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勇闯青玉坛幼儿园
作品:《[古剑]祖安仙芝》 青玉坛有两个长老,因此一次也就有两个饭盒,既然是两个饭盒,那当然就要两个人来提。其实本来还有掌门的一份,但近日掌门都在别派参加道会,所以就免去了这一份。
但涚云仍然还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作为一个少年俊美而尊老爱幼小嘴恰蜜的好孩子,涚云深得厨房大妈之青睐,不但每次打饭都会得到如山高的好菜,甚至经常还会被塞八张烧饼九份糖糕十个鸡蛋。
于是每当涚云被排到负责送饭之时,跟她住在一排的青玉坛孝子们总是会请求自己血浓如无的慈父帮忙带夜宵。
慈父当然无法拒绝狗儿子们的请求。
于是和南宫慎提着饭盒出来时,涚云的袖子与口袋已经被烧饼撑得没有一点余地。
南宫慎瞠目结舌:“你每回送饭,都要带这么多的东西?”
涚云的死鱼眼忧伤而慈爱:“毕竟在下子嗣兴旺,颇有一些犬子嗷嗷待哺。”
南宫慎默了一默,忽然说:“待会儿也给我来一个。”
涚云说:“只要一个?”
“一个就够,我和松音掰一半吃。”
涚云放下饭盒,在左袖之中摸了摸,竟变戏法似的摸出两个水煮蛋与一包烧饼递给南宫慎。
南宫慎也不推辞,伸手接过,又问:“甜的?”
“咸菜包肉,有油,不要把封口装倒了。”涚云说,“左袖装的都是咸饼和水煮蛋,右袖是甜饼和松花蛋,口袋里是蜜饯,你要吃我给你两粒。”
“免了。”南宫慎听得几乎眼睛发直,“你跟那食堂的老阿姨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边说着,边将烧饼放在自己囊袋里,等涚云也将饭盒提起来,终于迈步先走。
涚云并肩走在旁边,目不斜视:“因为我太可爱了。”
南宫慎已不想再和她说话,就冲她扮了个鬼脸。
天清地浊,因而青玉坛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永为白昼,草木葳蕤,惠风和畅,总作俗世劳役之场;而上层永为黑夜,道场清净,法殿庄严,乃是清修炼丹之地。
眼下正是一月,下层虽然仍飞残雪,却并不令人觉得寒冷。今日的碧树仍似昨日般苍劲,坛中的君影草也仍似昨日般凄美,而寂桐也仍然如昨日般站在小道的尽头看花。
欧阳少恭少年即任丹芷长老,家中带来的老仆寂桐便也随他在青玉坛待了数个年头。她为人宽厚和蔼,对每个弟子都十分关爱,因年事已高,平日里除却服侍欧阳少恭之外,就总在下层赏花。
涚云与南宫慎路过之时,留步与老人打了个招呼。
寂桐望见她俩手中的食盒,和蔼道:“给长老们送饭呐?”
南宫慎刚点点头,便听到涚云问:“桐姨吃了吗?”
寂桐微微地笑着,慢慢道:“还没有,不过快了。”
她已经老了,老人说话总是慢悠悠的,因此年轻人虽然都敬重老人,却不太爱与老人说话,青玉坛的年轻人也不例外。能与两个好相处的年轻人多说说话,无疑使她的心情愉快许多。
涚云道:“那不妨拿个鸡蛋吃。”
南宫慎听见这句话,心底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张了张口,看见涚云已经打开了食盒的盖子,将原本要给欧阳长老的两个水煮蛋拿了出来,又从右边的袖子里拿出两个松花蛋填回了原位,重新将盖子盖上。
“桐姨,先吃点热的鸡蛋。”涚云从容地将鸡蛋递给了寂桐,“反正等长老吃上饭的时候,这蛋也已经冷了。”
南宫慎目瞪口呆:“那、那是……”
她还没来得及将欧阳长老四个字说出来,涚云已经面不改色地接上了她的话:“这是雷严长老的饭盒,没关系,雷严长老已经是个老朽了,桐姨还正值壮年,所以可以放心吃。桐姨如果不肯收下我云某人用娇嫩的小手亲自拿出来的热鸡蛋,我会伤心到连哭七天八夜。”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虽然听起来总觉得非常奇怪,但寂桐为难了片刻,仍然还是收下了这两枚温热的鸡蛋。
欧阳少恭并不在房间里,因此两人只是将饭盒放在了屋里的桌上就走了。
往雷严的房间走时,南宫慎终于忍不住问涚云:“你是不是很讨厌欧阳长老?”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涚云问,“我有天天当面骂他是个老匹夫吗?”
“这……没有。”
“我有天天背地里和别人说欧阳少恭长得不像好人不要亲近他吗?”
“也没有。”
“我有把他的琴狠狠砸断拿来当柴火烧并且恨恨地说这人弹琴比姚思远唱歌都难听吗?”
南宫慎道:“能做到这一步得多恨欧阳长老啊?”
涚云道:“所以你根本找不到我讨厌欧阳长老的证据,你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尊师敬友谦逊恭良的好学子。”
“有。”南宫慎定定地看着她,“那两个松花蛋。”
“哦,放松花蛋就是讨厌欧阳长老?”
涚云忽然笑了。
她平常总是耷拉着一双死鱼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太多表情,开口时总像在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可是现在她忽然笑了,那双死鱼眼睛也忽然有了光彩,仿佛春水清光中一双明润的珍珠,让南宫慎不禁怔了一怔。
那笑容转瞬即逝,随后南宫慎就听见涚云一本正经道:“松花蛋乃是美味佳肴,且有泄热醒酒去火之用,我看上次欧阳长老差点被我气到怒火攻心,才试图放两个松花蛋赔罪,但因为我这个人生性内敛,所以不愿意欧阳长老知道我的付出。常言道:‘永恒的松花蛋,引导人类永恒的上升’,你难道不明白吗?”
南宫慎憋了半晌,道:“我信了你的邪。”
她想了想,又道:“你知不知道一部经书?我昨天本想到经阁去借来看的,可是并没有找到。”
“什么?”
“参同契分章通真义,第三卷。”
涚云即答:“经阁二楼入口左转第三排第三行第九本,找不到就是又被借走了。”
南宫慎狐疑道:“难不成之前是你借走的?”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涚云道:“因为我昨天还书的时候,正好扫了眼那一架。”
“所以,那架上所有的典籍,你都记得住?”
“当然。”
南宫慎一怔,不禁黯然苦笑起来。
雷严的屋子已在眼前,她停下脚步,将饭盒递给涚云,道:“你送进去吧,我怕武肃长老。”
涚云一手接过,又风轻云淡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搞砸。”
然后涚云就真的将事情搞砸了。
她进屋的时候,常善用水泼过的地板还未彻底干燥,使涚云不慎滑了一跤。
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滑了一跤,但涚云旋转跳跃回身稳住了自己。
万幸中的不幸时,虽然稳住了身形,饭盒也未曾脱手,但有一枚松花蛋从涚云袖中飞了出来。
而那时雷严竟然在正屋作画。
那枚不长眼的松花蛋先是打在了雷严脑袋上,发出咣当一声,立刻又掉在桌面上,摔得四分五裂,使整幅被油墨破坏的丹青都散发出了一种浓郁的古怪气味。
雷严本来已有了杀意的。
但涚云噗通跪下请罪的姿势太流畅,一时间反而让雷严觉得自己要是发怒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面前的毕竟是自己最青睐的弟子,雷严只能强忍怒气问:“你袖子里放的这枚松花蛋,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涚云幽幽道:“是故意不小心的。”
雷严的脸立刻黑了:“滚去思过林,三天不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