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可能是许多人共同且唯一恐惧的东西。

    它代表了冰冷与虚无。只要失去了生命，那就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不管是什么都会失去——不能再用四肢耳目继续去感知世界的模样，也无法用大脑去记忆亲朋好友的音容笑貌。

    就算是家财万贯、拥有一支高水准医术的医疗团队的富豪也无法不恐惧死亡。

    死亡之人会失去全世界，同时永远沉睡于冰冷的棺材或者骨灰盒当中；逝者的亲朋好友也会失去亲近之人，他们无法与对方拥抱，只能流淌着满脸的泪水亲吻逝者的墓碑。

    杰森·托德害怕死亡。

    按理来说，曾经身为哥谭义警的二代罗宾是不会害怕死亡的，因为在哥谭市夜巡本身就有死亡的危险，，但是曾经有么一瞬间，他真的非常害怕。

    当然，比起说是害怕“死亡”本身，他更加害怕死亡所带来的后果。

    他害怕与某个人分离。

    ——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他的父亲。

    然而，二代罗宾杰森依旧还是和蝙蝠侠布鲁斯彻底分离了，以生与死为界限、无法逆转悲伤的分离。

    在仓库仅有的灯泡底下，绿发红唇的魔鬼咧开嘴巴大笑着，穿着紫色西装的笑脸恶魔挥舞着撬棍向倒在地上的男孩进行敲打，癫狂的笑声伴随着敲击的频率加快而变得越发愉悦。

    “可爱的小鸟就要飞不起来了哦～”

    “这种不会飞的小鸟，小丑叔叔我是不会喜欢的。”

    “……”

    深埋于脑海深处的画面宛若噩梦，只要一想起这些痛苦的回忆，杰森就止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悲哀。他恨不得直接闯进阿卡姆杀了那个恶魔，即使他将因此再次践踏蝙蝠侠给他定下的道德准则，杰森也绝不会后悔。

    无恶不作的小丑完全就是死不足惜。只要少了小丑，这个世界会更加美好。

    “那家伙……迟早有一天得死在我的手上。”

    站在高楼上的红头罩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注视着狙击镜中的目标——一个穿着紫色西装的绿发男人。

    越是关注着那个家伙的一举一动，他就越是激动，因为那是刚个看起来人模鬼样的家伙是从阿卡姆里走出来的小丑。就是那个让他与蝙蝠侠彻底分开并且将他杀死的罪犯。

    杰森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他心心念念的机会已经到来了，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似乎是因为从阿卡姆当中出来非常令人心情愉快，开心的小丑甚至还随手拉起了一边的马仔，不顾马仔意愿的小丑与对方跳起了双人舞。

    看到这个情况的红头罩眉头一皱，手上的狙击枪也随着两人的舞步也进行了准头的调整。他打算给小丑表演一个远程爆头节目。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放弃了。

    因为狙击枪的狙击镜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脸，与小丑微笑着一起跳着双人舞的家伙是杰森的某个熟人。

    杰森在这个一瞬间产生了自己马上就要再次死去的错觉。被活生生气死的那种。

    “安卡你这个混蛋真就他妈的不怕死是吧！”

    2

    “kid，听我的秘书说，你原来是负责开货车的，对吧？”

    看着对小丑毫无芥蒂、甚至是欣然接受对方舞蹈邀请的安卡，对小丑那个疯子有些害怕的黑面具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是的没错，亲爱的西恩尼斯先生。”即使是正在与小丑这种危险人物进行着双人舞蹈，安卡也没有忽视黑面具，而是格外礼貌地回答了他目前的这位上司。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询问一下秘书小姐。”见黑面具似乎有些疑惑，安卡也没在意只是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

    “黑面具你别打扰我的好心情……哦，甜心，你的步子又错了，还是再跟小丑叔叔好好学学吧。”旁边的小丑瞪了一眼黑面具后对安卡说道。

    “你下次可不能再踩到小丑叔叔的脚了哦～”

    “实在是很不好意思，J先生。”安卡歪了歪头，对被自己踩了一脚的小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黑面具:“……”

    沉默片刻后，黑面具转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秘书。

    “弗拉基米尔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站在黑面具身侧的秘书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是的，先生。”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黑面具的疑虑减轻了不少。可是他还是很疑惑，因为安卡·弗拉基米尔这个年轻人很不正常，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黑面具记得最开始见到的安卡·弗拉基米尔看起来只是一个有些勇敢的年轻人，就算是枪口抵在致命位置，他也没有害怕。

    也是因为如此，黑面具愿意给予这样的年轻人一点小小的奖励。

    一支手.枪，一把狙击枪。

    正如他最开始所预料的一样，安卡·弗拉基米尔确实是一位很优秀的年轻人。

    他已经在假面会社的训练基地检验过了，这位年轻人确实可以做到远距离爆头……有些遗憾的是，这个“远距离”也只比他组织里的精英好上一点点罢了。

    但是，最让黑面具觉得震惊的事情还得是安卡·弗拉基米尔的近战格斗能力。

    最开始的时候，黑面具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实感，直到不久前他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遇到了一些突变情况后，黑面具才终于意识到了安卡·弗拉基米尔的特别之处。

    3

    小丑是一个疯子，没人能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绿发红唇的疯癫家伙绝对会做出一些让其他人抓狂的事情。

    他会让其他人变成疯子，各种意义。

    比如说，黑面具带来的保镖们在接见室里突然之间开始放声大笑。他们眼睛瞪得很大，嘴巴笑得几乎都快要裂开了，但是他们还在为黑面具展示着那扭曲而又灿烂的笑容。

    黑面具气得快发疯了，但是罪魁祸首还觉得不够，那个神经病甚至还故意打趣着他。

    “黑面具，你看大家都笑得很开心是不是？”

    “你对我的手下干了什么？！你这个混蛋！”黑面具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就是那个……什么来着，我忘记了，哦对了……想起来了，就是笑气！”

    小丑的笑气，哥谭市的居民都很清楚那东西的杀伤力。黑面具自然也知道，此刻他也懒得再问为什么小丑在阿卡姆会有笑气的问题了。

    ——小丑总有自己的办法。

    他有办法在阿卡姆的接见室里见到小丑，而小丑自然也会有其他后手。

    如果不是因为面具的存在，黑面具的脸色此刻一定白得跟小丑的脸一模一样。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很有趣的画面，小丑拍着桌子也开始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对吗？那你为什么不笑呢？哦对了，我明白了，你其实一直在憋笑，对吧？”

    “你可千万别害羞，不管是我还是你背后的秘书——大家都不会嘲笑你的。”

    至于为什么小丑没有提起其他保镖，那当然是因为那群家伙已经笑死了，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此刻，黑面具的表情估计和他脸上的面具一样黑。

    “我是请求你去杀死红头罩的，不是让你反过来帮助红头罩清理我的手下。”但是为了钱，黑面具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小丑完全忽视了黑面具的意见，他根本也不在意黑面具的意见。

    “一定是因为那张黑色的面具才让我没办法看到你脸上的笑容，对吗？”小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了桌子背面，随后直接从那里摸出了一把贴着胶带的崭新匕首。

    将匕首贴近黑色面具的小丑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需要我帮你把面具摘下来吗？”

    “这就不用了，小丑先生。”

    “？……原来有人喜欢在接见室这种小地方捉迷藏啊。”

    “西恩尼斯先生看起来很喜欢他的面具。”

    一段简短而又虎头蛇尾的对话过程中，小丑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安卡·弗拉基米尔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他甚至还从身上拿出了一段结实的绳子将小丑捆了起来，途中还顺便取走了小丑手中的匕首。

    安卡·弗拉基米尔实在是不能太贴心了。黑面具在心中不由得发出感叹。

    黑面具觉得他似乎是小看了一点这位年轻人。因为在安卡·弗拉基米尔主动出声之前（暂且不提已经被绳子捆着的小丑），他本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无声无息，就好像是一个幽灵一样。

    但是当黑面具意识到他的时候，穿着橙色厚重外套的幽灵就已经来到了这个接见室当中。

    他的脚步很轻，黑面具甚至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就仿佛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死人罢了，但是他的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确实是在活动着，这就代表他确确实实是个真人。

    而很凑巧的是，那个时候正好是小丑手中的匕首贴近黑面具脸颊的瞬间。

    在小丑即将对黑面具下手的那一刻，橙色的幽灵抬起了脚直接踹向了小丑的双腿。失去重心的小丑直接扑倒在地。或许是为了防止某个疯子突然爆起杀人，橙色幽灵不仅立刻抢走了匕首还将小丑的四肢给全部绑了起来……

    ——安卡·弗拉基米尔很危险。

    不过黑面具很庆幸，当初在将小丑从病房里提出来的时候，安卡·弗拉基米尔突然提出了要去上厕所的请求，而他也同意了这位年轻人的突兀请求。

    不然的话，现在的场面一定是另一种情况。

    “kid，你擅长的近战其实是潜行？”

    “我很喜欢捉迷藏。”

    “？”

    “对不起，西恩尼斯先生，我有些忍不住不去接小丑的笑话。”

    这个时候，黑面具才发现安卡·弗拉基米尔其实一直在憋笑，在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之后，他就一边开怀大笑着一边踩了踩地上的小丑。

    “喂，小丑先生，你为什么不笑呢，不笑的话，能不能给我哭一下？你不笑也不哭的话，我真的会很难办。”

    黑面具:“……”他妈的到底谁才是小丑啊？！我是不是找错人了啊喂？！

    4

    今夜的月光是惨淡无比的白色，黑色的夜空中星星闪闪发光，如同璀璨夺目的钻石。沐浴在月光与星光下的阿卡姆此刻没有以往那般阴森恐怖，反而产生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就像是童话中的王子在经历了一段精彩的冒险过后，顺利拯救了被怪物掳走的且囚禁在城堡里的公主，逃离魔窟的二人在月光下、在动物们的关注下跳起了双人舞。

    如果这真的是童话就好了，如果跳舞的二人真的是王子和公主就好了，如果这里不是哥谭市就更好了。

    但是很可惜，这既不是什么童话故事，跳舞的二人也不是什么王子公主，其中的一位甚至是作恶多端的疯子，而且这里还是有名的罪恶之都——哥谭市。

    “疯子。”

    看着于月光下起舞的二人，红头罩直接骂出了声。

    他现在心情很不爽，那两个家伙得负全责。

    红头罩恨不得直接掏起狙击枪给那两个家伙一人一颗子弹。

    但很可惜的是他不能，因为他妈的蝙蝠侠就在他旁边盯着他。只要他敢做出一些威胁他人生命的举动，该死的蝙蝠侠就会立刻冲过来暴打一顿他。

    “杰森。”

    率先进行对话的是蝙蝠侠。

    “你不能杀了小丑。”他说道。

    如果杰森真的要去杀死小丑，蝙蝠侠绝对会在这种事发生之前阻止他。布鲁斯绝对不会让杰森杀了小丑。

    “我会打爆他的头。”杰森冷笑着说道。

    他掂量着手中的狙击枪，又看了一眼站在阴影中的蝙蝠侠，就像是想起了有趣的笑话一样，杰森用着嘲讽的语气再次开口了。

    “你居然连一把狙击枪里有没有子弹都看不出来了吗？你他妈的是真的老眼昏花了是吧，既然眼瞎了看不清东西了，那就赶紧去退休！”

    “Great.”

    “蝙蝠侠，你误会了。我是说，我要杀了小丑，或者打爆与他共舞的另一个人的头，而不是我打算放弃杀死小丑了——你要不要告诉我你打算救下谁？”

    “不，杰森，你不能这样做。不管是小丑，还是另一个人……我都会阻止你。”

    “你不会觉得在那边和小丑跳舞的家伙会是什么好人吧？”

    “法律会惩罚他。”

    杰森快气笑了，他真的不想再继续和蝙蝠侠啰嗦下去了。他现在真的很想找人发泄一下脾气，不管是谁都好——安卡、小丑可以，蝙蝠侠也可以，再不济的话那边看戏的黑面具也不是不行。

    “你只能选择一个，蝙蝠侠。”

    “不，我不会去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