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国营招待所的条件比一般的招待所要更舒适。


    放在几年前周兰那批知青下乡途经县城住招待所时都是一个房间四张到六张床。


    房间里充斥着脚丫味和各种难闻的气味。


    “啧，这我都不敢坐！”


    李桂花一进屋看着雪白的床单忍不住咂舌。


    她们村里人长年累月的忙地里的农活，身上衣服上经常都是尘土，再加上家家户户都有孩子，家里从来不铺白色或者浅色的床单。


    乍一看到这么干净的房间还有些紧张呢。


    “嫂子，你就放心的坐！放心的躺吧！咱们花钱了。”


    周兰放下东西笑着推李桂花坐下说道。


    李桂花也笑，“说得是呢！咱们花钱了怕啥，一晚上这么贵呢，我咋也得躺回本才行！”


    八块钱一个房间的标准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房间内有两张床还有能洗澡的地方，就连上厕所都可以不用往外跑！


    这让李桂花觉得很是稀罕。


    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的躺了半天后又去琢鼓怎么洗澡。


    毕竟一晚上那么多钱呢，啥她都得好好琢磨半天。


    另外一边姜树三兄弟也是一样觉得稀奇。


    房间里同样是两张床，姜土姜树兄弟俩睡一个床，姜山睡一张床。


    “哟，这还能出水呢！”


    姜土在房间内单独的淋浴间里待了半天惊奇的喊道。


    姜树也冲进去，兄弟俩琢磨了半天，知道咋放热水了，准备好好洗洗澡。


    他们在家里洗澡都是烧水在院子里或者在屋里。


    经常弄的一地的水，弄的屋子里反潮，院子里满是泥。


    见招待所能洗澡，他们当然不会浪费这机会。


    不管他们俩洗，两个人还很有良心的把他们大哥姜山也给扒了个干净让坐在椅子上给好好搓灰洗了一次。


    洗完澡擦干净，兄弟仨躺在舒适干净的床上直呼舒服。


    “挣钱，攒钱！以后我也盖个能单独洗澡的房子，让我媳妇儿和福宝还有爹娘都能天天享这种福！”


    姜树感叹道。


    来到省城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与自己媳妇儿曾经生活的地方差距有多大。


    他媳妇跟了他到底是受委屈了。


    “对！”


    姜土也应了一句。


    他也想到家里的媳妇儿和儿子们了。


    姜片看着两个充满向往的弟弟只笑不语，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他现在只盼望着把腿治好，然后早点恢复成为正常人，替他媳妇儿孩子撑起一片天。


    等他腿好了就不用他媳妇儿每天这么辛苦了！


    ……


    在招待所住了一晚。


    早上临走时李桂花还在叹息。


    一晚上花了十六块钱连声响都没听见！


    “这省城可真不是咱们乡下人能去的地方！”


    李桂花觉得省城花钱太容易了，来一趟省城啥都没干呢，十六块钱就像是打了水漂似的。


    一行人从招待所出来坐了公共汽车直接奔省城最有名的医院。


    还好有周兰做向导，要不然就凭姜树他们几个还真不一定这么顺利。


    姜山的腿已经断了很多年了，所以需要好好做个检查。


    姜土背着大哥，李桂花一直跟在后头。


    姜树周兰去挂了号缴费，拿着大夫开好的单子在去找大哥大嫂他们。


    做检查倒是快，多个医生会诊后给出的结果是一样的。


    “神经性下肢瘫痪。”


    能完全治好的希望非常渺茫。


    截瘫两年以上治疗基本上已经失去意义。


    医生们对此也都表示很惋惜，同时给了建议，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护理工作，避免卧床产生的并发症。


    这话自然不是当着病人面说的。


    姜土陪着大哥在病房里换衣服。


    李桂花周兰还有姜树在走廊上听到这些话时心里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李桂花。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泪就飙出来了。


    她以为来到省城大医院就能把自己男人的腿给治好了。


    李桂花这些日子和姜山都在互相以去省城医院治腿来当心理安慰。


    现在，这希望破灭了……


    “大夫，还有啥办法没有，只要有一点儿希望我们都想试试！”


    周兰拍拍大嫂的胳膊让她宽心。


    “那就先接受针灸治疗，你们可以回去找个好点的中医看看。”


    有一位戴眼镜的大夫悄悄和他们说道。


    这家医院基本上都是西医为主。


    有了这话，姜树一伙人用算有了点安慰，总有希望的不是？


    但同时医生们也都十分惊奇。


    他们也见过一些瘫痪多年的病人，基本上因为不能运动腿上的肌肉都萎缩了。


    姜片的腿看上去却像是正常人的腿一样，一点都没有萎缩。


    这足以看出家人照顾的多么尽心尽力！


    得到大夫的夸赞后，李桂花有些激动。


    这么多年她每天都坚持给丈夫按摩腿部的肌肉，没事就给他搓腿，拍打腿部。


    原来是有效果的！


    从医院检查完后，已经又是下午了。


    一行人直奔火车站想要买最快返程的车票。


    “最快的车票在晚上八点，咱们在火车站等等吧？”


    姜树去询问了时间后订了一行人的车票。


    “我陪周兰去给她爷奶嗑个头就回来。”


    姜树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冲哥哥嫂子说了一声。


    “应该的，去吧！”


    …


    周兰和姜树离开火车站，去供销社买了酒和一包点心。


    周兰带着姜树去了爷爷奶奶还有妈妈的墓地。


    一路上周兰脸色苍白，一直低头不语。


    姜树伸手抓住妻子的手揉搓了两下，“爷奶和咱妈会知道你来了的。”


    一片荒草。


    似乎这些年从来没有人过来祭拜看望过。


    周兰眼眶猩红，咬牙切齿。


    “他们一次都没有来看过爷爷奶奶和我妈。”


    这让她怎么不恨呢。


    姜树没说话，挽了袖子开始薅草。


    三座坟离得很近。


    当初也都是草草下葬，连墓碑都没有立。


    周兰就这么坐在中间大滴大滴的掉眼泪，恍惚间似乎看到爷爷奶奶还有妈妈都在她前面冲她微笑。


    “树哥，陪我给爷爷奶奶还有妈妈磕头吧。”


    周兰擦干净眼泪，拉着丈夫一起跪下。


    给爷爷倒了酒，给奶奶妈妈摆上点心。


    夫妻俩磕了三个头。


    “爷奶，妈，你们放心！我姜树保证好好对周兰，一辈子不辜负她，不让她吃苦！”


    周兰看着一脸坚定的丈夫有些感动，伸手替他擦额头上出得汗。


    “树哥你来！”


    周兰站起身走向爷爷坟后第二颗松树下。


    “把这块石头挪开，往下挖！”


    树底下有块不小的石头能够一个成年人坐下休息！


    石头挪开是平整的地面，看不出什么道道来。


    姜树不解但还是听他媳妇儿的。


    两个人用手挖。


    这块地面积土是松软的，倒也好挖！


    很快。


    弗去松软的土壤，露出一个大铁盒出来。


    “这是爷爷奶奶还有我妈留给我的嫁妆，还有一些我藏在以前家里的院墙底下了。”


    周兰轻声说道，语气微微激动。


    等她打开盒子，激动的人就变成姜树了。


    整整一盒子都是金子打的金饰和各种珍贵材质的首饰！


    福宝


    捡到一个金扳指就卖了一千多块钱，这么多金子得多少钱！


    “媳妇儿，你快收起来千万别让人看见了！”


    姜树说着左右环顾，生怕被别人看到。


    “这里谁会来？原本爷爷也有留给他们的东西，可是他们没有孝心。”


    周兰说着冷笑一声。


    又让姜树往下挖。


    在又一层厚土下，挖到了一个瓮罐。


    提上来打开盖子，姜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媳妇儿，你打我两下，我是不是做梦呢？！”


    这个罐子里放着七八个黄灿灿的金条！


    “爷爷说乱世黄金，当初哪怕再难也还是藏了这些给我们以后傍身，我有一份，我爸也有。但爷爷说，如果我爸他们日后不孝，对我不好，这些就不必给他知道了！”


    周兰一边说着，一边把金条掏出来往姜树怀里揣。


    自己把另外一个铁盒子里的金银首饰还有奶奶妈妈留下来的饰品也装在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