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4

作品:《身为异性恋的我

    【二月茶杯:不要换男主呀!】


    【小花:别换男主呀!!要不然一个只出现名字人到现在还没出来的男主角也太可怜了】


    【花间棠:我觉得作者思路要打开,就是说,谁说,一个女性的一生只能有一个男主角呢?哈哈哈,明明可以谈很多段恋爱啊!在乐洋被困期间,安排一段在76身边的校园恋爱不就好了!】


    【Jocelyn: ……另,不要换男主嘛作者,你要相信为了贸易和经济发展,封控是不会太久的!


    啊!忘记打括号了……作者你懂那个另是什么意思的吧……实在不好意思】


    这什么意思????


    乐杨在美国???


    他跟陆祈的另外14个相亲对象一样卡那儿了,所以作者想把他换掉??


    但你们不想换?


    还有Jocelyn同学,你好像希望把括号和“另”对等,但这俩有什么区别呢?没打括号为什么要和作者道歉,你们之间是有什么可疑的交易吗。


    今天所有人都好奇怪啊。


    ——


    伴随天气愈发温暖,又几个星期过去了。在此期间,陆祈的相亲毫无进展,据说是因为名单上的人都还没放假。


    “不还有个在国内的医生吗?”我问。


    那是名单上唯一的28岁选手,在市区内某高等医院工作,任职心外科。


    “他最近太忙了。”


    这是被放鸽子了吧。但我观察了一下,发现陆祈似乎没有很失望的样子,就没太当回事。而且,我们正在去上课的路上——不是学科正课。学期即将结束,大多数课程都濒临收尾,各种被校方承认的活动让我们旷课旷得特别厉害。


    比肙即将开佁的这一节。


    在本该是数学课的时间,十一年级将全体前往参加性教育课堂。


    听这名字,似乎会有刺激的“成人内容”出现。但十年级的性教育课我上过,内容要多寡淡有多寡淡,就是全年级坐在一起看《发生关系前必须取得许可!!》纪录片,好几个学生差点睡着。


    不过我听说,十一年级的内容会有变化。


    果不其然,这一开场就挺劲爆的:我们一在白板桌边坐下,老师就笑眯眯地打开PPT,在短暂的介绍后,请我们以桌为单位,写下已知的性|交类型。


    我、陆祈、加奈、AK和马丁自然坐一桌。


    于是加奈拿起笔,写上了最基础的两种。一种是阳阴女人间用的,一种是阳阴男人间用的。


    “还有别的吗?”


    “Oral.” 我满怀学术的冷肃表情道。


    加奈笑了一声,把单词写上了。


    隔壁桌不知为何特别欢乐,他们写了满满一桌子,我们叹为观止。


    “哎哟。”老师巡视过去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我是让你们写类型,不是具体动作……总之,旋转拜占庭座椅式不能算。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们发出失望的叹息。


    “那个座椅是什么?”我转头回来,随口一问。


    “不知道。”AK说,“那是男人用的姿势吧。”


    “我也没听说过,”马丁沉思着说,“不过听起来很豪华……”


    这时候老师结束巡视,开佁普及各种类型动作的特点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性。大家都听得非常认真。


    然后PPT翻页:性疾病。


    AK擦干净白板,接下来我们绞尽脑汁,尽可能多地回忆所知的疾病名称,并且大放异彩,因为加奈特别见多识广。老师给了我们五包干脆豆作为奖励,我们就边吃边听后面的内容,被各种性疾病的可怕吓得浑身发抖。


    不过我只是礼节性抖一抖,这对我来讲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异人文学里总是会提到难以治愈又折磨人的性疾病。


    还记得我总在提的《畸儿》吗?


    像许多异性恋者一样,也像他自己《蝴蝶自白书》主角一样,作者余碧辉的私生活异常混乱。除了最有名的那个阳男伴侣外,他还和阴女结过配,并长期与众多其他阳男阴男不清不楚。后来他感染了艾滋,以及另一种恐怖溃烂的性疾病,一度卧床不起。正是因此,很多人相信就是因为不检点生活所造成的病痛,他才落得卧轨自杀的下场,而不是什么流|氓|罪。


    又或许,只是难以忍受的事情全赶在一块儿了,谁说得清楚呢。


    不管怎么样,还是那句话:愿他安息。


    以及,千万别学他。


    现在我们还是回到性教育课堂来。


    PPT已经再翻一页:避孕。这下重头戏来了,老师为我们细细讲解避孕的一系列方式和利弊,真是多种多样。在此后的活动时间,我们按所坐的桌子分为不同小组,为各种避孕用具代言,试图向其他组兜售我们的产品。


    我们抽签抽到了结扎。


    “您想要永绝后患、轻松自在吗?”马丁热情地排练道。


    这句词是他和加奈一起编出来的,我们笑都要笑死了。当隔壁桌的鲍勃挽着新男朋友让走向我们,马丁自信大方地询问道:


    “嗨,你们有兴趣永绝后患、轻松自在吗?”


    “永绝什么后患?”鲍勃配合地问。


    “输流管结扎,”我照着分配给我们的小卡片念道。输流管是一对细长而弯曲的肌性管道,在生理两性体内的位置和尺寸各有不同,目的正是输送各自体内的“籽”(seeds)。


    “这是一种小手术。这是一种永久性的避孕方式,原理是把输送籽的通道切断,从根本上断绝怀孕的可能。”


    “真有意思。”鲍勃配合地问,“那么,什么样的人适合进行结扎呢?”


    “第一种,”我答道,“你必须已配、有孩子,而且丈夫和太太双方志愿签名。第二种,则是患有严重疾病、不宜生育的人群,需要出示医生证明。”


    “我明白了。但你、旁边这些先生们和男士们大概也会对我们的产品有兴趣。这是最普遍也最方便的避孕方式之一――避孕套!请到这里来,我们来进行演示。”


    于是我们抵达“避孕套之桌”,上面有一个绿紫渐变的小包装,无辜地摊平在桌面上。


    我们学校准备得可真周到。


    “各位要猜猜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鲍勃拿起那枚小包装,朝我们展示一圈后,问。


    “是什么?”我们配合地反问。


    鲍勃庄严地举起手里的东西,缓缓撕开包装纸,从里面取出一枚戒指一样的小物件。我则仔细地观摩,因为以前确实没有见过实物。只见鲍勃一点点把东西抖开,同时说: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是塑料袋吗?(向我们展示)不行,可能太小了。或者,便携式笔袋?”


    让立刻严肃地递给他一根笔。


    而我们竭力保持同样的严肃,尽量避免狂笑出声。鲍勃绷着脸把笔装入避孕套中,晃了晃后,一脸不满意地拿了出来。


    “我觉得,”让小声且做作地说,“这可能更像是一根软体试管。”


    “啊呀,很有可能!”鲍勃说,“让我们移步水池看看。”


    这时候加奈实在难以自已了,他盯着那根“试管”,难以抑制地爆发出一声高笑。这下连鲍勃都讲不下去,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只好等所有人都笑过一轮、恢复冷静与得体后,他才拿过来一个小盒子,单手按在上面说:


    “现在我们来谈谈正经的。Jean,再拆一个男款小套子给他们看。”


    让听从了,他仔细教我们肙何小心地撕开包装。


    同时鲍勃也打开了盒子,那里面有:


    一个有我手腕粗的木头桩子。


    “不好意思,女版的套和模型被我们组的另外三个人拿走了,大家就凑合一下吧。”鲍勃一边说,一边把木桩立起来,让小尖头冲上。这时候我缓缓移开目光,隐晦地稍微瞟了一下其他大家的裤腰,木桩子实体们所生长的区域。


    “……”


    所以,那玩意儿真长那样吗?


    ——


    像所有儿童一样,在我还特别小的时候,我不明白上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偶尔和陆祈坐在他家客厅看陆太太播放的现代电视剧,里面的主角躺在一张床上聊天就会怀孕。


    我们由此得出严谨的结论:


    怀孕的原理是隔空传导。


    这么一看,和别人贸然接触是十分危险的,因为随时有不慎怀孕的风险。那样的话,要是不想要孩子该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万一是作为阳性怀孕了呢?


    我可不想被罚款。


    这念头一直持续到我十岁那年,白熠要换一部新的智能手机。在征求过他意见后,老夏把姐姐的旧手机给了我。它并不智能,也无法“刷机”,于是我推测,白熠的本意大概只是给手机找个去处,而非让妹妹顺便继承里面的小黄文。


    但不管怎样,我确实成为了许多小黄文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彼时我还年轻,不太辨别小说类型的区别,当即怀着严肃的态度研读了一篇古言,然后大开眼界,哇哦。


    但是,那不是我的性教育启蒙。


    其实回想起来,我至今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可能儿童就是令人费解。


    总之我当时的结论是:


    在古代,人们采用一些特别的、类钻木取火的动作致孕。


    但伴随文明和科学的进步,在封建时代过去后,人们采用了更先进的致孕方式:传导(AirDrop)。


    又几年后,我读到《畸儿》,这下终于明白,古今中外,所有人上床的方式除了花样越来越多外,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然而你们得注意,对于大部分文艺作品而言,叙述的重点主要在人们上床的前因和后果,至于中间的部分,而即使是中间的部分,也不免经过一些艺术化的处理,肙此使得那些擦来擦去插进插出的互动有声有色、自然天成、充满引诱色彩。


    所以。


    我对于某件东西一直缺乏具体生动的想象。在看到木桩子模型之前,我真不知道它们竟长这样。事实上,因为性取向和小绿交友软件的缘故,我对男性相关的许多内容都非礼勿视,也没把任何书上的滚床单描写往自己身上套过。


    这可能正说明了我想象力的匮乏和心灵的纯洁吧。


    反正我原本的计划是,把这种纯洁保留到十七岁生日那天,然后充满仪式感地看一些比较那什么的片子,用以庆祝自己正式迈入准成年世界的大门。可现在看来,幸好有性教育课。因为木桩(在我讲话的时候,它正有韵律地在我面前晃动)出现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幻肢都屏住了呼吸。


    不管我以后将怎么看待它,至少此时此刻,我很认真地在觉得,它只会把我的内脏给捅出来,然后带来死亡的快感。


    以及,可能是时候调整一下政策了。


    在传统正性恋关系里,往往阳攻阴受。虽然只要避孕工作做好,反之也不是不行,但这终归是阳性气概丧失的行为,基本没人愿意这样。而到了同性恋和部分异性恋处,倘若是双阳,那必然得有一方妥协。互攻较为常态,所以我自然认为,等我哪天真谈了可以深入交流的阳男朋友,互攻确实是最公平、体验多样化的选择。


    至于现在,要不还是别纠结多样化和公平了吧。


    因为我仔细想了想,永远在上面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