回国，就也有希望了。”


    蒋雯安慰道:“会的，一定会的。”


    “可那个公式涵盖了多个学科，是我和怀义耗费大量精力才推导出来的，”月林愁苦道:“华夏会出现这样在多个领域都有建树的人才吗？”


    “会的。”蒋雯坚定道。


    “但愿。”


    钱月林拿起桌上的报纸，看着那字字泣血的报告，和一张张不忍直视的图片——


    华夏战士穿着单薄且寒碜的衣服，踩着一双双破损的布鞋，拿着抗战时期的落后枪械，同装备精良的丑军作战。


    战机轰炸后，如炙热的铁块一般的阵地，看着满地的枪械碎片和战士的残骸。


    都令他深深刺痛。


    尽管他也知道，丑国政客势必对于战报和战况的转述，经过了大量美化。


    但这些图片，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不容丝毫质疑。


    而报纸头版，对于华夏青年军充满戏谑的评价，更让他心如刀绞。


    但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祈祷。


    祈祷华夏能够出现一位天才。


    等待丑国的军队在百济战场铩羽而归。


    ……


    凤凰山，临时住所中。


    叶知寒将自己锁在房间数日，未曾露面。


    五院同事的情绪从收到叶知寒的特产和棉衣的感动，转眼就变成了担心和忧虑。


    之前叶院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很多次，但都没有超过一周时间。


    而且那时候也会吃饭和偶尔出门散心。


    但这次，却是彻底不露面了。


    办公室的门始终紧锁着。


    送饭来的同时，第一次敲门的时候被他吼了一顿之后，后续就乖巧的吧饭菜放在门口。


    有时候过几个小时，门口的饭菜会变成盘子。


    有时候这些饭菜始终没有动静，只好换成了新的饭菜。


    十天过后。


    满头油发，身形消瘦的叶知寒，扶着墙壁步履蹒跚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不少五院的同事急忙上前询问，但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饿了，想吃饭，有肉吗？一点就行。”叶知寒胡子拉碴的开口说着。


    十天没有和人交流，埋头在数字的世界里，以至于整个人的语言能力都多少有些退化。


    一张口，竟是一时间蹦不出一句利索的话来。


    但这诚挚的表情和淡淡的微笑，反倒是让所有五院的同时松了口气。


    叶院长这次闭关，还好算是顺利结束了。


    “有！”


    “我去准备！”


    “我去附近村子里用米面换只鸡来！”


    “做饭还是我来吧，”赵章顺道:“你们太糟蹋食材。”


    “对对，叶院长好不容易结束工作了，一定要做的好吃一点。”


    几个同事分工明确之后，就四散离开。


    赵章顺挽着袖子，笑道:“你有口福了，我在瑛国留学时咱下的厨艺，可还从来没人见识过，你是第一个。”


    叶知寒笑道:“那我就先拔高期待了。”


    赵章顺伸出手握着叶知寒的胳膊，叹道:“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研究要紧，身体更要紧。”


    “有时候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也懒的吃饭，写写画画倒头就睡，倒也不觉得饿了。”


    “我在京师大学，也算是你名义上的老师，在五院年龄也是最大，如果我说的话还有几分轻重的话，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很尊重您，”叶知寒道:“这是毋庸置疑的，您有什么要求，直说就好。”


    “以后你搞研究不管是锁着门也好，不见任何人也好，但一日三餐要吃好，每天至少要睡五个小时。”


    赵章顺道:“以后我另外一个身份就是你的厨师，如果饭菜不合口，你可以和我提，但一定要准时吃饭和休息，你不能倒下去，只有你好好的，华夏这个希望星星之火，才能燎原。”


    叶知寒虚弱的点了点头，道:“好，我听您的。”


    “这次的研究又是什么方向？蚊香计划的改进吗？”


    叶知寒摇了摇头，满是歉意的咧嘴笑道:“这个暂时还不能公开。”


    “好，不问，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给你做饭，做好了喊你。”


    赵章顺离开之后，叶知寒便也在几个同事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沾上床板，一闭眼便进入了梦乡。


    十天以来，他从未这么安心的休息过。


    ……


    “知寒，我知道我和永怀一起推导出的这个公式，你一定能破解出来的。”


    “哈哈，我就说在这个公式里我看到了你和永怀的影子，


    我说过，论气动力学和工程力学，我不如你们，你们还非要合力出这个难题来考我。”


    “别提了，这道题还是没有难倒你，我和永怀恐怕又要生闷气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等回国了，一定要自罚一杯。


    可是，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画面逐渐开始模糊、狰狞。


    梦里的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你为什么前世不和我们一起做轮船回来？”


    “说好的一起建设华夏，为什么自作主张的去送死？”


    “是，沙苏撤出核物理专家的时候，靠着你的数据，我们继续把核武器推进了下去。”


    “可又有谁记得你？”


    “当丑国在媒体上大肆宣扬你是丑国的功勋、二十世纪对丑国贡献最大的科学家之一的时候，只有我和永怀在据理力争为你证明清白。”


    “可因为这件事，我和永怀遭受了一系列的调查。”


    “永怀也因为这件事，在匆匆赶回京城的路上坠机身亡。”


    “在加州圣塔莫尼卡海滩上，那个三人一同建设华夏的梦。”


    “终究只剩下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