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的是我家柱子和二柱，你当然不急！”


    杨玉梅瞪着眼睛索性不再装好人了。


    李桂花瞥了一眼自家两个儿子。


    “为啥打架？”


    “是二柱他们欺负福宝，还抢福宝的东西！”


    大娃大声说道。


    福宝拽拽李桂花的衣角。


    “大娘，你别怪哥哥，大哥二哥是为了护着我！”


    “福宝乖，有大娘在别怕！”


    李桂花弯腰摸了摸福宝的头安慰道，再站直身子看向杨玉梅时眼神愈加的冷漠。


    “大嫂你听见了？是柱子跟二柱欺负福宝了，孩子们之间打架，咱们大人还是不掺和的好。”


    “我呸，李桂花你胳膊肘向外拐是不？为了这死丫头你就让你儿子打你的亲外甥？”


    杨玉梅不依不饶的骂道。


    眼睛一翻，厌恶的看向福宝。


    “一个丫头片子起名叫福宝也不怕折寿！”


    “啪！”


    一声清脆巴掌响声。


    杨玉梅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李桂花，“你敢打我？！”


    “我喊你一声嫂子你也别给脸不要脸，这么多年每次我回娘家总看见你变着法的找茬。


    以前我忍让了，今天你还当着我的面欺负上孩子了，那我就忍不了了！”


    李桂花一步一步逼近杨玉梅。


    吓的杨玉梅往后缩了缩。


    这几年李桂花的好脾气都差点让杨玉梅忘记了，以前李桂花出嫁前可是小坡村唯一一个帮生产队杀过猪的女人。


    整个村谁不知道李桂花的脾气？


    “桂花回来了？”


    门外传来李老太又惊又喜的声音。


    李桂花这才放过杨玉梅，不然必定要真的跟杨玉梅打一架不可。


    “娘，我带孩子回来看看郑霞和孩子。”


    李桂花看到门口站着的头发花白的女人脸上挤出一抹笑来。


    这是她娘。


    李老太比她婆婆王秀俄大不了几岁，但看上去却像是老了十多岁似的。


    “姥姥你回来了！”


    大娃二娃只是不喜欢他们大妗子，并不是不喜欢姥姥。


    “哎，乖崽儿！”


    “姥姥！”


    福宝也学着大娃二娃仰起头甜甜喊道。


    李老太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欢喜的不得了。


    “唷，这是谁家的娃娃？长得真俊啊！”


    “娘，这是我侄女福宝，跟我一块来的。”


    李桂花笑道。


    “奥，我记得，满月的时候我还去看过这孩子呢，从小就长得好看，随她娘！”


    李老太慈祥的摸着福宝的头。


    福宝笑起来露出几颗洁白的小乳牙。


    “姥姥你见过我？”


    “是啊，那时候你也没比屋里的小豆子大多少呢！”


    小豆子就是郑霞儿子的小名儿。


    “娘，桂花带着这丫头回来，让让大娃二娃打了你两个孙子，你说这事咋算吧！”


    杨玉梅见婆婆回来了，顿时又像是有了底气似的。


    这些年她給李家生了一个闺女，两个儿子！


    杨玉梅自觉自己是李家的大功臣，这些年的行为举止也比刚嫁过来时越来越过分。


    “按我说就算了吧，娃娃之间的小打小闹，咱当大人的要是计较那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李老太便温声说道。


    福宝觉得这个姥姥说话可真温柔，那个坏妗妗说话那么难听都不生气哒。


    “那她打我娘你也不管？”


    杨玉梅又生气道。


    “桂花咋动手打人？快和你嫂子赔不是！”


    “嫂子，对不住！”


    李桂花倒是干脆。


    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摆明了下次还敢。


    “娘！”


    杨玉梅气不过，一跺脚又喊道。


    “好了，柱子娘你肚子不难受了？”


    李老太打断了杨玉梅的话又关切的问道。


    杨玉梅脸上划过一丝心虚。


    “娘你就偏心眼得了，我看日后到底是指望谁！”


    杨玉梅扔下这话拽着两个已经止住哭声的儿子进了西屋，咚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留下吃饭吧？”


    李老太拉着闺女的手不舍得松开。


    她是真的心疼自己闺女儿。


    自打女婿瘫在炕上后，自己闺女得过的多苦啊！


    “不吃了，来时我婆婆交代了，让带着孩子回家吃。说会儿话，这就该走了！”


    李桂花摇头。


    看着身子佝偻的越加厉害的李老太，鼻子微微发酸。


    她爹走的早，是她娘一个人把他们兄妹仨拉扯大，娶媳妇嫁闺女的。


    这些年她娘算是没享啥福。


    身子不好还得天天下地干活挣工分补帖两个儿子。


    “那也好，等过了秋收你带着孩子再来！到时候家里有吃的！”


    李老太压低声音又说道。


    她还不知道老姜家这两年日子越过越好，三天两头吃肉的事情。


    李桂花点头答应道，“哎！”


    这么应着总是能让她娘心里舒坦些。


    回土山村的路上，李桂花幸运的遇到了村里生产三队的牛车。


    带着孩子不用步行了。


    牛车晃晃悠悠的，福宝歪在大娘的怀里睡着了。


    等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到村口了。


    王秀娥站在村口树底下正翘首等着。


    “奶奶！”


    三个孩子看见他们奶奶的身影全都叫着跑过去。


    福宝输在腿短，跟在两个哥哥身后向着奶奶跑过去。


    左脚绊右脚眼见着就要摔在地上了，福宝吓的捂着脸。


    要是摔花了脸可就成丑八怪了！


    下一秒，福宝被身后一双大手拽住了衣领子抓起来掉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中。


    “笨丫头，教你多少次了摔倒的时候要胳膊撑地！”


    姜树抱着女儿眼底含笑，伸手捏了一把福宝肉嘟嘟的脸蛋，福宝吃痛挣扎着从自己爸爸怀里下来。


    “爸爸坏，我才不笨！奶跟爷都夸我，说我是小人精儿！”


    福宝扑到王秀娥的怀里撒娇道。


    王秀娥最吃小孙女儿这一套了，抱着福宝稀罕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走，咱回家吃饭，奶今天给熬了肉吃！”


    王秀娥压低声音跟福宝说道。


    直到看着老姜家人走远了，村口树底下的几个女人这才不约而同的撇嘴。


    “谁家把一个丫头片子当成宝贝似的？这老姜家就是跟别人家弄不一样的，现在养的精细，过些年长大了还不是替别人家养的闺女？”


    “可不吗，我那两个儿媳妇要是能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我就高兴死了！”


    ······


    “妈妈～我回来了！”


    福宝跟在哥哥身后进门。


    一回来就扑腾着回屋找周兰。


    “慢点，跟个假小子似的！”


    周兰正在踩缝纫机，这是她跟姜树结婚的时候，周兰自己掏钱买的嫁妆。


    “妈妈，你这是給谁做衣裳？”


    福宝顺势爬上妈妈的膝盖赖在周兰怀里不肯下来。


    周兰是城里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让福宝叫自己和丈夫爸爸妈妈。


    也算是她最后的一丝倔强罢了。


    周兰抱着福宝无奈的停下手上的动作。


    “给你三哥四哥做个书包，等过些日子他们也得去学校上学了。 ”


    等地里忙完这一阵后，学校就又正常上课了。


    当初大娃二娃要上小学的时候，王秀娥给拿了布来让三儿媳妇给帮忙做书包，现在三娃四娃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自然是不会偏了的


    。


    王秀娥早就准备好了军绿色的布拿给周兰了。


    “咱家福宝啥时候也上学去，省的成天在家里野！”


    姜树从屋外进来笑道。


    福宝从她妈妈的膝盖上跳下来，气呼呼的跟爸爸说道。


    “我才没野呢！我有师虎哒！师虎说以后教我写字念书哒！”


    福宝的话让姜树周兰皆是无奈的互相摇头。


    小丫头有时候说话还是不够清楚。


    小福宝话里说的师虎其实就是村里的林瞎子。


    当初福宝出生时，林瞎子疯疯癫癫的跑来家里送了一块银锁给福宝。


    后来福宝长大些了，约莫两岁多后天天跟在几个哥哥身后在村子里玩，与那林瞎子也见了几次，竟然与其他孩子不同。


    福宝和林瞎子十分亲近，甚至在林瞎子的引导下开始喊他是师父。


    王秀娥知道这事后竟然还真就应下来了，家里只要有啥好吃的总是要给林瞎子住处送一份的。


    可是除了王秀娥跟福宝，几乎全村的人都依旧觉得林瞎子是不正常的人。


    虽然这两年看上去正常些了吧，但一个眼睛看不见东西的人怎么可能会教人读书写字呢？


    不过周兰跟姜树自然不会在女儿面前说这些。


    “吃饭了！”


    王秀娥中气十足的站在堂屋门口喊了一声。


    老姜家的人便放下手头上的活，不约而同的走屋子去端饭到堂屋一起吃饭。


    老姜家没分家，除了早饭外，中午晚上都是一块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