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 111 章 恩爱两不疑

作品:《折姝

    玄黑马车,落在地上的影子,被夕阳拉成了一道长长的,透着灿灿金边的摇曳光斑。


    马车在宫道尽头停下,林惊枝由晴山和青梅扶着下了马车。


    “娘娘。”又宫人恭敬用双手捧着披风递上前。


    晴山接过,给林惊枝披上。


    夏初的天气,夕阳渐沉后,风里还是卷着几分寒意。


    廊庑蜿蜒曲折,天色还不算太黑,但裴砚知晓她怕黑的毛病,宫中四下都点着灯笼,宫婢内侍见她走近,就躬身避退到一旁。


    林惊枝才穿过廊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低沉有力。


    “枝枝。”裴砚喊她,声音低沉沙哑。


    林惊枝转身,见他手里提着一盏青纱明灯,金乌已沉入天际过半,裴砚踏着忽明忽暗的夜幕而来,昏黄的柔光落到他身上,阴影交界下他侧脸轮廓线条凌厉,深邃眉骨下那双眼睛,好似藏了斑驳的碎星。


    “陛下万岁。”宫人跪在地上行礼,然后躬着身体退了下去。


    她们明白这位年轻君主的习惯,和娘娘独处时并不喜欢有人在身旁伺候。


    裴砚眼底含着浅笑,伸手揽过林惊枝纤细的腰,灼灼眸光透着令她心悸的滚烫缱绻。


    林惊枝眨了眨眼睛,被他揽着,一张不过他巴掌大的小脸,压在他胸前,满鼻都是他的气息,胸腔里心脏有力跳动,透着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裴砚。”林惊枝脸颊透着如胭脂般的粉润,她知道宫人都已退远,但依旧压不住有些害羞,前世她虽爱慕他至深,但那时候的他十分克制,两人之间少有这般肆无忌惮亲密的时候。


    裴砚唇角扯出极深的笑意,滚烫眸光落在她一截雪白的长侧颈上。


    “枝枝。”


    “真想今晚就要了你,狠狠折腾,直至天明。”


    这般大胆露骨的话?


    林惊枝双颊爆红,想远离他一些,奈何她被披风紧裹着的身体,只要稍稍往后退些,他就能越发得寸进尺。


    小腹贴在他身体上,烫得厉害。


    “一同用膳?”裴砚薄唇在她眉心轻轻点了一下。


    林惊枝指尖轻轻颤抖,他眸光极重仿若有实质,令她不得不抬眸看他。


    晚膳,御膳房做了一只荷叶蒸鸡,十条炸得酥脆的小黄鱼,还有她喜欢的牛乳羹,和清炒三鲜,还有几道量不算特别多的小菜和小锅煮的雪白的鱼汤。


    她与裴砚同食,这个量是刚刚好的。


    只是林惊枝浅浅的眸色忽然一闪,看着面前瓷碗里冒尖的粳米饭,林惊枝摇头:“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裴砚看着她纠结的小脸蛋,不由笑出声:“特地让孔妈妈给你打的饭食,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完剩下的给我。”


    他如今已贵为燕北帝王,依旧节俭,对于她吃剩的,他再食用,好似理所当然。


    林惊枝不再说话,垂眸吃了一口冒尖儿的白米饭。


    裴砚笑着夹了一条炸得焦黄酥脆的小鱼到她身前的瓷碟里:“你若喜欢,我隔七日给你去庄子里抓一回。”


    “但也不能吃多了,每日尝尝鲜便好。”


    林惊枝轻轻点了下头:“夫君也不必太过辛苦。”


    “妾身明白夫君的心意。”


    裴砚笑得温和,偶尔说些逗趣的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也算是想方设法,哄着她用了半碗粳米饭,比平日用得多些。


    用完晚膳,裴砚都不待林惊枝起身,又伸手抱过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林惊枝眼中慌乱一闪而过,以为裴砚会对她做些什么:“夫君,您的身子。”


    裴砚的确想做些什么,但又怕太过强势了她不喜欢,极度克制着,只是轻轻把她放在床榻上,薄唇含着她柔软的舌|尖,慢慢吮|吸,直到林惊枝喘不上气来,他才勉为其难松开她。


    她乌眸盛着莹润水色,朱唇榴齿,心口起伏喘得厉害。


    林惊枝冷白的指尖,紧紧攥着身下的衾被,足尖绷直,所有的拒绝成了鼻息略重的喘息,她在他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枝枝。”


    裴砚深深看着她,眼中克制只剩最后一条防线。


    “我去书房批改奏折。”


    裴砚微突的喉结滚了滚,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哄着,更想把她揉进骨血里,他中毒至深,疯狂而贪婪想要摄取更多。


    裴砚有些狼狈从林惊枝身上退开,他凌厉颀长的身姿,渐渐消失在殿外昏暗无比的廊庑外头。


    她知道他在逃避什么,因为再过分下去,他会忍不住要她。


    但他不想做任何令她不悦的事情。


    林惊枝躺在榻上,白皙手臂盖着眼睛,纤长眼睛轻轻颤着,柔嫩掌心下被汗水浸湿。


    半个时辰后,云暮恭敬声音从寝殿外传出:“皇后娘娘。”


    “陛下唤奴才同娘娘说一声,今日折子有些多,请娘娘先行休息。”


    林惊枝丢了手里的书卷,她心软想允他一回,但她又怕两人都克制不住。


    “本宫知晓了。”林惊枝声音平静道。


    一个时辰后,裴砚以为林惊枝应该是睡着时,他才冒着夜色回去。


    不想推开门,却见她困倦躺在榻上,明明困意排山倒海,但她只是眨着眼睛极力忍着。


    “夫君。”


    林惊枝听见声音,长长的眼睫一震一颤,看向裴砚。


    “怎么没睡?”裴砚大步上前,把她搂到怀里。


    他应该在偏殿沐浴过,身上是她喜欢的清浅桂香,乌发还透着水汽。


    “夫君这些年,一直如此吗?”林惊枝抬手,指尖擦过男人朝她微微俯下的眉心,眉心长有一道极浅的痕迹,是时常皱眉才会留下的。


    林惊枝指尖用力,把那道印记抹平。


    裴砚单膝跪在床榻上,粗粝掌心轻轻握住林惊枝的指尖,他语调哑得不成样子,却又不想骗她。


    “这些年,我就想着要早点把燕北的问题解决,早点除去那些暗中隐患。”


    “就算那时候你已离开,我依旧想着,有朝一日,只要你愿意回来,燕北是被我牢牢控制的燕北,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这一刻,林惊枝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指尖从裴砚深邃眉骨划过:“可是我已经回来了。”


    “陛下为何还要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


    裴砚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整个掌心都贴在自己凌厉的侧脸上:“我不想辜负枝枝,也不想辜负天下百姓。”


    “等初一长大,我给他的是太平盛世。”


    “结发夫妻,我要与枝枝一辈子才对。”


    他说完,拦在她侧腰上的掌心用了力气。


    林惊枝主动仰头,艳红唇瓣忽然就落在裴砚冷白的下颌上,她柔软指腹有些紧张攥着他衣襟,她眼帘垂着不敢看他:“夫君。”


    “让我看看你。”


    这般大胆的话,裴砚只觉得‘轰’一下,一股热流涌出丹田。


    他微眯上挑的凤眸,透着再也压不住的欲色,指尖落在雪白的侧颈上,小巧香肩若隐若现,初夏穿得不算后,但也隔着好几层,但林惊枝依旧感受到他身体上尤为明显的变化。


    “枝枝。”


    “可以是吗?”裴砚鬓角有热汗滚下,乌眸刺红,像已忍到崩溃边缘。


    林惊枝轻轻咬了一下唇瓣,大着胆子扯了一下裴砚的衣襟:“妾身想看看夫君。”


    衣裳一件件褪下,堆堆叠叠落在地上。


    昏黄的烛火下,他背脊覆了一层犹如羊脂玉般的莹润,林惊枝身上衣裳微微有些了凌乱,她跪坐在他身后,指腹轻轻从他背脊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上划过。


    裴砚声音透着颤抖:“枝枝。”


    “伤痕丑陋,不再看了,好不好?”


    林惊枝倔强轻轻摇头,目光一寸寸从他背脊和胸膛刮过,鼻尖酸涩厉害:“都是怎么伤的?”


    裴砚掌心扣在她纤细的腰上,漆眸微敛,回避她的视线。


    “这是白玉京伤的。”林惊枝指尖指在裴砚手臂上,一道因为被捅穿而有些对称的剑痕上。


    然后缓缓上划再往下,她落在了他心口的位置:“这处是妾身伤的。”


    裴砚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伤的。”


    林惊枝每指一处,裴砚便说出一个缘由,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痕,从儿时训练到后来被先皇暗中指派任务,那些刀□□命鲜血淋漓的暗杀,像是锻炼他的能力,又像是逼着他走一条冷血无情的帝王路。


    “唔。”


    “枝枝。”


    裴砚忽然掌心握拳,脖颈微微仰起。


    他似想避开,又沉沦在感官上的至极温柔中。


    林惊枝一手搂在他腰上,另一只手攀在他的脖颈上,柔软的唇和略微锋利的贝齿,在轻轻啃|咬他胸口的疤痕。


    她力道不大,偏偏炽热舌|尖轻轻扫过时,那滚烫微涩的触感,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从疤痕开始,到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眼里透着水色,不敢看他,指尖用力力气。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大胆的模样,就算是醉酒时,她最多也就任他为所欲为而已。


    “裴砚。”


    “脱了。”


    林惊枝视线落在他的亵库上,软软的语调,软软的小手,她就这样跪坐在他身前,视线落在他起了变化的地方。


    “枝枝,真的可以?”


    林惊枝抿唇笑了一下,她鼻息喷洒在裴砚耳廓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可以适可而止。”


    “撕拉。”衣物被人硬生生撕裂的声音。


    林惊枝乌眸瞪得大大的,伸手就要去压襦裙的裙摆,奈何她力气哪里能比得过他。


    他像是豹子,像雄狮,一下子就能把她扑倒在柔软的床榻上,唇堵着她艳红的唇,滚烫指腹从她脚踝往上。


    指尖顺着薄薄的小衣钻了进去,抚|上柔软。


    林惊枝浓密眼睫一颤,眼底的水色更盛,她紧紧咬着唇,努力克制不发出声音。


    因为她明白,眼下的裴砚就是一只饿过头失去了理智的孤狼,但凡她还敢不知死活引|诱,他定能把她连皮带肉,连着骨肉拆了吃干抹净。


    皎月悬于天穹,有猫儿一般嘶哑的声音隐隐约约,分明已经在极力克制,但她无论做什么,都会使自己变得更加诱人。


    林惊枝脚尖绷得笔直,乌发垂了满背都是,随着床榻上挂着的穗子摇曳生姿,犹如狂风暴雨。


    “裴砚。”


    “求你。”


    “放过我。”


    林惊枝声音已经带了淡淡的哭腔,一字一字从她娇红的唇瓣溢出,她已累到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裴砚理智尚存一丝,箍着她腰的双手力气极大,抱着她往上颠了颠。


    “好。”


    “等这次结束。”


    他口中的结束,那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林惊枝从头到脚连头发丝,软得像醒发的面团,吸饱了汁水,任由裴砚搓圆捏扁,时间愈久,面香就愈发浓郁。


    天蒙蒙亮时,林惊枝终于一身干爽被裴砚抱着重新躺回床榻上,她一沾枕头立马睡去,只是梦中身体还透着芬芳的余韵时常轻颤。


    今夜,素了多年的裴砚,勉强吃了个三分饱,他指尖把玩着林惊枝乌黑浓密的发丝,唇角勾着淡笑,把她搂紧在怀中,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林惊枝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她动了动酸涩四肢,喉咙沙哑:“晴山。”


    “娘娘。”


    晴山就守在外间,她听见林惊枝身体,一刻不敢耽搁走进去,她手里还端着一盏一直在炉子里温着的蜜水,小心翼翼喂林惊枝喝下。


    “娘娘可觉得饿?”


    “小厨房准备了许多清淡好克化的食物,奴婢给娘娘端来?”


    林惊枝轻轻摇了下头:“等会子吩咐御膳房,按照孔妈妈给的方子,蒸一碗牛乳羹就行。”


    “陛下呢?”


    晴山道:“陛下下朝后,今日没批奏折,带太子殿下在花园里放风筝呢。”


    初夏风大,天气又好,风筝能放得高高的,初一精力充沛,她在月氏时偶遇也会带初一放风筝,但都是由府中面首去放,而她牵着初一远远在一旁看着。


    现在裴砚能把初一托在肩上,带着他一起放风筝,初一别提有多高兴了。


    等初一玩得满头大汗进屋,他先饮了一盏茶水,又接过宫婢地上的湿帕,等把自己身上整理干净后,初一才跑到林惊枝身前,像献宝一样举起自己的风筝。


    “阿娘,这是爹爹给初一做的风筝。”


    “风筝的尾巴是初一自己沾上的,爹爹说算是初一和爹爹一起做的风筝。”


    “今日放得可高了,比云志舅舅带我玩时,放得还高。”


    裴砚落后初一一步进屋,他漆眸轻轻落在林惊枝身上,她侧颈上有一个吻痕,哪怕涂了脂粉也遮掩不掉,是他动情时留下的。


    所以今日她寻了一件领子略高的夏裳穿在身上,袖口绣着娇艳牡丹,像极了她在他身|下盛开的模样。


    “枝枝。”裴砚轻咳一声,怕昨日过分惹她恼怒,所以语气透着几分小心。


    林惊枝假装没看到裴砚进来,侧眸看着初一:“今日夜里,阿娘陪初一睡在侧间好不好?”


    本以为初一回会开心同意,没想到初一有些纠结摇了摇头:“阿娘,初一是大孩子了。”


    “爹爹说,他从未和自己的阿娘一起睡过。”


    “所以初一不能再粘着阿娘一起睡了。”


    “初一长大了,是要保护阿娘的。”


    林惊枝狠狠瞪了一眼裴砚:“那初一教爹爹陪着睡吧。”


    “初一是男子,可以和爹爹一起睡的。”


    初一依旧摇头:“爹爹说了,要爹爹陪着睡觉的初一是不能成为男子汉保护阿娘的。”


    “所以初一日后都要自己睡了。”


    “不用爹爹,也不用阿娘陪着。”


    “夫君。”林惊枝看着裴砚。


    “初一虽是孩子,但是你也不能……”


    林惊枝话还没说话,她就被裴砚轻轻捂住唇,她气得用牙齿咬他,他倒是不怕痛,任她啃咬。


    裴砚伸手,轻轻抚过她鬓角的碎发,轻声哄她:“明日休沐。”


    “我带着初一和你一同,我们去有松林、有溪的那处别庄小住两日好不好?”


    林惊枝霎时没了脾气,有些心动轻轻点头,但是她又忍不住抬脚,轻轻踢了一下裴砚的膝盖:“今日陛下一人独睡吧。”


    “妾身极累。”


    裴砚当然知道林惊枝口中的极累是什么意思,他昨夜要她的确是要得有些过分,天蒙蒙亮时,他还给她那里涂了药。


    今日自然不能做什么,他就算是再想她,但是也得顾忌着林惊枝的身体。


    晚膳后。


    初一乖乖回到自己睡觉的屋子。


    裴砚犹犹豫豫,最后提出让宫婢在地上铺一个软榻出来,这个折中的法子,林惊枝差点被他气笑。


    他现在是燕北帝王,若是传出去她还闹性子,让他睡在地上,这像什么话。


    林惊枝可不想还未真的册封,就落在妖后的名声。


    她最后无奈,只能同裴砚约法三章,他七日内不准碰她。


    裴砚觉得七日有些长了,然后林惊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加到了十日,裴砚这才不情不愿应下。


    翌日清晨,天色朦胧。


    一辆玄黑马车从东宫出发,悄无声息驶出宫门到了充满人间市井烟火的街巷中。


    初一每日要习武,本就起得早,只有林惊枝依旧睡眼蒙眬被裴砚用大氅裹着抱在怀里。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在松林的半山腰一处庄子停了下来。


    这会子林惊枝已经醒了,背脊笔挺靠在你裴砚身旁。


    初一倒是没注意父亲和阿娘之间的小动作,从东宫出来后,他就轻轻挑起车帘一角,小屁股撅着趴在车窗上,津津有味看着外边。


    他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从山脚下的田野入山道时,他指着一头黄牛问裴砚:“爹爹。”


    “这是牛吗?”


    “宫里能不能养一个?”


    等会儿他又指着绿油油的水稻叽叽喳喳:“爹爹。”


    “这是粮食,逢吉太傅有和初一说过,初一放在窗台的花盆里,还种了几颗种子,孔嬷嬷说种子已经发芽了。”


    裴砚笑着揉了揉初一的脑袋:“宫里不能养黄牛。”


    “因为你已经有一窝猫崽子,和一只你阿娘的梅花鹿了。”


    “你若是喜欢,爹爹就在庄子里多住几日,你日日去瞧瞧黄牛也不错。”


    初一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要的年纪,裴砚宠他,但从来不是那种什么奇奇怪怪要求都能满足他的父亲。


    他会潜移默化培养初一自己去争取,用合理的手段,就像他成年后就会接手的燕北江山一样。


    林惊枝从袖中掏出绣帕,给初一擦了擦脸:“等会儿让你爹爹带你去溪里摸鱼。”


    “好不好?”


    初一点点头:“好。”


    马车在半山腰的庄子停下,庄头夫妇站在门前迎接。


    两人住在庄子里,可能山好水好的原因,样貌上并没有多大变化,倒是之前给林惊枝送小炸鱼的姑娘,生得亭亭玉立,十多岁的模样。


    她没忘记林惊枝,站在父母身后朝她笑得甜甜的。


    初一由裴砚抱着下了马车,好奇的往四处看去。


    清澈的溪水绕过庄子,有蜻蜓飞舞,还有浅浅的虫鸣鸟叫声。


    一行人进了庄子,林惊枝和裴砚住的还是之前那间厢房,里面的摆设原封不动,初一被安排在他们隔壁的屋子。


    林惊枝唇角含着浅浅的笑,小小的掌心被裴砚握着。


    “枝枝。”


    “我带你去见一人好不好?”


    裴砚声音很低,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林惊枝眼中不解一闪而过,她想不出来裴砚只是带她来避暑的,还有谁能见。


    一刻钟后,林惊枝看见一身粗布衣打扮的沈樟珩,他头发白了许多,身体依旧高大挺拔,衣裳难掩他曾作为将军的凌厉气势。


    “枝枝。”


    沈樟珩微颤的视线看向林惊枝,他眼眶微微发红。


    林惊枝彻底愣住,她没想到会是沈樟珩。


    这个曾经让她无法原谅,但是又亲自送她逃离燕北的男人。


    “我听说你回来了。”


    “本不该来见你的,但又忍不住想见见你和初一。”


    林惊枝被裴砚握着的掌心微蜷,眼尾发红,极力忍着某种情绪。


    她无法原谅沈太夫人,不止是因为沈太夫人的选择,还有沈太夫人曾经对林惊枝好,她只要一想到,心里难受到发胀。


    被人好好呵护过,又变成弃子,一颗心鲜血淋漓。


    但她对沈樟珩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她不恨他,对他有疙瘩。


    不光是她的阿娘,更多来自这个男人,他曾是沈观韵的爹爹。


    上辈子,她临死前身体上所有的苦难源于沈观韵,自从沈观韵失踪,林惊枝不是没打探过她的下落,但是这个女人就像是人间蒸发。


    她想要狠狠报复,却无从下