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作品:《一场及时雨》 心理活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蔺晚晴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低头吃面的纪时雨,不知怎么,思路竟向着奇怪的方向蔓延开来:纪时雨=及时雨,紧接着,电视剧《水浒传》中,宋江五体投地跪在朝堂上的画面跃然浮现在眼前,她那张原本布满忧郁的脸上,竟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抹笑意来。
蔺晚晴脸上那抹不厚道的笑意,很不凑巧的被纪时雨看到了,使得他在好奇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提防的问她:“你笑什么?”
蔺晚晴忙憋着笑掩饰:“没什么。”
如此敷衍感满满的说辞,纪时雨哪里肯信,直接‘凶巴巴’的命令她:“说实话,不说我可生气了。”说完,还提前摆出了生气的表情。
蔺晚晴想了想,说出来倒也没什么,他总不至于揍她一顿吧,便痛快招了:“我就是觉得,你的名字,放在这时候还挺应景的。”说完,又一次绷不住笑了出来。
就知道她准没琢磨什么好事,哎!这倒霉名字。纪时雨语气幽怨的责备她:“哎,你什么人啊,我冒着风雨过来做饭给你吃,你居然拿我名字开涮。”
蔺晚晴不确定,纪时雨所表现出的不开心有几分是装的,想到人家确实刚刚帮了自己,忙向他道歉:“不是啊,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就是……”
纪时雨没想到,蔺晚晴居然会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起来,记忆里那个朝气蓬勃,跟他唇枪舌战辩论上半天都不带输的女生,完全不见了踪影,不由感到失落,忙展露出笑容回她:“逗你的,其实,那天在餐厅做我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做好了会被取笑的心理准备,结果你现在才想起来笑,已经够给我面子了。”
蔺晚晴一想也对,那天在餐厅,她怎么就没想起来笑他呢,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那天的他只是送换了一件衣服,不像今天这样雪中送炭吧。
关于自己的名字,纪时雨一开始就没指望蔺晚晴会记得,因为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付老师总是喊他小雨,几乎没喊过全名,所以,她大概率是不知道他大名的。让他大失所望的是,她干脆连他这个人都不记得了,还有,刚重逢就对他暴力相向,这件事也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便问蔺晚晴:“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蔺晚晴问他,她感觉自己说不准能帮到他。
“那天你醒过来后,干嘛要打我?”纪时雨问她。
“咳咳。”蔺晚晴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差点儿没把嘴里的饭给喷出去,她还以为,那天的事情已经翻篇儿了呢。
说起来,那天的情况略复杂了点。
那一天,沈旭霖本家族的一个同辈结婚,蔺晚晴跟他一起参加了那场婚宴。婚宴结束后,沈旭霖提出要送她回家,因顾虑到对方工作繁忙,蔺晚晴态度坚定的拒绝了,非要自己回家不可,两人便在酒店门口分开了。
酒店附近的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电动车和一辆私家车撞到一起了,蔺晚晴恰好从那里经过,无意间瞥到地上淌着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因为有过从车祸中死里逃生的经历,她深怕目睹这样的场面,便在意识到不对劲后,顺着路边远远绕开了。
她侥幸的以为,仅仅是瞥了一眼而已,且又距离她那么远,应该不会影响到她,但是在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一些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重温的画面,突然纷纷涌现在眼前,记忆深处那种困扰了她很久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恍惚中,她意识到路边的一家商店的靠窗位置,设有几张供顾客休息的桌椅,便强撑着推门进去,走到距离门最近的那张桌前坐下,伏在桌面上休息,好让自己放松下来。
昏昏沉沉中,蔺晚晴感觉到有人在拍她肩头,便勉力抬起头,发现身侧站着一名男士,一脸关切的俯着身子问她:“你还好吧?”
现在的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却不得不有气无力的回应他:“嗯。”
“我看你的脸色很差,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男子继续不厌其烦的释放着他的友善。
蔺晚晴真的很无语,她快恨死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了,不由带点咬牙切齿的回他:“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之后,蔺晚晴便不省人事了。
等蔺晚晴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一张单人床上,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低头认真擦拭着什么,当她的视线落在床头柜,看到上面凌乱的分布着几张带有新鲜血迹的纸巾时,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来不及做任何推断,便先入为主的感觉自己可能被侵犯了。
而这个背对着蔺晚晴,正一张张往床头柜上丢着纸巾的‘登徒子’,便是纪时雨了。
其实,从蔺晚晴闷着头闯进店里的那一刻起,纪时雨便一眼认出了她,并很快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对,忙把手头上的事放到一边,走去她身边询问状况,结果,还没说两句话她就晕过去了。
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肯定是呼叫救护车了,纪时雨忙转身去吧台取手机,临离开前,先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还算平稳,又隐约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味,推断她大概只是醉到失去意识了,便又放弃喊救护车,改将她抱进服务台后面的休息室去了。
休息室的门锁坏好几天了,有两个螺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导致门锁严重脱位,路过的时候要格外留神,一不小心就会被向外凸出一块的金属边框给刮到。纪时雨和丸子都默契十足的盼望着对方能够主动维修一下,结果俩人一个比一个能沉得住气,拖了快一个礼拜都没人站出来管一管。
纪时雨抱着蔺晚晴进门的时候,把门锁这茬给忘了,手背很不幸的被狠狠划了一下,疼得他倒抽凉气,手脚麻利的把蔺晚晴放好在床上后,转身靠在床边,随手抽了几张纸擦拭手上的血迹,并随手把擦完的纸巾丢在了床头柜上。
可怜的纪时雨,擦血的时候还在暗自庆幸,幸好刮到的是他,不是被他抱着的人。然而,就是这个刚刚被他抱过的人,已经悄然睁开了眼睛,安静的躺在那里死死盯着他背影,其实,他最应该庆幸的是,这一会儿她手里没兵器。
最终,蔺晚晴黑着脸坐起身,远远的绕过纪时雨从床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