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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泽径直上了楼,留下还在客厅的几人依旧愁眉不展。


    他们和长大后的秦泽相处时间不算久，对他的性格和各个方面也还不算太了解，自然也很难从少年此时那看似平静的表现中,看透他真正的情绪。


    眼见小泽就这样上了楼,徐茵只以为,小泽此刻是心烦厌恶得不愿意再和他们多相处。


    秦家老太太长叹了一声气：“不然，就先让小泽去他养父母那再待几天吧。不然,我是真怕他冷不丁的再来这么一下。”


    谁说这二楼的高度就摔不坏人。这次没摔坏,只能说是运气好。


    秦家老爷子却是面色严肃：“他本来就对唐家那边更亲近,你这次给他送过去了，难道还能让他在唐家继续待一辈子？”


    感情这东西,都是越处越深的。


    难道这次他们让小泽回去了,以后小泽就不想了？


    相反,越是这样,就越拖泥带水。


    “那你说怎么办？就让小泽这样？你这老头子,当初嘴上说得好,小泽好好的怎么样都行，你心怎么这么狠呢！”有些心疼孙子的老太太闻言不乐意了。


    老爷子神情一滞，最后还是道：“就让他闹，他怎么闹咱们就怎么接着。谁都别往心里去，也谁都不许骂他,过了这一阵儿也就没什么了。”


    “那等明天小泽再往唐家打电话,你是拦还是不拦？”老太太继续给老伴出难题：“人小唐还有小陈养着小泽的时候可没什么私心。”


    说到底，他们这样的人家,为什么面对唐家时，反而隐隐觉得气弱？


    因为唐家夫妻从头到尾对小泽都没有私心，甚至在最后时,都不愿意收取来自秦家的一丁点好处。


    哪怕双方的贫富有差距，但在人格上，他们永远对等。


    老爷子被问得隐隐皱眉，好在最后还是说：“当然不拦。”


    秦镇业和徐茵一直在一旁没怎么说话。


    徐茵听到公公的话，张了张嘴，也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隐隐有些害怕。


    说来好笑，她都活到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会开始……怕起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


    “等明天看，小泽那边实在想过去的话，之后宴会办完了，我让人送他去唐家待几天。”这话是秦镇业说的。


    此时秦泽的房间里，他对于楼下众人在他走后又说了些什么并不怎么关心，他站在自己已经修好了的电话前，抬头看了眼墙上挂钟。


    已经是深夜了。


    秦泽的手几经起落，最后还是拿起话筒，拨通了那串他极为熟悉的号码。


    唐家的电话在客厅里，晚上唐志勇和陈孟睡得正熟，忽然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此时的厂家把电话铃声设置的都很大，在寂静的夜里，电话铃声只响了三下，便把床上的两人吵醒。


    陈孟伸手一拍身旁的丈夫：“老唐，接电话。是不是你这段时间联系的工友？”


    说完，她自己也没有继续闭上眼睛睡，而是披上厚睡衣来到和大床挨着的小床边，把同样有想醒来趋势的楸楸抱了起来。


    唐志勇点头，起身，从卧室里出去。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唐志勇微微眯了眯眼睛，走到依旧在响的电话前，拿起话筒：“喂？”


    电话那边的人，并不是他和妻子以为的工友。


    只听秦泽在电话那边问：“爸，我应该是吵到你和妈，还有楸楸休息了吧？”


    唐志勇听到这声音，一怔，立刻又沉声开口：“你吵到我们没关系，你不打这通电话，我们事后知道了才生气。”


    “说说，怎么了？”


    对于小泽大晚上的，为什么会忽然打电话，唐志勇暂时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一点，以小泽的性格，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知道这一通电话打过来，可能会影响到他们休息。


    秦泽拿着话筒，慢慢滑落着屈膝靠坐在了电话柜前：“没什么，就是想你们了，忽然就想给你们打个电话。”


    卧室里，陈孟听到丈夫的话，也隐约猜到，这电话应该是小泽打过来的。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担心，想了下，便抱着怀里的小朋友一起也出了卧室。


    同样走到电话柜前，陈孟示意丈夫把话筒放在电话柜上，然后哄怀里同样已经醒过来了的小朋友：“楸楸，哥哥在给我们打电话。楸楸喊一喊哥哥？”


    被妈妈抱着的唐楸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虽然被电话铃声吵了一下，但因为有爸爸妈妈在，电话另一边还是哥哥，小家伙下意识里也不害怕，伸手抱住妈妈递过来的电话，朝另一边喊了一声：“哥哥。”


    小朋友说话本身逻辑性就偏弱，尤其是刚睡醒，抱着话筒的小家伙想到哪里说哪里：“楸楸吃糖，芒果味。”


    秦泽注视着自己不自主发颤的手逐渐归于平静，自己声音也轻轻的：“楸楸今天吃糖，还是芒果味的，是不是啊？”


    “嗯。”


    “那楸楸喜不喜欢芒果味？”


    “喜欢~”


    小家伙这会儿八成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闭着眼睛抱着电话和哥哥说了一会儿，慢慢的，就又趴在妈妈怀里睡了过去。


    睡着时还保持着抱话筒的姿势，差点没把话筒摔到地上。


    陈孟心知小泽此时的状态应该算不上好，虽然他们这边还没有完全确定，但为了让小泽高兴高兴，在楸楸睡过去后，她便说：“小泽，跟你说件事。”


    “嗯。”秦泽在电话那边点头出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和你爸之前不是准备从厂里辞职，然后带你们搬家嘛。本来是没准备这么早的，但这段时间各种事下来，你爸和我商量了一下，我们年前大概就搬家了。”


    秦泽果然整个人精神一振，手也不抖了，胃也不疼了，当即唰的一下站起身来：“真的搬家了？！是搬来C市


    吧？”()


    陈孟听着小泽那忽然就不打蔫了的音调语气，无奈道：是C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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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她和老唐就只准备在C市和S市之间做选择。


    现在的话，就看楸楸和小泽这难舍难分的样子，还有小泽今天这状态，条件允许的话，除了C市，还能往哪搬。


    “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什么都也别想，好好和你爸妈还有家里人相处。你看你现在，总不能让你爸妈他们觉得你太偏心吧？”


    叮嘱完，陈孟想到小泽一年前那草木皆兵的样子，还是不太放心，又给他找起了事儿干：“你爸这边只联系好了一些以前的工友，准备一起创业。这急匆匆的，我们在C市落脚的地方还没找好。你要是真心里闷得慌，就和你在C市认识的朋友们一起到外面逛逛玩玩，顺带给我们找找房子。”


    秦泽一口应下来：“行。不过妈你和爸具体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我下个星期这边学校有集训。”


    “还没那么快。”陈孟回答，紧接着顺着秦泽的话问：“集训啊？是让你们在一起学习的意思？”


    “差不多吧。反正也是比赛什么的。不过管的没有我上次来C市比赛严。”


    秦泽这么一说，陈孟就懂了。


    接下来，夫妻俩坐在客厅沙发上，又打了好一会儿的电话。一直到感觉小泽的情绪大致平稳下来了，陈孟这才打着哈欠挂了电话。


    ***


    秦镇业经过一晚上的分析，第二天一早，大致清楚了小泽是想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去唐家。


    因为被小泽忘在客厅里的包袱里，不仅有一套干净衣服，还有一个压缩睡袋。


    以小泽的年纪，飞机和火车他自己都买不了票。


    公交车又不需要睡袋。


    坐船，唐家也不在沿海城市。


    一番排除下来，也只有是扒火车了。


    现在这年月，有些买不起车票的人，逃票，或者扒运煤火车，都不算太罕见。


    得出这个结论后，秦镇业有心想要和儿子谈谈。


    可秦泽却只问了一句：“我这个星期想回去一趟，可以吗？”


    秦镇业想了下，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晚一些时间行不行？你那边学校还有课，你不是还要集训？距离你放假也没多久了，到时候我让老赵送你。”


    秦泽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现在不太想多说话，也不想和人做过多的沟通。


    见坐在餐桌上的少年依旧是这么一副似乎做什么都波澜不惊的样子，秦家众人已经不敢把这当做他真的默认的意思。


    但最近这段时间，秦家确实是有许多事。


    学校那边还是次要，最主要的就是秦家家宴，还有年前祭祖。尤其是祭祖，这在一个人数众多的大家族中，绝对是一年里一等一的大事。而且这还是小泽回来后的第一年。


    就这样暗暗醒神了好几天，一切再次风平浪静下来。


    除了秦家自己人记得那突如其来的一晚，估计也就只有秦泽在C市刚认识的两个朋友隐约听说了秦泽离家出走未遂这件事情。


    一直到秦泽口中的学校集训开始。


    秦泽带着徐茵给他收拾出的五天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进了学校大门。


    第一天，一切如常。


    第二天，照旧。


    第三天下午，由于表现优异，秦泽的集训提前结束。


    第三天下午，五点钟。


    一辆长途大巴驶出C市市区。


    车上，一个靠窗坐着的少年朝外看了一眼，放在兜里的左手摸了下口袋里的折叠刀，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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