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油腻的老者抓起一旁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还以为这世间又出了一个超绝天地的奇才。”


    “昙花一现啊！”


    老者将酒葫芦丢回酒徒的怀中，拿起自己的屠刀奋力砍下，一节牛骨平滑的断成两半。


    “是啊，可惜了，还以为道门又要多出几重境界。”


    酒徒嫌弃的擦了擦葫芦嘴，清冽的酒水刚入口，耳畔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酒水反口入鼻，呛得他直咳嗽。


    酒徒站起来与屠夫神色难言的对视了一眼，一同望向了唐国。


    余帘和君陌早已离开，颜瑟和李青山看着眼前化为废墟的国师府陷入沉默。


    “师兄，这已经是你徒弟搞废的第二个地方了。”李青山现在觉得师侄二字有些辣嗓子，他说不出口。


    “我知道···不过那小子挺有钱的，我去天策府给你拿，这两天我们还是先去他那住一段时间吧。”颜瑟说罢，转身离去。


    天地之间似乎忽然生出一股愉悦的氛围。


    唐国周边的沼泽池开始‘咕嘟咕嘟’欢快的冒起泡沫，洞穴，破宅之中传出快乐的风吟。


    “兑卦是为泽。”


    天地之间响起一句语气喜悦的声音。


    颜瑟原本行进的脚忽然迈不出去了。


    “艮卦是为山。”


    喜悦的声音转为稳重。


    山中雨后流淌的泥水停留，化作石块。


    书院众人惊异的站起。


    “离卦是为火。”


    声音变得激进。


    朱雀大街的铜像上燃起烈火，一只浑身炽热的朱雀之影振翅而起，在空中高歌。


    百姓满脸好奇的驻足观看。


    “坎卦是为水。”


    深沉的声音让得雁鸣湖一时间波澜四起，暗潮涌动。


    渔民们赶忙抓紧帆船的桅杆。


    “震卦是为雷。”


    天际之中白日惊雷，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云层之上回荡。


    “巽卦是为风。”


    城中扬起一阵轻柔的春风，好似薄纱拂面。


    “坤卦是为地。”


    “乾卦是为天。”


    唐国的土地震动，变得平整肥沃，天空仿佛更加高远晴朗。


    “而后，八卦聚四象。”


    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长安城中的温度似乎出现了偏差。


    东边依旧保持着春日万物复苏的场景，而南边却开始烈日高照，不一会儿乌云飞快聚集，一场暴雨倾斜而下。


    与此同时，西边的树木开始枯黄，秋风瑟瑟，落叶纷飞，北边早已光秃的树枝上堆积起皑皑白雪。


    夫子和李慢慢看着唐国奇妙的景象，脸上露出笑容。


    颜瑟浑身湿透的在暴雨中转圈。


    “我的徒儿又回来咯！”


    “师傅，那四象之后应是什么？”天地间一句让颜瑟无比熟悉的话语响起。


    “你小子别给我故弄玄虚。”颜瑟冲着天空大喊，他怎么知道四象之后是什么，一群小象吗？


    “四象合两仪。”


    城中四季现象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涵盖整个唐国的巨型太极圆盘转动在大地上。


    所有人都惊讶的感受着周围截然对立的两种黑白天地在神奇的轮转，互化。


    “两仪凝太极。”


    黑白世界融合在一起，化作无序运动中的混沌之态，有修行者认真感悟，似乎瞬间就陷入了某种痴迷无法逃脱的状态。


    “最后，是以，太极归无极！”


    混沌消失，天地间的一切异象消失，世界又恢复正常。


    一个虚幻却又真实存在的身影出现在长安城上空。


    “徒儿快下来！我在这！”颜瑟激动地招着手冲着天空大喊。


    “我们成功了。”韩夜漂浮在虚空中轻声自语。


    “我们成功了。”他的身体里无数个声音附和道。


    夫子站起身，朝向唐国，别扭的双手拍在一起鼓掌。


    “啪啪啪”


    “无极境吗？当真令人惊叹的境界！”


    李慢慢站在夫子身后也跟着微笑看向唐国。


    南海。


    青衣道人兀自摇头。


    “可惜了，没入我知守观，算不得真正道门的人。”


    “是个变数啊···”


    知守观后山。


    一座青山山体瞬间破裂。


    背负木剑的青年自灰尘中走出，眼中战意无限的望向天边。


    一袭红影如利箭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哥，你勘破生死关了？”


    叶苏看向叶红鱼，眼中没有一丝情感，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


    韩夜漂浮在空中，轻轻抬手，掌心处生出一缕黑气和一缕白气，两气交织，化成一柄晦明难分，虚实难辨的剑形。


    “柳大哥，我的剑先来串门，可否？”


    南晋剑阁深处。


    柳白睁开双眼，露出笑容，身后的剑漂浮到身前。


    “自然欢迎，此剑剑名？”


    “两仪微尘。”


    “好道门的名字，哈哈！”


    一道如天河般肆虐的剑意自剑阁飞出！


    韩夜挥手，黑白虚实剑体脱手而去。


    两剑于青峡之上相遇，剑尖相抵，无边的光芒充斥在天空！


    只见南晋方向漫天剑影宛若河水滔天，而唐国方向却只有一柄让人看得不真切的剑形挡下这磅礴无边的剑势。


    大河前碧蓝色的剑身在逐渐瓦解，若隐若现的剑形逐步推进，碎裂开碧蓝剑身后一头扎进蕴藏着汹涌澎湃之意的剑河之中。


    ‘嗡！’


    难以名状的剑鸣在青峡上空响起。


    无数山峰在半透明的波动中被碾压成碎石。


    君陌站在后山山崖看着远方的一幕，摇了摇头。


    沙尘逐渐落地，原本气势恢宏的青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唐国与南晋之间一条平坦的大道出现。


    没有人知道那次斗剑的结果，韩夜与柳白都没有提及输赢。


    后来有他国的商队往返在唐国与南晋的这条大道上，听到这个开山建道的传说，都会问询最后的结果。


    讲故事的人总会告诉他们:您要是好奇，不如去问青峡吧。


    韩夜的身形出现在颜瑟面前，逐渐化作真实。


    “师傅，我又回来了。”


    颜瑟激动地上前给了韩夜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后两人打开双臂，看向一旁撇着嘴的李青山。


    三人拥抱在一起。


    卫光明陨落的消息很快传回西陵。


    那一夜，光明殿被斩杀了三百余人，血漫桃山。


    那一夜，神殿掌教醉酒当歌，彻夜未归。


    那一夜，宁缺和桑桑被天谕大神官紧急送出城外，满天的乌鸦盘旋在桃山之上。


    那一夜，隆庆驻足在荒原，他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