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氏族学

作品:《古代科举生活

    时值九月,碧空澄澈,已经快到立秋,空气里流露出丝丝凉气。徐文修拢了拢衣襟边走边思索着。


    他们徐氏宗族在安溪县不算大族,但却有自己的族学,堂哥就是在学堂之中读书。


    今日堂哥也同他讲了许多有关他们族学的事情。


    徐氏宗族之前曾出过五品地方官,那位官员出资购置了族田并将之用以供养族学,也正是这位官员,使得徐氏宗族后来的孩童都能进学。


    不过可惜的是或许是太轻易得到读书的机会,之后反而再没出过为官者,族学也渐渐趋向没落,现在徐氏宗族的孩子去到族学里,也只为求个读书明理,走上科举入仕这条路的却是少之又少。


    科举一途,行则万难。


    但徐文修挺想试一试,“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到了这个封建年代,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提升自己,成为读书人,再进一步便是科举入仕。


    因此,徐文修也挺想去族学的,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徐父说。


    自从他醒来这么些天,不说俆父,他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与原先的“徐文修”有所不同了。


    以前的“徐文修”更加活泼爱玩闹,这几天的徐文修却陡然安静了许多,要是他再突然提出要去族学,要去考科举,估摸着俆父就不是送他入族学,而是去寺庙道观了。


    想了半天,徐文修决定拿堂哥做个由头,与俆父讲说堂哥入学没人陪自己玩了,所以决定自己也去陪着堂哥上学。


    这倒也算是个理由。


    乍一听到徐文修提出要去族学,俆父还略感诧异,待到徐文修说出理由是没人陪他玩,俆父倒也明白了过来。


    徐文远上学习之后,儿子就没了玩伴,自己又不许他出门,徐文修只能成天在家里爬上爬下,到处寻找玩乐。也正是因为这,才从树上摔了下来。


    考虑到族学有先生管束着,徐文修安全无虞,也能因此收收玩心,俆父也便同意了。


    没过几日,便到了立秋。俆父就带着徐文修去了他叔父家吃晚食,与弟弟商量秋粮买卖以及顺便询问入族学之事。


    叔母徐王氏在旁边满院子的抓堂哥堂弟,给他们戴上楸叶,堂弟倒是好抓,小团子也跑不快,轻易便被叔母制服乖乖戴上了楸叶,路过徐文修还顺便给他也戴上了,但堂哥却是抵死不从。


    “阿娘!我才不要戴!”堂哥徐文远愤愤,他才不想头顶着这叶子,戴上之后实在是有损他的英明帅气形象。


    “这可不行,你今儿是戴也得戴,不戴也得戴!”最终,这场母子之间的追逐大战还是以堂哥落败告终,看着堂哥头顶叶子一脸闷忿,徐文修有些憋不住笑。


    楸通“秋”,时下的人们认为立秋戴楸叶可保一方平安,因此家中女人以及孩童在立秋这天都会头戴楸叶,以应时序。


    在玩玩闹闹之中,叔母便置办好了一桌子饭食,道道鲜美,看得徐文修垂涎三尺。


    叔母的父亲早年在酒楼干过大厨,后来又将这一身做菜的本领教给了叔母,当年叔母的手艺在待嫁闺秀之中也算数得着的,或许叔父便是为着这一手吃食手艺“非她不娶”了。


    徐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在饭桌上,俆父以及叔父便告知了徐文修明日去族学报道的事。


    “我与你叔父问好了,族学现在的先生是西巷徐家那支的长子徐学礼徐秀才,你得称一声族叔,入学倒是不难,明日阿爹便去备好束脩六礼,但你可得答应阿爹与你叔父,去了族学便得好生同先生读书学礼,若是表现不好被先生退学,我可是要狠狠揍你的。”俆父看着徐文修,脸上故作严肃。


    叔父却在一旁拆台:“文修别担心,族学的徐秀才很是和善,对待学生也颇有耐心,迄今为止还没有被退学的学生呢。”


    徐文修当然要好好学,他还想认真学,等有所成果了再去告知俆父他想要考科举,真正走上读书这条路。


    是夜,华灯初上,俆父带着徐文修告别叔父叔母后,在夜市上闲逛消食。


    大齐夜间并无宵禁,许多人便会在这时候出来支个小摊补贴家用。夜市小摊小贩众多,卖的东西种类也多,吃食摊子占据了大部分,其他的诸如卖花的、卖灯笼的、卖布制小玩意儿的等等数不胜数……


    夜市人多,俆父紧紧牵着徐文修的手,路过零食甜嘴摊也会买点塞给徐文修,这一路逛下来,徐文修的挎兜装的是满满当当。


    徐文修……这食不消也罢。


    第二日一大早,俆父便准备好了束脩六礼,分别是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红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中)、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徐文修被俆父从被子里揪出来时候也不过才刚过卯初(相当于早晨5点),他整个人脑子都还处于混沌不清的状态,被俆父拎着穿衣洗漱,吃早食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直到这时,徐文修才意识到,古代求学好像是卯正来学,也就是早上6点就得坐到学堂之中!那以后不就是每日都如今天一样卯初就得起床了?


    感谢族学修在县城之中,要是离得远些,那更得早早起床。想起历史之中,那些晨起便翻山越岭求学的书生,徐文修油然而生出一股敬意。


    跟着俆父走过了两条街,便来到了一座二进小院前。俆父带着徐文修绕过前门,到了侧门便上前敲门,院门打开,里头立着一小厮。


    俆父上前与其寒暄几句,便带着徐文修进入侧门,过了林木假山便来到了前院,前院不大,居中只一间用作学堂的大屋。从屋旁廊门再往里走,便来到了族学的内院,这里倒是比外院更大,左右分列两间学堂,中间伫立着一间上了锁的大屋子。


    小厮见着徐文修对锁着的屋子有兴趣,便解释道:“小郎君看着的那间是族学的学祠,每逢有学生们开蒙或者族学大事皆会开学祠以祭告先祖。”


    跟随着小厮,父子二人来到西北角的一小房间前,这里是徐先生的书房以及休憩之处。


    小厮上前朝里作揖:“先生,有族中小郎君前来求学。”


    话音落下,屋中缓缓走出一男子,看着与俆父一般年纪。面目清润,内着素布交领长袍,腰系绾色丝绦,外罩青色鹤氅,斜襟大袖,头戴四方儒帽。气质斯文,儒雅大方。


    徐文修看的入神,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有“文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