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4离开

作品:《奢望

    许随意再没欺负过胡夏,小动作变成了卑微的示好,会问胡夏用不用给她接水,会问胡夏吃不吃零食,诸如此类得还有很多,胡夏把他拉到无人的地方问他咋了,她不会发他那些东西,她可没卑鄙到那种地步,包括她让他叫的姐姐,也都是开玩笑的并勒令许随意以后少对着她发神经。


    许随意脑袋耷拉下来,他说那你能别那样看我吗?他不喜欢,胡夏随反唇相讥骂他管的挺多,别看她不就行了,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她又没求着他看,转身欲走,许随意一把拽住了她,因为过于紧张,他说的话连带身子都是抖的,但胡夏听了个清楚,他要跟她做朋友。


    许随意向胡夏坦白了一切,包括他母亲是小三,他哥哥其实一直不喜欢他,全给胡夏说了,但胡夏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感触,有的只是傲慢,并反问他:“所以呢?家丑不可外扬,你倒是给扬了个底朝天,你就不怕我揭发你?让你在学校彻底出丑再也抬不起头?”


    许随意脑袋几乎埋在胸口,手紧紧抓住胡夏的衣角,没理会她后几句的冷嘲热讽,用尽力气抬起头:“所以,我们能不能做朋友”


    眼泪就跟决了堤,哗哗的往外涌,直到身后想起许进叫他名字的声音,许随意飞快抹了眼泪,改用笑脸冲着胡夏说明天见!


    胡夏皱眉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许随意上了他之前耀武扬威说的好大哥的车扬长而去,咒骂了一句神经病转身也走了。


    但许随意从那之后便像个狗皮膏药般沾上了胡夏,甚至在班里单方面宣告他和胡夏是好朋友,以后谁再欺负胡夏的就是在欺负他,跟许随意玩的好的那些玩伴都骂他傻逼说他脑子是不是被高烧烧坏了还跑去质问胡夏到底是怎么欺负许随意了,把他欺负成这样。


    许随意一改先前,率先挡在了胡夏面前,替她回怼说没有,不是,是他俩和好了,现在是朋友了,还让那些人注意说话的语气,否则他就不客气了,但胡夏没有丝毫领情,还骂许随意装成这样儿累不累?和好?她跟他闹掰过吗还和好,别一学来词儿就瞎用成吗?


    许随意被骂也没生气,反倒抓住了关键词,断章取义的说没闹掰,那他俩一直就是朋友,胡夏真觉那次的大雨把他的大脑给烧坏了,摇摇头不想再理会他,许随意几乎舔了胡夏近一年,也才终于让胡夏对他改变想法。


    在一起放学,许随意照常跟着她出校门,打算跟到十字路口再分道扬镳,但还没走出去百米远胡夏就停了脚步,许随意以为她又要赶他,率先跑了,“你站住!”


    胡夏将许随意叫到跟前,脸上傲气满满的问:“你真想跟我做朋友?”


    许随意立刻回的响亮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胡夏点头,忽地又欺身凑近许随意,双眸紧盯着他的,像是在辨别他话语里的真假,许随意被她看的有些紧张,刚想问她怎么了,又只听她开口:“第一,我不喜欢哭鼻子的,第二,我不喜欢告状的,第三,我不喜欢学习不好的”


    三条许随意就占了前后两条,他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他就那一次哭了,以后不会了,胡夏不以为意,继续补充第三条,还有半年多就要小升初了,撵不上她就趁早放弃,许随意追在她身后问个不停,是不是只要和她在一个学校一个班就行了?胡夏没否认也没承认,她不认为他能考的上,事实上,许随意后来也确实没考上,不过他让他爸动用了关系砸钱砸进去的。


    许随意跟胡夏保证,他今后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会!


    胡夏毫不犹豫拆穿他:“口头努力拿钱上位?那你的努力可真是又贵又廉价”


    许随意自尊心受损,脸憋得通红,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胡夏于心不忍,到底松了口:“以后我教你”


    许随意破涕为笑:“真的?!”


    胡夏转身就走:“假的”


    许随意跟在她后边儿,嚷嚷,我不管,我听到了,你说你要教我!


    胡夏纠正,不是免费的,要有偿的,一节五十。


    许随意有些不满,我们是朋友你还管我要钱。


    胡夏停下脚步斜眼睨着他:“那就别跟我做朋友,那就还让你爸花钱给你买,那样就不贵”


    许随意脑袋耷拉下来:“那还是算了,我还是愿意你教我”


    许随意笨且坐不住冷板凳,跟胡夏做同桌,上课不是睡觉就是跟人说话,有时候还会捣乱胡夏写作业,胡夏瞪他才会收敛点儿。


    因为许进在家里住的原因,俩人补课都是在外边儿或者在胡夏家里,许随意什么秘密都跟胡夏说,在家里受委屈也会找胡夏,他玩儿心很大,学习三分钟热度,花了钱也并不上心,胡夏说教他有一天钱花光了怎么办?你爸还能庇佑你几年?你哥哥如果真有一天把你和你妈妈赶出去了你到时候怎么办?你觉得他会念及血缘吗?如果念及的话,当初就不会那么对你。


    或许是胡夏的话触动了许随意,亦或许许随意真的开窍了,他在即将上初三的那一年异常用功,甚至最后还跟胡夏考到了同一所高中,许进在许随意上了初中后就从家里搬出去了,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回家一趟。


    许随意会将胡夏带到家里玩儿,许燕文和刘红一直知道胡夏的存在,对胡夏也很好,毕竟,儿子学业上那么大的进步,胡夏占有很大程度的功劳,过年的时候许燕文还会包一个大红包给胡夏,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触及到家庭层面,许随意有些紧张,替胡夏撒谎说她父母都是做白领高管的,跟咱家差不多。


    许燕文很是满意,有时候胡娇不在家的时候就会让胡夏留宿,许随意吃的,永远也会准备一份儿给胡夏,开家长会的时候,刘红会特意寻找胡夏的父母,但每一次都是扑空,她很想跟胡夏的父母见一见,聊一下是怎么培养出来这么好的孩子。


    直到那件事出来,在一场酒局,集结了几家行业大佬一同出席坐桌,刘红本意不想让许燕文去,酒场上难免会喝酒,许燕文早年间酗酒,身子一直亏空,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好了点儿,精气神也上来了,烟酒也逐渐不再碰,这一去,可不得前功尽弃,想着家里许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就别去操那份儿心了。


    许燕文责备刘红不懂事,他还没死,大家都在他怎么能不去?左右拗不过人,刘红也跟着过去了,饭桌上,许进也替许燕文挡了不少酒,刘红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男人在酒桌上谈事情,女人是没有话语权的,至少在许家的规矩就是这样。


    刘红出来上厕所补妆,跟姐妹发发短信什么的,约今晚的牌局,刘红掏出东西往脸上正补着妆,突然厕所里挤进来一个女的,步履蹒跚丑态尽出的趴着洗手台吐个不停,刘红虽然嫁得好,但骨子里始终没忘记曾经的那些不堪。


    同为女人,她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日子,作为花瓶一样替男人挡酒,纸用光了,刘红当即就抽了自己脖子上的真丝丝巾给那人擦,还好心替她拍背顺气,胡娇说了声谢谢:“客气什么呀,唉,我听你说话挺耳熟的,我们”


    胡娇一抬头,刘红就笑了,拍着巴掌说她俩见过,之前还一起打过牌的,刘红对胡娇一见如故,当即就要加好友,还约着下次再一块儿玩儿,厕所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胡娇缓过后,又说了几句俩人就散了。


    后来刘红还约过胡娇几次,有时候露面有时候不露面,大多数都是在一些场所偶遇,刘红很热情,又是请胡娇吃饭做spa,胡娇也很客气,两人你来我往,还真处成了朋友,刘红问胡娇多大年纪了,有没有孩子,胡娇说三十二了,没有,刘红劝她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女人不及男人,比时间只会输得一败涂地,要多存些钱,男人始终是多变的,没有孩子是拴不住男人的,再年轻再漂亮也终有会有衰老的一天。


    刘红甚至还会为胡娇牵线做红娘,她是真的把胡娇当成姐妹来看和对待,有什么好的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


    而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下,刘红逛街再次碰到胡娇,她在车上瞅着就像她,下了车叫她没想到还真是她,拉着问人说不是出去玩儿了吗?怎么回来了这是?胡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正欲解释的时候胡夏突然跑出来叫了她一声妈,也就是这声妈,彻底撕碎了胡娇和胡夏俩人在刘红心目中的印象。


    刘红大吵了许随意一顿,让他以后少接触胡夏,以后也不允许再带她回家,许随意也不甘示弱回怼母亲凭什么!就因为她妈妈是小三?你自己不也是吗?!你凭什么嘲讽她!做错事情的又不是胡夏!又不是我!你凭什么!


    刘红被儿子气的发抖,狠打了他一巴掌,让他滚出去,甚至威胁许随意要是再敢接触胡夏,这个家他就不要再回来了,许随意怒吼:“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他也受够了!受够了小心翼翼在自己家却活得像个寄生虫一样的生活!


    许随意再次跑了出去,下楼正好碰到客厅里坐着的许进,许随意强忍鼻腔里涌出来的酸涩哼了一声跑了,后来许燕文还知晓了此事,他让刘红少管儿子的事儿,儿子说的也对,大人的事情总归和孩子没关系,更何况,胡夏那孩子这几年她们又不是没看在眼里,她又没带坏随意。


    但刘红不是这样想的,当初胡夏也对他们撒了谎不是吗?她可以理解孩子的自尊心,但理解不了作为母亲的胡娇,为什么也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孩子,许燕文让她少操心,关灯睡觉!


    不管刘红怎么对胡夏,许随意依旧对胡夏好,他还向胡夏发誓说他一辈子都会对她好,不会看不起她,纵使所有人都远离她,他许随意不会,他心里会永远有个位置存放她,胡夏对于许随意的承诺只是嘲笑着回了句傻逼,许随意怕胡夏不相信,追着在她耳边一直说,胡夏被吵得有些烦了,横眉竖眼的说你再多嘴她就跟决裂,把他甩掉,许随意果然闭了嘴。


    许随意和胡夏的关系越来越好,在学校几乎形影不离,青春期的男孩儿内心总会蠢蠢欲动,许随意也不例外,更何况,胡夏生的那么好,情书礼物每天多的书桌都塞不下,在一个月黑风高下晚自习的夜晚,许随意忽然抱住胡夏,将憋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夏夏,我们在一起吧”


    结果就是胡夏暴揍了他一顿,几乎摁在地上摩擦,许随意吓得坐在地上不断后退,终于说了实话:“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傻逼了,我那个,你别打我,别打,那个我说”


    他是因为害怕胡夏谈恋爱就不要他了,就会疏远他,到时候眼里心里都只有男朋友,他以后也不能光明正大找她玩儿了,胡夏问他真的,许随意连忙点头说真的,他可以发誓。


    胡夏翻了个白眼儿,说让他把不该操的没有的心烂在肚子里,她还没眼瞎到什么破男人都往兜儿里收,也不会谈,谈了也不会疏远他,许随意松了一口气,连说了好几声好,随又小心翼翼的问胡夏他要是谈恋爱了她会生气吗?


    没等胡夏说,许随意又补充,他也不是很喜欢,就是有一点点,觉得就是那个女生很可爱,当然,肯定不会有你可爱,但是,但是哎呀,许随意越说脸越热,胡夏拆穿了他:“她也喜欢你,她跟你表白了,你想同意?”


    许随意矢口否认说没有没有,还没有,就只是有点儿苗头而已,胡夏转身就走,许随意以为她生气了,顾不得打身上的灰追着人解释说她要是不同意或者不高兴他就不会跟别人在一起,胡夏没说话,许随意立马举起手,不会,他不会谈,不喜欢那个女孩儿了。


    胡夏越发的好笑,她停下来问许随意,把她当什么?“朋友”话音刚落他又立马补充:“最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我干涉过你跟别人玩儿吗?”


    许随意摇头,“既然没干涉过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你交女朋友生气?”


    许随意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儿,胡夏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的说:“就是家人的关系,我也不会生气,你又不是打架又不是做违法的事情,只是谈个恋爱,我为什么会生气,我不会的,我也不会疏远你的,我会一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不想跟我做朋友为止,好吗?弟弟?”


    许随意又哭了,他在胡夏面前其实很爱哭,他当初答应的保证也只有第一条没有做到更没有做好,深冬的夜晚,雪花飘零,胡夏跑了好几个便利店买了两个冰激凌,奖励似的给许随意:“吃吧,吃完了就回去睡一觉,第二天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又是一年开春万物复苏的季节,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一面的发展,许随意的成绩更上一层楼,一跃跻身在了胡夏下边儿,成为第二名,他兴奋的拉着胡夏去庆祝,还说了一大堆,问胡夏选文还是选理,不管她选哪个,他也跟着选哪个,到时候还在一个班,他们还在一起。


    胡夏没说话,一顿饭全程都只是许随意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许随意后知后觉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吃的不喜欢,他可以再叫的,她想吃什么?胡夏摇摇头,笑着同许随意说,她要离开了。


    “离开?转学吗?转去哪儿?我也去!”


    反正胡夏没少转学,俩人的家原本是距离挺近的,但因为胡娇的原因,每隔一段时间她们都会搬家,然后学校也会换一个,初中的时候还转了一次学,胡夏住在城南,许随意家在城北,但许随意会为了胡夏,早起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到城南上初中,高中的时候也是,明明放着最好的一中不去,许随意也要跟着胡夏上普通的高校。


    “不是,不在这个城市了,是换到另一个城市里去,也不会再回来了”


    许随意咻然止住了话音,怔愣的问胡夏什么意思,她要去哪儿?


    胡夏说不知道,等走的那天会告诉他,许随意却执拗的说能不走吗?为什么非要走,总之她去哪儿他也要去哪儿,反正别想甩掉他,许随意已经习惯了胡夏的存在,相处的越久,就越能从胡夏身上感知到属于她的温暖和细腻,许随意在许进那里每回受委屈,能告诉的人只有胡夏,安慰的人是胡夏,鼓励他的也是也只有胡夏,他和胡夏是相生的一种人,扒开骨头看都是同样的丑陋出身,可怜又可悲,但命运又造就出他俩的不同,许随意好歹有父母,虽然哥哥对他不好,但大部分都是相对处于温馨的家庭环境里,也不用担心住处和钱财,而胡夏不一样,她只有胡娇,胡娇也只有她,她们没有家,她们的家都是仰仗胡娇勾搭上一个又一个的有钱人,被发现永远像逃窜的过街老鼠一样去逃避。


    许随意撇嘴说之前不也发现过吗?过了一段时间不也没事儿了吗?不能和之前一样吗?他去求他爸爸,他们家有钱的,他记得好像哪里还有一套住处可以借给胡夏和她妈妈住的。


    胡夏扣住他的手,说不用了,胡娇这次的麻烦招惹的很大,几乎闹的圈内人人尽皆知,那个男人还警告胡娇,拿了钱就赶紧滚,如果不滚,后果自负,出了事后胡夏几乎第二天就被学校退了学,许随意飞快跑回到家里开口第一句就被许燕文打断了,让他老实点儿别瞎掺和不该掺和的事儿,还把他教育了一顿,说他都上高中的人了,怎么还一点儿事儿都不懂,能不能跟你哥哥好好学学。


    一切都变了,唯独只有胡夏没有像预料之外的那样,她依旧跟从前一样把一切看的云淡风轻,就像置身事外一般,在离开之前还交代许随意要好好学习,如果可以,她随时欢迎他过来找她玩儿,但要保证在父母同意的情况下,许随意说那怎么可能,他父母现在巴不得他远离她。


    胡夏安慰他没事儿的,总有机会的,除非他忘了她。


    胡夏走的那天许随意偷偷送的她,因为胡夏不喜欢离别,更不喜欢说再见,在胡夏过安检即将要消失不见的时候,许随意再也忍不住大喊出她的名字,胡夏回头,笑着跟他挥了挥手,许随意攥着那个写有她新地址的纸条,在火车站哭成了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