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不急,隗大人您慢慢想,本使候着便是!

作品:《秦风扶苏

    王家府邸。


    正厅中。


    隗状刚刚同意了滇国使者作诗的请求。


    这时。


    隗状身后的一众大秦官吏们,嘴角不由地映出了狡黠的笑容。


    众人心里清楚得很,隗状之所以要和滇国使者论诗,正是为了找回场子!


    大秦官吏们更是信心百倍,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那些西南夷诸侯国的使臣们,不过都是一些尚未开化的野蛮夷狄罢了……


    他们口口声声要作的诗,哪里能比得上礼仪之邦的大秦?


    官吏们满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仿佛正期待着那些使臣们大出洋相。


    更有甚者,几位官吏甚至低声议论了起来。


    “隗大人真是不讲武德啊!哦不对,应该是不讲文德哈哈,居然用诗辞考那些使臣,这不是难为人家嘛?”


    “就是啊,那些外邦蛮夷懂什么?”


    “你们不明白了吧……隗大人是在用诗辞立威啊!隗大人刚才可是丢人丢大了……”


    “隗大人真是老谋深算啊,不仅能赚回自己的威风,还能弘扬我大秦的诗书礼仪,可谓一举两得啊!”


    正当官吏们小声议论之际。


    滇国使者大手一挥,当即朝使团中的仆从命道:“去吧!隗大人命你作诗,好生吟来,莫要辱没我滇国国威!”


    那仆从躬身领命,拜道:“小的遵命!”


    只见那仆从一扫袍摆,在正厅中踱起步来。


    没过多久。


    身形浮动间,那仆从忽而满面从容地吟道:


    “庆岚煌兮,合萦萦兮。


    “旭辉炯耀,亮再亮兮。


    “察察苍穹,灿然宿列。


    “旭辉炯明,宏予孑子。看書溂


    “旭辉蹈律,天斗循行。


    “朝夕遵道,百姓恭信。


    “呜呼谐曲,祭苍之神。


    “禅与贤善,乏弗悉闻。


    “鼓兮击筑,翩兮蹈之。


    “菁元以枯,撩衫隐也!”


    半晌。


    仆从娓娓道来的诗句在正厅里回荡着。


    四下里渐渐地变成了一片静默!


    各国的使者们无不震惊得瞠目结舌。


    他们本来以为滇国使团中的男子,不过会吟出几句简短的诗句……


    可是那仆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作出了此等长篇幅的诗句,而且还是即兴有感而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朝隗状望了过去,似乎在等待着隗状的反应。


    隗状正眉头紧皱,似乎正悉心思忖着什么。


    而在隗状的身后,众位大秦的官吏们,却是满脸的震惊。


    短短片刻,就吟出了如此长篇幅的诗句,而且格律如此工整……


    这哪里是让隗大人找场子?弘扬大秦诗书礼仪?


    这分明是在给他滇国争光呢啊!


    滇国使者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显得很是得意。


    微微一笑,滇国使者走上前来,朝隗状装模作样地行礼,道:“隗大人?不知道本使的仆从所作之诗,还算妥当否?


    “若有幸承蒙隗大人不嫌,可否劳烦隗大人点评一二?”


    隗状闻声,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因为隗状不仅熟读《诗三百》,而且对楚地辞赋也深为了解。


    隗状自然能听得出来,方才那仆人所吟之诗,不仅辞藻华美,而且意境超迈。


    最重要的是其字里行间似有骚赋之韵味,甚至和雅颂也有相似之处。


    停顿了片刻,隗状默默地说道:“阁下所作之诗,通篇精华,尤其是末句,菁元以枯,撩衫隐也。


    “当一个人的精力才华已然枯竭,宜当撩衣退却而归隐,有功成身退之意,可谓真旨奥妙,老夫,佩服……”


    隗状说“佩服”两个字的时候嘴角搐动了一下。


    滇国使者听着隗状的赞美,显得很受用。


    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滇国使者又道:“多谢隗大人夸赞,听闻隗大人学富五车,今日恰逢盛宴,不如隗大人也赋诗一首?”


    滇国使者话音刚落。


    周遭围观的各国使臣们顿时开始起哄。


    “是啊!滇国使团中的仆人都能作出如此好诗,隗大人身为大秦的将作少府,也一定有赋诗之能!”


    “哪啊,隗大人一定会比刚才的那一首要好!”


    “请隗大人赐教!也好让我等开开眼啊!”


    隗状听着众人撺掇的话语,顿时觉得内心一阵紧张。


    面色涨得通红,隗状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因为隗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让自己品评诗句,自己或许还能有三言两语可说。


    但是要是真的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吟诗作辞,那简直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


    更何况珠玉在前,那滇国使者的仆人之诗如此华美,自己那三脚猫的作诗水平,岂不是在自取其辱?


    “额,这……这……”


    隗状内心忐忑,甚至两条腿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自己身为大秦的将作少府,而且还曾经是大秦的丞相……


    位居高官却连吟诗作辞都不会,岂不是会让万邦蛮夷所轻视?


    当着这群外国使臣的面,这件事可不仅仅是丢自己的人的问题,丧失的而是大秦的国威!


    想到这。


    隗状就觉得自己蠢得还不如一头猪……


    最好笑的是,这件事还是自己最先提出来的!


    自己本来想着用诗书礼仪来震慑那群外邦使臣,可如今弄巧成拙,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隗状恨不得朝自己的老脸上扇上几巴掌!


    隗状啊隗状!


    我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啊?


    在西南夷各国使臣的面前让大秦蒙羞的事……若是让陛下得知了,那还得了?


    大厅里的气氛开始变了味。


    各国使臣们仿佛看出了隗状的犹豫似的,团结成一队,不停地催促着。


    而隗状身后的大秦官吏们,也看出了端倪,开始紧张起来。


    因为这已经不是隗状能不能作出来一首诗的问题了……


    隗状这首诗必须要作出来,而且必须还要作得比刚才滇国仆从的那首要好!


    这可是关乎着大秦国威的大事!


    官吏们紧张地看着隗状。


    隗状面色苍白,干涸的嘴唇颤巍巍道:“容,容老夫想想……”


    滇国使者一脸邪笑,“不急,隗大人您慢慢想,本使候着便是!”


    ……


    王家府邸。


    偏厅里。


    秦风和王绾正相对而坐,一边开怀畅饮,一边闲谈着。


    一位府仆突然火急火燎地奔上厅来。


    府仆面色焦急,高声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绾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酒樽,朝秦风微笑道:“秦少侠见谅,老夫驭下无方,府中下人不懂规矩,让秦少侠见笑了。”


    王绾随即脸一扳,朝那府仆怒斥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说!”


    府仆哭丧着脸,急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隗大人在正厅宴请各国使臣,惹出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