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关玉雪与叶怀峥(三)

作品:《抄家流放,搬空娘家库房去逃荒

    “小……叶将军,”关玉梅走出房门,一脸惊喜,“你怎么来了?”


    叶怀峥从窗外往里望,心里一紧,那窗里的人儿,已经瘦得没有人形。


    他飞身下马,没有回答关玉梅,而是走到自己身后的那匹马边,把马上的人给接了下来。


    “我……王后有令,让我来送陈医士,快……快些。”叶怀峥解释道。


    “还好到了,再不到,我怕是没有命给姑娘看病了……”陈医士叫着苦。


    这一路根本没有停,馒头都还没有咽下去,这位将军就在催着动身。


    他就是个普通人,最远的路是从西临到虎渊。


    这一路下来,他屁股也磨烂了,大腿根子也磨烂了,现在走起路来,两腿根子不能相撞,否则疼得半死。


    要不是上官琅玥知道他是看肺病的专家,上门来求,他才不会吃这趟苦呢!


    “着实辛苦您了。”关玉梅忙去上手扶。


    家里没有下人,只有三口人,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两人为了照顾关玉雪,已经将办公的地方搬到了前院。


    此时,明煦也进了里院,刚才他看两人直接骑了马进院还吓了一跳,再一看那骑马的姿态,不是叶怀峥又是谁,便没有拦。


    “快去准备水和吃的。”关玉梅对明煦说。


    她自己要把医士带进屋里瞧病,什么也没有关玉雪重要。


    “哎!好!”明煦一看原来医士也到了,十分高兴,忙去准备吃的。


    这里不缺吃用,有上官琅玥顾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


    他先端了两碗梅子汤来,这里天热。


    叶怀峥刚把马牵到院外去了,刚走回来,明煦就递了一碗汤给他,他没有接,而从身上取下水袋喝了起来。


    喝尽了里面的水,又走到他们院子里的水缸里去打水。


    明煦忙去阻止:“这水喝不得!这是什么地方,大漠!水都是多日前存的了,不烧开不能喝!”


    说着,自己喝了一口碗里的汤,然后再递给叶怀峥。


    叶怀峥这才接了碗,一口气饮尽了那酸甜的梅子汤。


    他想了夏日时,每次当值走过关家姐妹门前的街,关玉雪都会等在门口,送上一碗梅子汤,递上一方刚从冰水里浸过的帕子给他擦脸。


    明煦见他喝了,就把另一碗送进了房里。


    “医士,来,喝碗梅子汤解解乏。”


    陈医士倒是不客气,接过碗一饮而尽,问:“还有不?”


    “有有,我再去倒。”明煦忙应着。


    他是什么人,不用问,只一看陈医士的脸色,就知道,这病有得治。


    出门时,差点撞上叶怀峥。


    他也想听听看,倒底是什么病,于是站到了门口。


    “身子本来就弱,到了这里也不适应,吸了沙尘入肺不得清排,便越积越重了,伤了根本。”陈医士细细查看了关玉雪的情况,介绍道。


    “可能恢复如初?”


    “这跟王后娘娘判断得一模一样,所以带的药都对症,自是能除的,只是需要时日罢了。”


    “太好了!”关玉梅就要跪下磕头。


    “哎哎,不必不必,等好了,回虎渊给娘娘磕头去吧”


    “是。”


    “还有,把小姐房里的窗和门都蒙上我带来的细孔纱布,在好之前尽量少让尘入,也不要出门为好。”


    “您放在哪里?”


    “哎!哦!在我们后面的车队里。这位将军着急让我来看病,把我一人抓了骑马来的!还好没有把药箱给落下。”陈医士十分不满地看了一眼门侧的叶怀峥。


    关玉雪听到病有得医,又听得叶怀峥如此紧张,心里激动起来,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叶怀峥,想出去,却是一阵猛咳,直咳得面色赤红。


    “莫急莫急。我刚说的是身病,小姐心思太重,甚至影响了身症,身症有药医,心症却没有,所以凡事不要急、不要恼、不要忧,知道吗?看开些。”


    陈医士说着,摊开一排针,开始施针:“我说将军啊!您能否走远两步,我看着您,这手都抖了。”


    “事多,是本事不够,我就让王后娘娘再派别人来。”叶怀峥咬牙道,但他还是退出房间,站到了廊下。


    廊下还站着明煦,他把关玉雪当亲妹妹,听到病有得医,高兴地端着梅子汤抹眼泪。


    叶怀峥夺过那碗梅子汤,全部灌进了嘴里。


    他也无事,就跟在陈医屁股后面。


    陈医士理药,他就拿脚踩着木架子。


    “你踩着它做什么?”


    他就一松脚,那架子“哗”就要倒,吓得陈医士心脏病都要犯了,还好又被他一把拉住。


    陈医士煮药,他就帮着在那里弯着腰看,陈医士就让他帮着扇火。


    “轻点轻点!这不是打仗耍刀!”


    “老子不会轻点!”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倒是轻柔了许多。


    药煮好了,陈医士将药倒在药碗里,把托盘递到他手上。


    “干嘛!”


    “喂药啊!”


    “你去啊!”


    “你可想好了,我一个大男人,我去给一小姑娘喂药,我是无所……”


    叶怀峥一把夺过托盘,大步朝关玉雪房间走去,手上却不稳稳的,一滴也没撒出来。


    等他走后,关玉梅朝医士礼。


    陈医士就呵呵笑。


    叶怀峥到了门口,却停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这才推门进去。


    “喝药。”他轻声道。


    关玉雪微微睁了下眼,发现居然是他。


    她伸出手,但显然十分虚弱,这碗药是自己喝不下的。


    叶怀峥坐到榻边,开始喂药。


    “衣服……都是沙子,睡觉前抖一抖才能上床……”


    “嗯。”


    关玉雪又轻轻捉住他持缰绳的那只手,那里有老茧,但仍磨破了:“又是不记得换手。”


    “嗯。”


    药有一滴落在了关玉雪的下巴上,他从怀里掏出根帕子,掏到一半又塞了回去。


    关玉雪看到了,是她绣的,他所有的帕子都是她裁的、绣的。


    “我若死了,你可会难过?”关玉雪乖乖喝了那药,就握住了他的手。


    “别胡说,有娘娘在,但凡有一口气就死不了。”


    “所以,是夫人让你来,你才来的,对吗?你并不想来见我最后一面。”


    叶怀峥没有答。


    “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我想见你,我从未想过骗你,也从未骗过你。我只想将这句话亲口告诉你,那我死了,便也没有遗憾了。”


    “还没有恼完,等你病好了,我就回延光。”


    “那我希望我的病永远不能好。”


    “胡说什么。”


    他没有松开关玉雪的手,反而是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