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正值中午的太阳高挂在头顶之上，炽烤着大地，散发着火热的气息。


    林若晞早早的就等在了市中心门庭若市的red餐厅内。


    和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了，她等的略微有些急躁，今天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然后就来了这家餐厅。


    这时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是挡住了头顶的光。


    林若晞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只见出现在面前的是个邋里邋遢的肥硕男人。


    油腻，很脏，猥琐。


    下意识的，林若晞脑子里面就蹦出了这几个词。


    倒不是外貌协会所作祟，而是这个看上去不超过一米六的男人，眯着眼睛打量着林若晞时，与他的外观融合在一块，就显得格外的让人恶心。


    林若晞不喜欢他的目光，更不喜欢他那眯成缝的鼠眼。


    她几乎是往后躲了躲，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面上还是礼貌的询问。


    “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林若晞吧。”


    他直截了当的问，手里拿着手机仿佛比对着照片，然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对你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样吧，我们直接直奔主题，说说我的条件和要求了。”


    他自信满满的坐在了林若晞的对面，肥硕的身躯因为他的动作不停晃动，垂落下来的脂肪肥肉几乎托在了桌台上，他一边说话一边喘着气，总让人有一种下一秒他就要嗝屁的即视感。


    林若晞还没搞清楚状况，对方就已经呲着满嘴黄牙，一通自我介绍。


    “我叫胡光，初中毕业就开始在码头上做生意了，年收入现在达到了七万，我听说你是个大学生，我妈说了，女孩子书读的越多，越不讲理。


    不过我不嫌弃，毕竟我还是很满意你的。


    彩礼我就不给了，抵了你妈妈欠我们家的债，这个是我原先答应过的。”


    他一阵输出，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时不时的擦下额头上的汗，气喘的也很大，看的让人很着急很不舒服。


    “对了还有，你赶紧退学回来照顾我还有我妈。


    我妈说了虽然我只比你大八岁但是还是得尽早的结婚，争取三年抱两个，还必须得生男孩子。


    等孩子出生了之后你就去上班。


    也算是赚点钱补贴家用了，白天你上班晚上回来就带孩子。


    对了切记，我的工资都是交给我妈的，所以到时候你的工资也得交给我妈，我们家都是我妈存钱，你作为儿媳妇也该遵守这些规矩。”


    等对方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林若晞已经完全石化在了原地。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的相亲会，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普信男。


    “你谁呀。”


    林若晞嘴角抽搐，强忍着自己不要爆粗口，理智的找出了刚刚那些话里面的重点。


    “我妈欠债，什么债……”


    她现在有点后知后觉，早该知道，她不受母亲喜欢，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全是被忽视的存在，今天能接到母亲说家庭聚餐的电话，她还有些欣喜若狂，现在才看出来，这明明是一场预谋了的相亲。


    对方还是个奇葩。


    最让人难过的事，她是为了还债，所以要卖了她。


    “哦？你不知道啊，她来我们家搓麻将输了六千块呢，一直当老赖不还，说把你抵过来当我家媳妇儿，我跟我妈这才勉强同意的。


    要不是你长得我还喜欢，六千块钱我才不要呢。


    你身上带了户口本吧，我们一会儿就去领证吧。”


    林若晞彻底忍不住了，6000块钱？她寒心崩溃，紧攥着拳头，拍桌而起，怒目圆睁。


    “大白天的没睡醒做什么白日梦，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家里没镜子总有尿吧，撒一泡照照你自己，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欠的钱你找她去，关我什么事儿。


    自信是好事，盲目自信是眼睛瞎了，是什么让你说出这样的话的，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你瞧瞧你吧，看背影急煞千军万马，转过头来吓退百万雄师，晦气。”


    待一秒在这儿都是煎熬，林若晞喷完之后拿起手提包就要走。


    胡光被气的直发颤，你你你个半天也理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若晞在眼前离开，我受着其他顾客的诧异目光，他脸憋的通红，最后只能害怕的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


    “妈……”


    从餐厅里出来，林若晞觉得呼吸都在发痛。


    她倔强的仰头看天，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她一直都知道妈妈不爱她，觉得她是个女孩没什么出息，让她什么事情都得让着两个哥哥，可是她还是喜欢自己骗自己，只要自己乖一点，要自己听话一点，她会喜欢她的。


    可是现在，她被事实打败，区区六千块钱，就要把她卖了。


    连她的幸福都无所谓，现在，她还要用怎样的话来说服自己呢。


    “你这老头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吃饭不给钱，那你跑我店里吃什么饭。”


    尖锐的声音吸引了林若晞的注意力，打断了她悲伤的思绪。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被以年轻人推推嚷嚷，看样子应该是那家店的老板。


    周围好多人围了上去，但对此无一有所动作。


    老爷子看上去神志有些不大清晰，对于老板的辱骂也还嘿嘿的笑。


    林若晞心里像被触动了一下，莫名想起了过世的祖父。


    这个时候，那老板动了手，竟然一下子把老头推了出去。


    林若晞赶紧小跑过去，“老板，几百块钱的饭钱，不至于动手吧。”


    “小姑娘，你这样说，那你给饭钱啊，本来做生意就不容易，这成天有流浪汉过来蹭吃蹭喝，我也生活不容易啊。”


    林若晞听着眉头蹙了蹙，缓缓从包里拿出了钱，然后掏出了几张红色钞票。


    “够了吧？”


    “够了，小姑娘心肠真好，可别被骗了，这年头老乞丐骗子多的去了。”


    林若晞没有说话，赶紧去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