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仅灰原哀没明白她的意思，连柯南也对这话表示意外。阿笠博士原本只是安静得坐在旁边听他们说事情，听到这里后，也不自觉得坐直了身体，双眼紧盯着星野澪。


    星野澪的表情很严肃，很显然没有在开玩笑。


    对她更了解些的柯南顿时意识到，接下来星野澪要说的话，恐怕会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内容。


    而事实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星野澪道：“你研发的这个药物，只要公布出来，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人都怕死，那些有钱的、有权的更怕死。哪怕这个药物能达到变年轻的几率很小，还需要时间改进，但也绝对会让那些想要延长自己寿命的人趋之若鹜了。而那个时候，就算组织想对你下手，哪怕他们在政界、在警界有人，也没办法对那么多人动手，他们也不可能给自己树那么多敌人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机会说出来，就有可能拥有部分自由，只是这个药物一定得研发成功了，不然后果会更严重吧？”柯南马上理解了星野澪的想法。公之于众的确会引来更多的目光，但也形成了对组织的牵制，让他们不能随便动手。


    星野澪却微微睁大了眼睛，诧异得对柯南道：“谁说一定要研发成功？”


    “研发不成功，那些人恐怕……”柯南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有权有势之人，至少对这药物感兴趣的有权有势之人，绝不会在看到希望后让希望破灭的。如果宫野志保要站出来，就得保证这药物绝对能研发成功。


    “成功率只是二三十的药，算成功还是不成功？研发多久才是正常范围？二十年？五十年？还有后遗症呢？这些都是作为主导者的灰原你可以说了算的。”但星野澪在说完这些后，随意挥了挥手，把这个话题带过了，“算了，现在说这个话题已经没什么用了。除非你能马上把解药做出来，恢复身份，才能让别人觉得你的话可信，不然一年级小学生出来说话，别人只会觉得是在异想天开。”


    现在说这事，的确只能嘴上说说，畅想一下从未设想过的选择方向。


    而灰原哀像是被她的话安慰到了，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可是，就算我还是原来的样子，站出来也不能让人相信吧？”


    星野澪一愣，反而问道：“你原来多大？”


    “18。你和工藤恐怕都得叫我姐姐。”灰原哀还有心思开玩笑。


    “等你恢复正常了，我倒是可以叫你姐姐。现在嘛……”星野澪的视线已经从灰原哀转到了柯南身上，“让柯南叫你姐姐，也没什么问题，是吧？”


    灰原哀顿时笑了出来。


    柯南满头黑线，不知道话题到底是怎么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但在看到旁边安静听着他们说话的阿笠博士的表情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灰原哀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没有负担。


    和她以往冷静的、躲避的、恐惧的样子完全不同。仿佛真的只是普通的小学生。


    想到这里，柯南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畅想：“这个想法一开始就很难做到吧？组织应该把灰原这样的人才看得很牢，不可能让人直接站到台前来的吧？”


    星野澪被他打断了话，又听到这内容，直接就翻了个白眼：“你傻么？不能直接站在台前开新闻发布会，就不会钻空子录制视频然后放到网上么？”


    录制视频然后放到网上，的确是很具操作性的办法，在视频大规模传播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而且等到视频真的大规模传播了，宫野志保这个身份也早就被大众得知，组织也不得不投鼠忌器，防止出什么事。


    之前一直安静的阿笠博士这时候终于开了口：“听上去这真的是很不错的办法。而且自己的成果被认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他的话音刚落，不仅是提出这个可能性的星野澪，柯南和当事人灰原哀都沉默了下来。


    阿笠博士作为发明家，他和柯南关系好，的确有不少因素在，但不可否认，柯南认可他做的一些发明，并在日常中使用，是让阿笠博士觉得开心的一件事。推己及人，阿笠博士才会觉得，若是宫野志保的研发药物能得到认可，是一件好事。


    灰原哀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其实我是不太想研发APTX4869的，这药……在我接手之前，是……我的父母在研发的……”


    谁都没想到，灰原哀先前说的不太想研发APTX4869的原因竟是这个。这么想来，所谓的进度停滞、项目资料残缺，恐怕是她的父母……


    柯南想起灰原哀原先说过的话，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你说过，你一直在国外长大，那你的父母呢？”


    灰原哀被他的话带着，回想起了曾经姐姐告诉她的话，脸上的表情越发冷了起来。


    星野澪惯会观察表情，见灰原哀这样反应，便知道她的父母肯定出了什么事，工藤这话就等于在是灰原哀的心上捅了一刀。想来也是，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项目资料残缺。可能是她的父母特意删除，而后被组织发现，也可能是她的父母发生意外，有些资料随身携带导致残缺。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对灰原哀来说，应该是她不想提及的伤疤。


    想到这里，她狠狠瞪了柯南一眼，然后赶紧去安慰灰原哀。


    倒是柯南，被瞪了一眼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得看向阿笠博士，想寻求一个答案。


    阿笠博士这些天相处下来，早就把灰原哀当孙女看待了。他虽说在人情世故上不如星野澪通透，但到底比柯南靠谱些。


    见柯南没明白自己的话带给灰原哀的影响，阿笠博士只好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番。


    只是他们相距这么近，哪怕再怎么压低声音，阿笠博士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灰原哀和星野澪的耳中。


    星野澪不免生出一丝无语来，虽说早就知道工藤这家伙有时候过于追求真相而显得有些不通世务，但没想到他还需要阿笠博士来点明。


    “我说工藤，你的情商是不是有时候不在信号内啊？”星野澪直接指了出来，对待他，就得直截了当得来，不然指不定又猜测到哪里去了。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又补上了一句：“难怪有时候会被小兰揍。”嗯，不仅是变小前，变小后也同样会被揍。


    柯南的嘴角已经忍不住抽了好几下，但回想起刚才阿笠博士跟他说的话，又实在不好说什么。这次的确是他的问题，不该在这时候提及灰原哀不想说的事。


    灰原哀向来敏锐，这事的经过又在她面前发生，几乎只是稍微一想，她便能猜到各人的想法。她倒没有像星野澪说的那样有些生气，相反的，她在犹豫了几秒后，选择将她一直藏在心里的事说了出来：“姐姐说……他们的实验室发生火灾，他们刚好在里面，没能逃出来……这事发生在我……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所以……我完全没有他们两人的印象……”


    但是姐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场火灾是不是真的是意外，她没办法得知。姐姐那时候也才七八岁，知道的那些都是组织的人告诉她的。


    柯南回想起宫野明美的年纪，觉得不能过于相信灰原姐姐的话。


    星野澪却已经顾不上太多，上前一把将灰原哀环抱住。


    灰原哀的脸贴在星野澪的衣服上，羽绒服早就在星野澪进入房间后就被脱去，现在灰原哀感受到的是内搭柔软的毛衣。在毛线特有的绒感下，是星野澪平稳的心跳声。


    灰原哀很少会和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哪怕是姐姐雅美，在有些大的年龄差和组织干涉下，她也很少会做过于亲近的举动。以至于现在她完全被星野澪的动作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但不知道怎么，仅仅只是感受着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股难以遏制的酸涩感就涌上了灰原哀的眼睛。再然后，长那么大都没哭过几次的灰原哀，居然就这么默默流下眼泪来了。


    她哭得很安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她微微颤动的身体和逐渐晕湿的毛衣才能感受到她的举动。


    反正在柯南看来，就是星野澪一言不合就把灰原哀按在怀里，而灰原哀似乎是被她的举动弄蒙了，居然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就这么在她怀里一动不动的，应该是……不好意思加气愤么？


    灰原哀的确觉得不好意思，但却是自己把星野澪的衣服哭湿后的不好意思。


    只是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她也不会一直赖在星野澪的怀里。


    等哭够了，灰原哀像是没事人般，从星野澪的怀里退了出来。


    星野澪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在观察过灰原哀只是眼角有些泛红，情绪没有低沉后，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她面无表情得扫了柯南和阿笠博士一眼，示意他们当没看到。


    “所以他们两人在实验室发生火灾时就在现场，这件事只是你姐姐从组织那边得到的消息，但不能确定一定就是事实。哪怕就是事实，也有可能是组织从中插了一手，让他们没法逃出来。”星野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往下推测着。


    柯南看了眼她胸口晕湿的痕迹，将沙发上的一条毯子递了过去，这才接上道：“但组织应该很看重这个药物研发，就算灰原很有天赋，重启了这事，这期间也过了那么多年，组织完全没必要浪费这十多年时间。何况在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灰原有没有这个能力接手她父母的这个研发。”


    “除非……”星野澪直直得看向柯南，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他们那时候得知了足以让组织忍痛放弃他们的秘密。”


    而正是那足够重要的秘密，要了他们的性命。


    灰原哀沉默得听完他们两人的猜测，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垂下的眼帘。哭过的眼睛依旧有点泛红，但刚才脆弱的情绪已经被收拾妥当，再也见不到分毫。“那只能说明，这个秘密非常重要，重要到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会极大影响到组织，重要到哪怕损失两个对科研开发很有用的科学家、抱有期待的项目进度停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重启。”


    但问题是，他们能猜到这秘密很重要，却不知道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组织如果真的因为这秘密对你的父母下手了，他们不可能在这之后不做任何措施。”星野澪说话的语气很冷静，像是冷冽的泉水，将灰原哀仅剩一点的希翼都冲散了，“甚至你姐姐的死，也有可能是组织偶然发现你的父母无意间透露了什么信息给她后做出的弥补举措。”


    灰原哀的手骤然收紧。姐姐宫野明美的死，本就是她无法释怀的事情。结果现在一番推测下来，组织极有可能在这其中起着不可推卸的作用，她的身心都被悔恨包围了。哪怕她刚刚才哭过一场，负面情绪再次在她心里累积了起来。


    星野澪向来对情绪很敏锐，这时候她又时刻注意着灰原哀的动静，这点变化自然被她看在眼里。她思考了几秒，才开口道：“志保，我能在只有了解你真实身份的人面前这么叫你么？我很喜欢你的名字，你知道的，这和我的笔名很相似。”


    她没有说谎，相似这点，也早在灰原哀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明了。


    “……可以。”


    “谢谢志保了。”星野澪往灰原哀的方向挪了挪，靠得更近了些，然后继续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继续往下走下去。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查明组织的信息，然后告诉给有能力解决的人或组织。”


    “你想告诉谁？”柯南问道。


    “警视总监。昨天那通电话还是很有用的，不是么？”星野澪朝柯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