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作品:《作为千手我死遁后被迫修罗场

    在威士忌组赶来的十数分钟前。

    【“你问我是谁?”】

    听到瑛一的问题,琴酒讥讽地眯起眼睛,一双狼眸变得异常冷厉。

    看到这样的眼神,千手瑛一眨了眨眼,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那晚的记忆——三辆弹痕累累的车。

    他“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的一手敲另一手掌心。

    ——所以大鱼终于上钩了?

    琴酒冷笑了一声,只当这个时不时逗比的白痴又在搞怪,将枪口用力戳上他的额头。

    【“想起来了?你这——”】

    【“所以你到底是谁啊?”】

    千手瑛一放下手,操起“doctor不该见过琴酒”的人设,继续一脸迷茫的发问。

    【“感觉好像见过你又好像没见过……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大众脸啊?”】

    琴酒眉心一跳,胸口“腾”地火起:【“科涅克——!!”】

    【“还有,请不要一直‘科涅克’‘科涅克’的叫我。就算不叫我的本名,至少也该叫我‘doctor’吧?”】

    看似浅淡含笑,实则漠然高傲的声音响起。

    琴酒一愣,下一秒便注意到了男人被笑嘻嘻开玩笑的语气掩盖的,满眼仿佛要刺痛人心的陌生和冷漠。

    杀手的眉心不自觉拧起:【“你——连你也……?”】

    他收紧五指攥紧了枪.把,质问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惊疑。

    ——世界一夜之间改头换面这件事,多疑的琴酒在经历了长久的求证和试探之后,终于阴沉着脸接受了。

    他不得不接受。贝尔摩德暂且不论,没道理连四年间两耳不闻狱外事的伏特加、组织里的其他人,甚至是boss,都联合起来对他说同一个谎言,还连细节都处理的如此完美——

    伏特加在他提问时,不假思索的便说出了威士忌组从加入组织到深得boss宠爱的全过程,和贝尔摩德说的、琴酒自己调查的完全一致,而琴酒确定这家伙没跟任何人通过气。

    除了威士忌组的事,琴酒还亲自乘飞机去电视网络上报道的那些地区看过,确认了布满病毒的无人区、为争夺医疗资源而爆发的战争、一个接一个灭亡的国家都是存在的。

    世界变了。

    琴酒花了对他来说非常漫长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件事。但比起世界的变化,他最无法释怀的还是威士忌组发生的、翻天覆地的转变。

    一夜之间,苏格兰复活、受重用,莱伊成了组织里除自己之外最受boss信任的干部,波本更是从未去过四年前的表彰会,是从小到大的经历都黑得不能再黑的、朗姆亲手扶持的情报组接班人。

    太荒唐了。琴酒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威士忌组成了同伴”这种荒谬的事。

    就算身份和经历改变了,就算他们在他面前演得像模像样、从未露出过破绽,琴酒也从未相信过他们。

    毕竟……呵,老鼠的味道,还牢牢地粘在他们身上呢。

    更不用说,全世界忘记了原世界记忆的人,绝对无法找出同一个共有的特质,可如果威士忌组没有被篡改记忆,那么他们和他,可是存在着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呢。

    于生死间磨砺出的直觉,一向是琴酒除了手中的武器外最信任的东西,因此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断定世界的扭曲不是自己在做梦,他断定威士忌组跟自己一样还记得以前的事,他断定瞄准镜中的男人就是科涅克白兰地,他甚至断定这一切都和这个该死的、欺骗了他两次的公安离不开干系。

    ——可也正是这种直觉,告诉琴酒此刻,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撒谎。

    他眼中的陌生是真的。他真的不记得一切了。

    银发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喉间翻滚上来阵阵血腥气。

    可明明是最该愤怒的时候,但他在紧紧地、一瞬不瞬地盯着瑛一看了片刻之后,他只带着一丝苍白血色的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了一抹若隐若无的,宛如地狱的裂缝般森然可怖的微笑。

    ——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个人,唯独这个人。

    他绝对不能忘了他。

    琴酒森绿的瞳孔缓缓缩小,如同跗骨之蛆般细密的恶意,以及另一种黏稠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感,随着他嘴角病态咧开的弧度而爆发了出来。

    眨眼间,相对站着的两人便改变了位置,一声巨响传来,银发男人攥着医生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药柜上,在噼里啪啦迸溅的玻璃碎片中,枪.口“咔嚓”一声顶住了他的下巴。

    【“你不能忘了我。”】

    琴酒逼近瑛一的脸,瞳孔中的神色被残忍的笑意扭曲,冰冷的吐息宛如毒蛇绕颈,令人窒息的纠缠上男人的肌肤。

    【“科涅克,第三次了,这是你和我第三次相遇。”】

    他一动不动的与瑛一下巴微扬却反而显得居高临下的眼神对视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喉咙里反而涌现出一声低哑的笑,诡异的愉悦感令人不寒而栗。

    【“我本来想立刻杀了你,但没想到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换个角度想,你全都不记得了反而更好。”】

    男人说着,侧脸被玻璃刮出的伤口缓缓流下鲜血,连他亢奋而暗藏疯狂的眼底都聚起了两点猩红。

    他带着扭曲的杀意和……爱意,在瑛一耳边一字一顿的嘶声道:

    【“因为我可以重新亲手塑造你。”】

    ——塑造我?

    瑛一唇边显露出了笑意,“啪”一声握住了他的手腕。

    【“哎——真够大言不惭的啊,你。”】

    他似笑非笑地拉长了声音,眼中的笑却远不达眼底,看不出情绪地打量着这个眼中写满了控制欲的男人。

    第一个。

    他在心里想着,目光里透着股评估般的、高高在上的冷酷——琴酒那极为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他从始至终都是那样的漫不经心,甚至有余裕在心里想评语:

    银发和绿眼都是加分项,身材很好,脸也不错,可惜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五官。

    至于最关键的性格……

    千手·铁杆犬派·最爱汪呜汪呜在脚边打转的傻傻修狗·变态控制狂·瑛一,露出了看不见眼珠的灿烂笑容。

    绝·对·达·咩。

    ——电光火石间,(一直被瑛一放纵的)局势就再次逆转了。

    琴酒甚至没看清瑛一是怎么动手的,只觉得眼前一花,视野便天旋地转,他下意识地连开数枪,却只击中了一片鬼魅般的残影,下一瞬,他的手臂、腰和下巴上便传来了难以想象的剧痛。

    等他从下巴被猛击的眩晕中回过神来,他已经被瑛一不费吹灰之力地踩在了脚下。

    【“请问怎么称呼?”】

    瑛一抓着他拧成麻花的左臂,蠢蠢欲动的想把这人的记忆立刻消除掉。然而很可惜,他无论何时都占据上风的理智此刻也顽强地存在着,因此最后他只能不爽地踩着银发男人的脸,询问着自己本不该知道的事。

    【“你、!”】

    琴酒猛地咬紧了牙关,咽下喉间的闷哼。

    他扭头杀意凛然地瞪向头顶一脸笑意的男人,目光扫过他根本没有映入自己的寒冰眼眸,在一瞬间的瞳孔紧缩后,他倏然冷笑了一声。

    【“g。”】

    killer松开左手让伯.莱.塔掉落,右手则顶着剧痛精准接住了它,而后在瑛一总算有所反应的微讶注视中,一边冷声吐露出音节,一边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侧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有传言说。

    在贝尔摩德发给琴酒的报告里,写着这么一句话。

    ——doctor之所以被这么多组织信赖,就是因为他给自己定下过规矩:只要付得起钱,那么所有踏进他以自己【最珍视之物】命名的诊所的伤者,他都一定会负责到底。

    【“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死寂中,琴酒看着头顶眉头微蹙的医生,咧嘴发出了一串沙哑而愉悦的、充满恶意的笑声。

    【“听好了,科涅克……这一次,你不仅会永远记住我是谁,你还会从此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待在我身边;你将谁都不记得,要记也只能记关于我的一切;就算死,你也只能由我来杀……!!”】

    伯.莱.塔被瑛一从手中抽走,琴酒却毫不在意,只是一边因剧痛而粗喘,一边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因为他那熟悉入骨的、只属于自己记忆中的“科涅克白兰地”的注视,而发自心底的感到了一阵病态的快意。

    【“身体,视线,思想……科涅克,从今以后,你的一切都将是我的……”】

    他死死地扣住男人的手腕,苍白的脸上挂着状若疯狂的笑,声音缓缓变得阴鸷。

    【“你将永远属于我。”】

    千手瑛一忽然看了外面一眼。

    在这之后,他又回过头,看了眼琴酒必须先取出子弹再进行愈合的伤势。

    完全没打算搭理杀手那番病娇宣言的忍者咂了咂舌,不耐烦地挣开了男人的手,撕开他的衣服简单包住伤口,然后像夹个不讨喜的包裹一样,将他夹在了腋下。

    【“好了,如你所愿,大龄中一的阵(g)先生——赌上木叶之名,即使我真的超——级讨厌你,我也会把你治好的。”】

    【“你说谁大龄中一——有人来了?”】

    对这个姿势非常不满的琴酒张嘴就想反驳,话音未落却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目光倏然变得狠辣。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落在地板上,皱眉支使了一句:【“把我的血给擦了。”】

    【“凭什么啊?又不是我给打的,凭什么让我擦?”】

    已经打定主意绝对要往死里利用这个病娇男的瑛一拔腿就往后门走,理直气壮的语气颇有股无赖混混的味道。

    琴酒脑门上爆出青筋,但是碍于形势(打不过他),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killer不得不忍下了这口气,狼眸阴恻恻地剜着这个气人的家伙。

    【“对了阵先生,你全名叫什么啊?我是千手瑛一!”】

    偏偏这个从以前开始就最爱惹他生气的混蛋仍然不知悔改,还要不怕死的来撩拨他。

    不过……千手瑛一吗?

    琴酒目光微闪,顿了顿才冷淡回答:【“不是阵,是杜松子酒(geneva)。”】

    【“——是吗。”】

    已经与风见裕也接触过,了解到“自己”从前曾在一个代号为酒名的组织中卧底过的瑛一,笑容倏然模糊起来。

    大鱼确认上钩。

    ——不枉他在查到有类似的酒名组织在控制道玄坂后,花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下·饵·啊。

    时间回到现在。

    “在治好我之前,你会对我负责到底的,是吧?”

    木叶诊所对面的大楼内,眼看着自己怀疑的三个对象顺着瑛一弄出来的假线索走远,琴酒收回视线,低头询问正在给自己取子弹的男人。

    “当然。”

    千手瑛一头也不抬,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骄傲道:“我敢用木叶的名字给诊所取名,就是因为我有绝不会砸了招牌的底气!”

    “呵。”

    亲手培养和提拔过夏目瑛一,最清楚对方的医术有多高明的琴酒不置可否。

    他默默记下“木叶”这个对瑛一来说似乎很有特殊意义的词汇,垂眼默不作声地盯着男人专注坚毅的侧颜。

    ……四年。他也一十八岁了。

    当年刚潜入组织的时候,明明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鬼。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十年……

    渐渐的,杀手的眼中晕出了深沉、黏稠又黑暗的欲色,带着枪茧的手蜷了蜷,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疼吧?都说了让你打麻药了……”

    千手瑛一毫不意外,嘴里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他,但手上功夫却丝毫没有耽搁,下刀的手又快又稳又狠。

    琴酒斜了他一眼,低头瞥向自己在监狱里也没有懈怠,因此仍然颇具美感的胸肌腹肌,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

    随着血液的流出,拥有一头银白长发的男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

    他本来就是白种日耳曼人,常年龟缩在几平米大的牢房里糊纸袋的生活,让他的肌肤愈发冷白如骨,与流淌在上面的猩红鲜血形成了惊艳眼球的对比。

    但与此同时,他绝不单薄的肌肉又为他的身体线条赋予了古希腊雕塑般的力与美感,大手上的青色血管脉络分明,突起鼓囊的腱子肉与胸部,更是散发着性感而极具侵略性的蓬勃生机。

    当镊子伸入伤口中时,男人的身体忍不住紧绷着颤抖起来。倔强的孤狼撇开头,咬着牙滴落下忍耐的汗珠,脊骨分明的脊背像是要逃离动手术的器械般,蒙着一层汗水慢慢弓起。

    银河般的长发流泻下来,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隐忍痛苦的喘息慢慢接近,恍惚间,滚烫的喘息似乎就在耳边。

    风衣掩映下的某物抬起了。

    在褪去血色的唇即将吻到医生象牙白的耳垂时,千手瑛一“啪”一声放下刀镊,转头去拿手术针:“行了,接下来只要缝合上——”

    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衣领。

    琴酒嘴角挂着看不出情绪的、模糊在夕阳中的笑,将他扯到眼前,垂眸盯住了他的眼睛。

    他缓缓低头。

    “——那种程度的假线索,还想骗过我?”

    后鼻音稍重的独特嗓音传来,金发黑皮的年轻男人保持着半回头的姿势推开门,脸上俏皮的笑意尚未收回,便一眼看到了房间中的两人。

    他的表情骤然凝固,随后猛然爆发出了恐怖的森冷怒火,仿佛连空气都在因他的愤怒而烧灼。

    “你在做什么——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