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7酸味儿
作品:《奢望》 早饭是在火车站旁边吃的,许随意耷拉个脸,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就是不往嘴里送,嘴里嘀嘀咕咕念叨不停,埋怨居多,胡夏将分好的小笼包吃光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个,抬眸看对面某人依旧是那个要死不活的逼样儿,反手就是一筷子敲在他脑袋上,目光狠厉:“吃饭!”
许随意揉着被打疼的脑袋,哭丧着脸唧唧喂喂:“我还是不想走”
胡夏没理他,也不再强迫他吃饭,自顾自的吃完饭,又掏了钱结了账,管老板拿了几个一次性塑料袋儿,将桌子上剩余的小笼包油条装好,还从新打包买了一杯豆浆,抬了抬下巴冲许随意:“把你包拿给我”
许随意将胸前挎着的包取下来递给胡夏,看她一样一样翻着自己的东西,再次开第n遍不想走的口:“我不想走夏夏,我能不能呆在这里,我想转到这里在这儿上学,成吗?咱俩还像以前一样”
胡夏一样样的检查他包里的证件,将他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单独分开了装在内兜和外兜,再次问他碗里的东西还吃不吃?许随意摇摇头依旧拒绝,胡夏挑眉点头再没说一句废话,起身的同时也揪住许随意的耳朵使劲儿就将人给揪站了起来。
胡夏强行拽着许随意,俩人一手一个行李箱,来时塞的满满当当,走时依旧是塞的满满当当,许随意没撒谎,一个箱子装的是他个人物品,另一个箱子装的都是买给胡夏的礼物,绝大部分都是衣服,拆开的时候胡夏都惊了,问他谁教的?许随意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承认是他妈,许燕文走的那段日子,刘红从巨大的悲伤中能够走出来靠的就是各种买买买,每天尽可能的把生活过的充实富裕,店里都有管事的,她隔三岔五过去看一眼就行,然后就是约着姐妹打牌逛街。
许随意没课的时候刘红就会叫他陪着,刘红逛的时候,许随意无聊的很,从一家店的沙发起来再接着坐到另一家的沙发,那段时间,奶茶汉堡喝到也吃到吐,他不能睡觉,要时不时附和店员对刘红一顿猛夸,反抗不了那就加入,许随意的人生格言;在看见各种新款漂亮的,刘红试穿的时候许随意会自动将胡夏的脸给带入,想象胡夏穿要比他妈漂亮一百倍,心情便豁然开朗,配合着店员一唱一和的让刘红将它们全都给买了,打包的时候许随意会再偷偷让店员给换成最小码的。
许随意一脸得意的冲胡夏保证说绝对不会被他妈发现,刘红的衣帽间多的都要冒出来了,去年前年大前年买的衣服好多吊牌都没拆,就算胡夏穿着到他妈面前晃悠他妈也根本看不出来!
“那也不要”
许随意有些急道:“为什么呀,我妈真看不出来,这些好多她都没试,过眼云烟就拿了,而且这些尺码都是你的,你不要我妈也穿不了啊”
“不一样,等你什么时候自己赚钱用你的钱买给我我才要”
许随意嘟嘟囔囔,有什么不一样啊,我妈的一切将来都会留给我,这跟我自己的也根本没差啊,胡夏敲了下他脑袋又语重心长:“当然不一样,你妈的钱名义上是你的,但终究不是你自个儿赚的,我跟你熟,又不是跟你妈熟,你可以理所当然接受你妈给你的一切,我不可以,懂了吗?”
许随意仰躺在床上,撒泼似的翻来翻去,不懂,不明白,不想知道,你之前不也收了我爸妈给你包的红包嘛?谈及之前许随意咻然止住了话题,脸色一疝,瞟了胡夏一眼又小声连忙说对不起,他错了,胡夏有些好笑问他哪儿错了。
许随意油腔滑调的说哪都错了,耍无赖般指使胡夏要一件件穿给他看,要不然他就白带这一趟了,他才不要吃亏当冤大头!
上午的火车站来往人流量很多,路边随处可见出租车揽人,胡夏交代许随意上了车不要睡觉,也不要跟人说话,过完安检就将身份证塞在内兜里不要有事儿没事儿就掏出来,饿了就吃你包里的东西,别乱吃别人给的,少喝水,能憋住上厕所就憋住,跟阿姨发消息告诉她几点到,让她接你,别乱坐车。
胡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不容拒绝的拖拽着人穿过大厅一路上了楼又下了观光电梯,直至带着人进入到她无法再陪同的关卡,才转过身面对许随意复又温声:“我给你说的都记住了吗?到地方了给我发个消息或者打电话报个”平安。
许随意猛地抱住了胡夏,脑袋埋在胡夏肩窝处,认命般闷声妥协:“夏夏,我还能来找你吗?”
胡夏好笑的拍拍他背安慰,反问道:“我又不是死了,为什么不能?”
许随意抱的她更紧,:“那我下次放假就来!”
胡夏摸了摸他头,笑的明媚:“考的不好就别见我”
许随意傲娇着张脸:“才不会,我那么聪明”
过安检的时候,许随意跟要出嫁舍不得家似的一步三回头,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同胡夏挥着胳膊大声说再见:“夏夏!我会想你的!别忘了我!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许随意一个没留神还栽了一跤,引得胡夏笑骂他一句真丢人。
时间似乎掐的刚刚好,白天送走了许随意,晚上就在家里看到了胡娇,出了一趟门,她发型都变了,披肩长发烫成了现下的时髦蓬松微卷,似乎是刚回来,脸上带着精致的妆,红唇很是风情,岁月在她脸上从未偷走半分,甚至还平添了几分韵味儿,她心情很不错,对着镜子正在一件件试她新买的衣服,还转了个圈问胡夏:“好看吗?”
胡夏点头,毫不犹豫的说好看,她从不吝啬对胡娇的夸奖,毕竟,她的长相一半就取自于她,胡娇很满意胡夏的回答,脸上说不出的傲慢,手在床上的堆一堆东西里翻了翻勾出一袋子扔到门边,施舍般看也没看胡夏一眼:“你的,穿上我瞧瞧”
胡夏弯腰捡起,里面是件裙子,款式很素,胡娇鲜少会给她买衣服,她衣柜里一多半都是胡娇穿剩下不要的,小时候捡各方邻居家小孩不要的,长大了捡她的。
胡娇让她试,她当真去试,还没穿好就听见玄关处开关门的动静和胡娇打电话的声音,她又要出门,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胡夏手还背在身后维持着拉拉链的动作,片刻后她飞快从身上脱了下来塞进了衣柜里,连带着那丝涌上心头的情绪一同关了进去。
“小屁孩儿回去了?”
店里接连忙碌了几天,最后一天终于恢复了正常,小马脸上挡不住的高兴,熬出头了,一天都是哼着歌干活的,后厨忙完了,出来接着忙,擦桌拖地不在话下,
小赵埋怨道:“你都干完了,我还咋好意思领钱呢,给我们留点儿活路吧,二老板~”
虽是玩笑话小马也佯装板着个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替你大老板节约成本嘛,大不了这个月给你们都少发点儿,剩下的就当孝顺我给我买烟了”
小赵一听一把夺过拖把:“那还是算了吧!我宁愿当个白眼狼!”
几句话逗得店里人和一些听稀罕儿客人哈哈大笑,小赵摆着东西看到胡夏进来连忙打了声招呼,“夏姐”,又习惯性看她身后,眨巴着眼睛但扑了个空:“随意表弟走啦?”
那天胡夏突然带了人一块儿进来,向店里一众人介绍那是她弟弟,表弟,放假了来找她玩儿的,在这儿呆几天就回去,店里人从惊讶胡夏竟还有这么帅的弟弟到跟人熟络仅用了小半天,许随意性格活泼,喜爱交朋友,名副其实的话痨,不管在哪儿,只要有人,都能聊的起来。
小嘴儿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见到男的就叫哥,见到女的就叫姐,把店里人哄得一套一套的,高兴的合不拢嘴,每天就黏着胡夏屁股后转,加上也会弹琴,还顺带跟着人在台上一块儿表演,小赵尤其的喜欢他,有天他白天玩儿的过于疯累的赖床没来还问胡夏呢。
胡夏从柜台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嗯,回家了”
“他才来几天啊?就这可就结束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真是不够意思,他下次还会来吗?”,小赵撇个嘴直摇头,他还打算趁着不忙跟他开黑打游戏玩呢!
小马叼着牙签儿:“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哥,哼,能会跟咱打招呼?谁稀罕!”
小赵闻言半个身子倚靠在吧台,手挡在口鼻处有模有样的扇了几下,挑着眉同大家说:“好大一股子酸味儿”
小马随横眉竖眼:我又不稀罕!酸那是厨房,醋倒了,教唆着小赵还不敢紧进去扶去,小赵配合着进去又配合着出来说:“没倒呀”
眼见着小马气急败坏抄东西要打人,胡夏适时宜的掏出手机点开许随意给她发的语音:“周行哥,小赵哥,杨姐姐,柳姐姐还有小马哥,我要走啦,实在是太匆忙了所以很对不起没有跟大家当面告别,不过不要担心,我还会回来的,我会想念你们的,爱你们~”附带发出声音的啵啵声,夹杂着胡夏清脆的巴掌和嫌恶声以及许随意小声不满的说怎么了嘛,语音到此便戛然而止。
胡夏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的问小马怎么样,这回够意思了没?
(他叫我姐姐唉,这小嘴,真甜,我弟弟要是有他一半儿听话懂事就好了)小杨和小柳说着悄悄话,还给胡夏比了个大拇指:“夏夏,帮忙转告一声给随意小表弟,我们也爱他,也会想他的”
小马咧嘴嗤之以鼻:小屁孩儿毛长齐没,就爱爱爱爱爱个屁啊爱,神经蛋!转告给他,可别让他再来了,来我也不接待!
话虽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知道小马其实很喜欢许随意,要不怎么可能单为了他还专门儿买了个小锅,店里米饭都是有量的,一大锅提前闷好,足够招呼客人了,但许随意吃的多,他那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男娃,店里剩的那些每次都不够他一个人吃的,刚来店里见面尽管不认生还是能看出来很局促,明明没吃饱还想吃但就是死鸭子嘴硬的非说吃饱了。
小马长的凶,脸上还有刀疤,许随意谁都不怕就怕他,就连面无表情的周行他都能看顺眼,唯独小马,他大声说一句拔高腔调的话许随意都能吓跑,缩着脑袋躲在胡夏身后,胡夏说教他,小马能把他吃了呀怕成这样,许随意撅着个嘴,覆在胡夏耳边小声,支支吾吾的说小马有点像许进。
许进带给许随意的,其实没有多大实质性的伤害,只是那个话语是真的伤到了许随意的自尊,以及说完那些话就意味着彻底撕破兄弟俩之间的脸后许随意再次解读许进看他的眼神,不是不耐,而是彻骨的恨。
不被喜欢人喜欢的滋味儿,许随意比任何人都知道,甚至还造就他更加的敏感,以及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交朋友都是先观察人说话的语气和动作神态,稍有一丝异样他就不再搭理那个人,胡夏安慰他,小马是小马,不是许进,小马只是长的凶,但心底很好,我之前不是教过你吗?不要用一个人的长相就评头论足说人的不是,你都忘了?
开导后的许随意逐渐不再害怕小马,甚至后来还会跟他开玩笑,不过偶尔还是会被小马的毒舌给刺伤到,小马数落许随意没个男子汉气概,连自己哥哥都怕,等长大了娶媳妇能了得啊?不得被人打的一声不敢吭,直往床底下钻啊?
小马虽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诚实的很,隔天跑了几条街在市场上买了口单人锅,闷的那锅饭谁都不让吃就给许随意留着,小赵开玩笑将此事说出来,小马立马反驳说将来喂狗的,只不过先开开锅给许随意试试而已。
许随意听后眼睛瞪得像个铜铃,狠往嘴里塞着饭,大口大口嚼着就像在吃小马的肉,小马哈哈大笑指着人说看,像不像狗,气的许随意龇牙咧嘴扑到小马身上就要咬他。
另一边,许随意浑浑噩噩睡了一路听到广播声后出了车站,胡夏为了让他快点儿到家,让他坐到中途又转到高铁站坐高铁,加上坐火车,到达目的地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比找胡夏还快,胡夏买的时候就说他,那么多选择买了个火车的就算了,还买的硬座,那么长时间他倒挺能忍,敢情钱就舍得买吃的,手机电脑就知道会玩游戏一到正地方的时候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许随意随呛声,凡事不都第一次嘛,后面不就知道了,不就会了嘛!我就点开看看,谁他知道就付成功了,我又不会退,再说了,你当初不也是坐火车呢嘛?
胡夏才懒得搭理他,每次理由都是一大堆,永远不承认自己笨。
刚出旋转门,突如其来的冷风裹着雨冷不丁的拍在了许随意脸上,气候突然间的转变冻得他像条狗一样立马蹲缩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给胡夏打电话,电话接通的一刹那许随意嗷嗷叫的控诉道他家这边儿下大雨了,要冻死他了!他还穿着个七分裤,短袖外边儿套着薄衬衫,路过的人都跟看傻子似的看他。
小马竖着耳朵听,小声吐槽傻蛋玩意,知道温差大还不知道多套件衣服,胡夏眼神示意小马闭嘴,后有条不紊的让许随意找个空地方把他那个小箱子给打开,里面有她给他整理的外套,打开就能看见,旁边还有把伞,都拿出来:“给阿姨打电话没有,让她过来接你,别随便打车也别乱跑”
许随意用脖子夹着手机,去开箱子,嘟嘟囔囔的说发了消息了,一直没回,可能在忙吧,我一会儿再给她打电话,胡夏嗯了一声,交代他穿好就去大厅老实候着,东西看好。
说话间脚步声越靠越近,直至走到他箱子正前方,许随意顺着沾着雨水的皮鞋,笔直的西装裤管往上看,因为冷的原因身子哆嗦个不停,在看到那张脸时登时就止住了,许随意匆匆忙忙低头给电话里的胡夏说:“我那个先挂了,等会儿到家再给你说”
电话掐断的那一刻小马冷哼,嘲笑胡夏就跟哄三岁小孩儿样,比他妈还操心,他这样能长大吗?不得早晚让人给拐卖了啊,你听见是他妈的声音没?他妈到底接到他没?
胡夏说不知道,没听见,但听动静就知道谁来了,小马一听就来了劲,不是那你挂什么电话啊,火车站的人多复杂啊,他那傻蛋样儿不得给人骗走啊,胡夏笑他,现在着急啊?刚不是还嫌弃个不行啊,他被拐卖了不正合你的意了吗?正好以后也不用见到他了。
“谁说嫌弃他了?谁说合我的意了?你现在给他打电话听听到底他妈接到他没?”
一旁的小赵立马举起双手,(我听到了,两只耳朵两只眼睛都听到了,可以作证)
小马挥着拳头龇牙咧嘴,(做你妈个鬼啊,哪儿那么多话,干你的活儿去)
“不打”,胡夏盘着头发,斜眼睨他一眼,“要打自己打去,你又不是没加他好友,费你自己的流量去”
小马点点她:“没人情味,人家挣得钱都给你了几毛钱的流量都舍不得,跟周行一样儿抠门,你俩就坏一起去吧!”
恰逢周行从外边儿进来,听到这话,眉心微拧,小赵随用托盘挡脸只露出看热闹的眉眼识趣的偷笑躲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