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娣和李盼娣畏畏缩缩的站在院子里不敢吭声。


    哪怕外头飘着毛毛雨呢，也不敢进屋。


    她们怕进屋被奶奶当成出气筒打骂。


    “奶奶，我疼！”


    李富贵杀猪似的在屋里鬼哭狼嚎的喊着。


    他其实就是从树上没站稳掉下来把脚给扭伤了。


    把李婆子哭的心碎。


    “富贵儿不哭，奶给你吹吹就好了，不疼了不疼了嗷！”


    赵美丽一回来听见自己宝贝儿子还在哭，顾不上身后的于主任一行人就奔进屋。


    “富贵儿！娘回来了，你跟娘说，是不是姜家那群狗崽子哄你去摘柿子你才摔伤的！”


    赵美丽坐在炕沿上抱着儿子心疼的安慰了两句，听见于主任一行人要进屋了忙又问道。


    李富贵现在疼的不敢动，只知道哭哪里会顾得上说话。


    ··


    “你们两个小丫头下着雨呢站在屋外干啥，快进屋去！”


    屋外于主任和王秀娥也说道。


    李招娣和李盼娣这才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进了屋，但也还是畏缩在角落里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


    李婆子看着两个孙女气又上心头。


    冲过去一人一巴掌打在两个孙女的背上。


    “都是扫把星，让你好好看着你弟，你咋看的?”


    “还有你，你跟你哥一块出去的，咋你哥摔着了，你一点事没有？！”


    两个小姑娘也尖叫着哭起来，躲在墙角求奶奶别打她们。


    于主任和王秀娥周兰皆是皱眉。


    “李婆子你这是干啥？现在新社会可不兴重男轻女的事！”


    于主任冷冷呵斥道。


    李婆子停下来，语气不悦，“咋的？组织还管我管教自家孙女？”


    福宝躲在妈妈身后只露出小脑袋，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坏奶奶。


    “打人不对！”


    福宝软软糯糯的声音在灰暗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也让才挨过打的李招娣，李盼娣姐俩哭哭啼啼的抬起头来看过去。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家屋门口站着的小女孩长得真好看啊。


    身上穿着漂亮的新衣服，鞋子也是干干净净的，一点补丁都没有。


    李招娣再低头看看自己和妹妹。


    她们穿的都是旧衣服，身上恨不得打满了补丁。


    鞋子还是她娘穿剩下的，李招娣悄悄往后站了站靠着墙根垂下了头。


    “哼，小丫头片子有你说话的地儿？”


    李婆子冷哼一声，倒也不敢说过分的。


    村里都知道这小丫头可是老姜家一家人的宝贝疙瘩。


    而且村里把这个小丫头传的玄乎。


    李婆子还是有些迷信在身上的。


    王秀娥可听不得别人说一声自己家福宝的不是，上前一步冷冷的盯着李婆子。


    “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大人都不知道！”


    “好了，都少说两句。”


    于主任赶紧劝架。


    她是来劝和的，不是为了再挑起一波事的。


    “富贵儿，于婶问你，你受伤是不是自己摔的？”


    于主任走过去，看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李富贵放轻声音问道。


    李富贵哭的直抽抽哪里说的出话来。


    赵美丽恼了，护着怀里的儿子。


    “于小春你啥意思，我儿子疼的说不出话来你还逼着他问！”


    眼看着什么都问不出来。


    周兰走上前从兜里掏出来手帕给两个小女孩擦了擦脸。


    声音轻轻柔柔的安慰着。


    “小朋友，擦擦眼泪不哭了。”


    李招娣和李盼娣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一时间都愣住了。


    福宝也跟着自己妈妈一起安慰这两个小姐姐。


    李婆子站在一旁抱着胳膊


    翻了个白眼。


    “你们家把丫头片子当成宝，我家可不是！”


    “心疼啊，心疼就带你们家养去，省我粮食了！”


    李婆子也是重男轻女的。


    这话让一屋子人都直皱眉。


    “你们家这个思想有问题，现在女人能顶半边天，你们这个旧思想要改一改了，再说了你们不也是女人吗，怎么舍得对自己家的孩子说这样的话？”


    于主任作为妇女主任拧着眉头批评道。


    周兰也趁着这一会儿开始和李盼娣聊起来了。


    “你哥哥摔下来的时候你也在对不对？”


    李盼娣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大娃他们是不是说让你们回家喊大人再去摘了？”


    周兰抓重点又柔和的问道。


    李盼娣被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拉着手，第一次被这么平等的对待。


    小女孩又一次点头。


    “哥哥说不回家，怕回家喊大人，柿子就被摘光了。”


    小女孩的声音怯怯的小小的，但还是十分清楚地让每个人都听见了。


    赵美丽正要发作，怀里的富贵儿大声喊道。


    “呜呜呜，他们就是要骗我回家，这样他们就把柿子都摘完了！呜呜呜！”


    这下两个孩子都说清楚了，赵美丽黑着脸没的说了。


    于主任站起身，冷笑。


    “赵美丽你听见了？这事儿你怎么都赖不掉人家身上，你要是还闹我就喊民兵把你抓起来送去公社，你找公社领导给你评理去吧。”


    于主任的话带着一丝威胁，赵美丽哪里敢在说什么难听的话。


    福宝也牵着盼娣的手，把自己随身带的框篓里的柿子全掏了出来递给她们。


    刚好一人一个。


    “吃吧，可甜了！”


    临走时，怕赵美丽婆媳俩打孩子，于主任还又叮嘱了几遍。


    说再打两个丫头，她就报到公社去，把她家工分扣光！


    虽然是威胁，但赵美丽婆媳都是没有文化的，一吓唬就管用。


    从赵美丽家出来，福宝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个奶奶和那个婶婶为啥不喜欢两个姐姐？”


    福宝想不明白。


    那不是她们的小孩吗，为什么大人要欺负自己家的孩子哇。


    王秀娥和周兰被福宝问住了。


    周兰抿嘴，半晌方回答道。


    “大人也会做错事，那个奶奶和婶婶就在做错的事情。”


    福宝一手牵着妈妈，一只手牵着奶奶。


    心里庆幸，还好她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从来不犯这样的错～


    路上遇到姜土姜树还有张晓红带着李桂花四个人扛着家伙赶过来，一副要打群架的模样。


    王秀娥禁不住牙痒，“这是干啥呢，叫人家看见以为你们去打劫！”


    “娘，我没拉住他们……”


    李桂花把手上的棍子往身后藏了藏。


    她的确一开始劝了，后面就被反向劝服了。


    “什么事都没有，咱们回去吧。”


    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周兰也忙说道。


    一群人抄着家伙的确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